景岳全书 卷之三十八人集·婦人規(上)

明·张介宾
来源:景岳全书

卷之三十八人集·婦人規(上)

總論類

婦人九證(一)

婦人諸病,本與男子無異,而其有異者,則惟經水、胎產之屬。故本門亦止列此九證,曰:經脈類,胎孕類,產育類,產後類,帶濁類,乳病類,子嗣類,癥瘕類,前陰類。凡此九者,乃其最切之病,不得不另詳方論。此外雜證,但與男子相同者,自有各門論治之法,故不以男女分而資贅於此。

論難易(二)

諺云:寧治十男子,莫治一婦人。此謂婦人之病不易治也。何也?不知婦人之病,本與男子同,而婦人之情,則與男子異。蓋以婦人幽居多郁,常無所伸,陰性偏拗,每不可解,加之慈戀愛憎,嫉妒憂恚,罔知義命,每多怨尤,或有懷不能暢遂,或有病不可告人,或信師巫,或畏藥餌,故染著堅牢,根深蒂固,而治之有不易耳,此其情之使然也。然尚有人事之難,如寇宗奭引黃帝之論曰: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形氣相得,謂之可治;色澤以浮,謂之易已;形氣相失,色夭不澤,謂之難治。又曰: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虛實,以為診法。故曰:治之要極,無失色脈,此治之大則也。今富貴之家,居奧室之中,處帷幔之內,復有以綿帕蒙其手者,既不能行望色之神,又不能盡切脈之巧。使脈有弗合,未免多問,問之覺繁,必謂醫學不精,往往並藥不信,不知問亦非易,其有善問者,正非醫之善者不能也。望聞問切,欲於四者去其三,吾恐神醫不神矣。世之通患,若此最多,此婦人之所以不易也。故凡醫家病家,皆當以此為意。

經脈類

經脈之本(三)

《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二七,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蓋天癸者,言後天之陰氣,陰氣足而月事通,是即所為月經也。正以女體屬陰,其氣應月,月以三旬而一盈,經以三旬而一至,月月如期,經常不變,故謂之月經,又謂之月信。夫經者,常也。一有不調,則失其常度而諸病見矣。然經本陰血,何臟無之,惟臟腑之血皆歸衝脈,而沖為五臟六腑之血海,故經言太衝脈盛,則月事以時下,此可見衝脈為月經之本也。然血氣之化,由於水穀,水穀盛則血氣亦盛,水穀衰則血氣亦衰,而水穀之海,又在陽明。考之《痿論》曰: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衝脈者,經脈之海也,主滲灌溪谷,與陽明合於宗筋。陰陽總宗筋之會,會於氣街,而陽明為之長。是以男精女血,皆由前陰而降,此可見衝脈之血,又總由陽明水穀之所化,而陽明胃氣又為衝脈之本也。故月經之本,所重在衝脈,所重在胃氣,所重在心脾生化之源耳。其他如七情六淫,飲食起居之失宜者,無非皆心脾胃氣之賊。何者當顧,何者當去,學者於此,當知所從矣。

經脈諸臟病因(四)

女人以血為主,血王則經調,而子嗣、身體之盛衰,無不肇端於此。故治婦人之病,當以經血為先。而血之所主,在古方書皆言心主血,肝藏血,脾統血,故凡傷心、傷脾、傷肝者,均能為經脈之病。又曰:腎為陰中之陰,腎主閉藏;肝為陰中之陽,肝主疏泄。二藏俱有相火,其繫上屬於心,故心火一動,則相火翕然從之,多致血不靜而妄行,此固一說。然相火動而妄行者有之,由火之盛也。若中氣脫陷及門戶不固而妄行者亦有之,此由脾腎之虛,不得盡言為火也。再如氣道逆而不行者有之,由肝之滯也。若精血敗而不行者亦有之,此由真陰之枯竭。其證極多,不得誤以為滯也。是固心脾肝腎四臟之病,而獨於肺臟多不言及,不知血之行與不行,無不由氣。如《經脈別論》曰: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下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行陰陽,揆度以為常也。此言由胃達脾,由脾達肺,而後傳布諸經。故血脫者當益氣,氣滯者當調氣,氣主於肺,其義可知。是皆諸經之當辨者如此。然其微甚本末,則猶有當辨者。蓋其病之肇端,則或由思慮,或由鬱怒,或以積勞,或以六淫、飲食,多起於心肺肝脾四臟,及其甚也,則四臟相移,必歸脾腎。蓋陽分日虧,則飲食日減,而脾氣胃氣竭矣;陰分日虧,則精血日涸,而衝任腎氣竭矣。故予曰:陽邪之至,害必歸陰;五臟之傷,窮必及腎。此源流之必然,即治療之要著。故凡治經脈之病,或其未甚,則宜解初病,而先其所因;若其已劇,則必計所歸,而專當顧本。甚至脾腎大傷,泉源日涸,由色淡而短少,由短少而繼絕,此其枯竭已甚也。昧者無知,猶云積血,而通之破之,禍不旋踵矣。

經不調(五)

經血為水穀之精氣,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凡其源源而來,生化於脾,總統於心,藏受於肝,宣布於肺,施泄於腎,以灌溉一身,在男子則化而為精,婦人則上為乳汁,下歸血海而為經脈。但使精氣無損,情志調和,飲食得宜,則陽生陰長,而百脈充實,又何不調之有?苟不知慎,則七情之傷為甚,而勞倦次之。又或為欲不謹,強弱相陵,以致衝任不守者,亦復不少。此外則外感內傷,或醫藥誤謬,但傷營氣,無不有以致之。凡人有衰弱多病,不耐寒暑,不勝勞役,雖先天稟弱者常有之,然有以氣血方長,而縱情虧損,或精血未滿,而早為斫喪,致傷生化之源,則終身受害。此未病之先,所當深察而調之者也。若欲調其既病,則惟虛實陰陽四者為要。丹溪曰:先期而至者,血熱也;後期而至者,血虛也。王子亨曰:陽太過則先期而至,陰不及則後時而來。其有乍多乍少,斷絕不行,崩漏不止,皆由陰陽盛衰所致,是固不調之大略也。然先期而至,雖曰有火,若虛而挾火,則所重在虛,當以養營安血為主。矧亦有無火而先期者,則或補中氣,或固命門,皆不宜過用寒涼也。後期而至者,本屬血虛,然亦有血熱而燥瘀者,不得不為清補,有血逆而留滯者,不得不為疏利。總之,調經之法,但欲得其和平,在詳察其脈證耳。若形氣脈氣俱有餘,方可用清用利。然虛者極多,實者極少,故調經之要,貴在補脾胃以資血之源,養腎氣以安血之室。知斯二者,則盡善矣。若營氣本虛,而不知培養,則未有不日枯而竭者,不可不察也。凡經行之際,大忌寒涼等藥,飲食亦然。

初虞世曰:經以月至,有常也。其來過與不及,皆謂之病。若榮血虧損,不能滋養百骸,則發落面黃,羸瘦燥熱。燥氣盛則金受邪,金受邪則為咳為嗽,為肺癰,為肺痿必矣。但助胃壯氣,則榮血生而經自行。若果怒氣逆,經閉不行,當用行氣破血之劑。

《褚氏遺書·精血篇》曰:男子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則五體有不滿之處,異日有難狀之疾。陰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則精不出而內敗,小便澀而為淋。精已耗而復竭之,則大小便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痛。女人天癸既至,逾十年無男子合則不調,未逾十年,思男子合亦不調。不調則舊血不出,新血誤行,或漬而入骨,或變而為腫,後雖合而難子,合多則瀝枯虛人,產眾則血枯殺人。觀其精血,思過半矣。

《產寶方序論》曰:婦人以血為基本,苟能謹於調護,則血氣宣行,其神自清,月水如期,血凝成孕。若脾胃虛弱,不能飲食,營衛不足,月經不行,肌膚黃燥,面無光澤,寒熱腹痛,難於子息,或帶下崩漏,血不流行,則成瘕證。

薛立齋曰:經云: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為女子不月。故心脾平和,則百骸、五臟皆潤澤,而經候如常。苟或心脾受傷,則血無所養,亦無所統,而月經不調矣。是故調經者,當理心脾為主。丹溪先生亦曰:先期而至者,血熱也;後期而至者,血虛也。竊謂先期而至者,有因脾經血燥,有因脾經鬱火,有因肝經怒火,有因血分有熱,有因勞役動火。過期而至者,有因脾經血虛,有因肝經血虛,有因氣虛血弱。主治之法,脾經血燥者,加味逍遙散;脾經鬱滯者,歸脾湯;肝經怒火者,加味小柴胡湯;血分有熱者,加味四物湯;勞役動火者,補中益氣湯。其過期而至者,若脾經血虛,宜人參養營湯;肝經血少,宜六味地黃丸;氣虛血弱,宜八珍湯。蓋血生於脾,故云脾統血。凡血病當用苦甘之劑,以助其陽氣而生陰血,俱屬不足也。大凡肝脾血燥,四物湯為主;肝脾血弱,補中益氣湯為主;肝脾鬱結,歸脾湯為主;肝經怒火,加味逍遙散為主。

又曰:胃者,衛之源;脾者,榮之本。榮出中焦,衛出上焦。衛不足,益之必以辛;榮不足,補之必以甘,甘辛相合,脾胃健而榮衛生,是以氣血俱旺也。或因勞心,虛火妄動,月經錯行,宜安心補血瀉火,此東垣先生治法也。

又曰:人之少有老態,不耐寒暑,不勝勞役,四時迭病,皆因氣血方長而勞心虧損,或精血未滿而早年斫喪。故其見證,難以名狀。若左尺脈虛弱,或細數,是左腎之真陰不足也,用六味丸;右尺脈遲軟,或沉細而數欲絕,是命門之相火不足也,用八味丸;至於兩尺微弱,是陰陽俱虛,用十補丸。此皆滋其化源也,不可輕用黃柏、知母之類。設或六淫外侵而見證,亦因其氣內虛,而外邪溱集耳,尤宜用前藥。

調經論外備用方

加味八珍湯(婦九四 補虛調經) 調味養營湯(婦九五 退熱調經) 《金匱》膠艾湯(婦九三 勞傷經血不止) 《良方》當歸散(婦九六 妄行不止) 四物二連湯(婦百十三 血虛內熱) 補肝散(婦九二 虛弱不調) 益陰腎氣丸(補一二三 血虛不調) 丹參散(婦九七調經止血) 琥珀散(婦百二 逐瘀通經) 白芷散(婦一二六 固經) 《良方》黃龍湯(婦八五 經後外感) 《良方》人參湯(婦七七 補虛調經) 十全大補湯(補二十 溫補氣血)六物煎(新因二十 虛補最妙)

血熱經早(六)

凡血熱者,多有先期而至,然必察其陰氣之虛實。若形色多赤,或紫而濃,或去多,其脈洪滑,其臟氣、飲食喜冷畏熱,皆火之類也。

治血熱有火者,宜清化飲主之。若火之甚者,如抽薪飲之類亦可暫用,但不可以假火作真火,以虛火作實火也。大都熱則善流而愆期不止者,如續斷、地榆、丹參、茜根、梔子之屬皆可用。若微火陰虛而經多早者,治宜滋陰清火,用保陰煎之類主之。所謂經早者,當以每月大概論。所謂血熱者,當以通身臟象論。勿以素多不調,而偶見先期者為早;勿以脈證無火,而單以經早者為熱。若脈證無火,而經早不及期者,乃其心脾氣虛,不能固攝而然,宜大營煎、大補丸煎,或五福飲加杜仲、五味子之類主之。此輩極多,若作火治,必誤之矣。若一月二三至,或半月、或旬日而至者,此血氣敗亂之證,當因其寒熱而調治之,不得以經早者並論。

血熱論外方

《良方》續繼湯(婦二二) 四物二連湯(婦百十三) 二黃散(婦二十) 一母丸(婦三七)《良方》當歸散(婦九六) 延年益嗣丹(婦一三五) 《奇效》四物湯(婦百十一) 子芩散(婦一二二)

血熱經遲(七)

血熱者經期常早,此營血流利及未甚虧者多有之。其有陰火內爍,血本熱而亦每過期者,此水虧血少,燥澀而然治宜清火滋陰,以加味四物湯、加減一陰煎、滋陰八味丸之類主之。

血寒經遲(八)

凡血寒者,經必後期而至。然血何以寒?亦惟陽氣不足,則寒從中生,而生化失期,是即所謂寒也。至若陰寒由外而入,生冷由內而傷,或至血逆,或為疼痛,是又寒滯之證,非血寒經遲之謂也,當詳辨之。

凡陽氣不足,血寒經遲者,色多不鮮,或色見沉黑,或澀滯而少,其脈或微、或細,或沉遲弦澀,其臟氣形氣必惡寒喜暖。凡此者,皆無火之證,治宜溫養血氣,以大營煎、理陰煎之類加減主之。大約寒則多滯,宜加薑、桂、吳茱萸、蓽茇之類,甚者須加附子。

血寒論外方

五物煎(新因三) 烏雞煎丸(婦一四二) 增損四物湯(婦百十) 四神散(婦七五)

血虛經亂(九)

凡女人血虛者,或遲或早,經多不調,此當察臟氣,審陰陽,詳參形證脈色,辨而治之,庶無誤也。蓋血虛之候,或色淡,或澀少,或過期不至,或行後反痛,痛則喜暖喜按,或經後則困憊難支,腰膝如折,或脈息則微弱弦澀,或飲食素少,或形色薄弱。凡經有不調,而值此不足之證,皆不可妄行克削及寒涼等劑,再傷脾腎以伐生氣,則惟有日甚矣。凡肝脾血虛,微滯微痛者,宜四物湯主之,或加肉桂,或加黃芩,隨寒熱而用之,自無不可。三陰虧弱,無熱無寒,平臟者,宜小營煎、五福飲、六物煎之類主之,此常人最宜之劑。或八珍湯、十全大補湯之類,皆宜擇用。三陰虧弱兼陽虛者,宜大營煎、理陰煎之類主之。憂思過度,心脾受傷者,七福飲、歸脾湯之類主之。脾土不健,飲食減少,宜燥宜溫者,溫胃飲、理中湯之類主之。脾土虛陷,不能統攝營氣,而為漏為頻者,宜五福飲、歸脾湯、壽脾煎、秘元煎,或四君子加芎歸主之。肝虛不能藏血,或多驚惕,或多小腹急痛,宜三陰煎、補肝散之類主之。若陰血虛,水不制火,而邪火盛者,或為夜熱盜汗,或為煩渴生痰,是即勞損之漸,速宜調治,用一、二、三、四、五陰等煎,擇宜治之,否則恐成血枯也。

腎虛經亂(十)

婦人因情欲房室,以致經脈不調者,其病皆在腎經,此證最多,所當辨而治之。

凡欲念不遂,沉思積鬱,心脾氣結,致傷衝任之源,而腎氣日消,輕則或早或遲,重則漸成枯閉,此宜兼治心脾腎,以逍遙飲、秘元煎之類主之。若或欲火熾盛,以致真陰日潰者,宜保陰煎、滋陰八味丸之類主之。若房室縱肆不慎者,必傷衝任之流,而腎氣不守,治須扃固命門,宜固陰煎、秘元煎之類主之。若左腎真陰不足,而經脈不調者,宜左歸飲、左歸丸、六味地黃丸之類主之。若右腎真陽不足,而經有不調者,宜右歸飲、右歸丸、八味地黃丸之類主之。若思郁不解致病者,非得情舒願遂,多難取效;房室不慎致病者,使非勇於節欲,亦難全恃藥餌也。

經期腹痛(十一)

經行腹痛,證有虛實。實者,或因寒滯,或因血滯,或因氣滯,或因熱滯;虛者,有因血虛,有因氣虛。然實痛者,多痛於未行之前,經通而痛自減;虛痛者,於既行之後,血去而痛未止,或血去而痛益甚。大都可按可揉者為虛,拒按拒揉者為實。有滯無滯,於此可察。但實中有虛,虛中亦有實,此當於形氣稟質,兼而辨之,當以意察,言不能悉也。

凡婦人經期有氣逆作痛,全滯而不虛者,須順其氣,宜調經飲主之,甚者如排氣飲之類亦可用。若血瘀不行,全滯無虛者,但破其血,宜通瘀煎主之。若氣血俱滯者,宜失笑散主之。若寒滯於經,或因外寒所逆,或素日不慎寒涼,以致凝結不行,則留聚為痛而無虛者,須去其寒,宜調經飲加薑、桂、吳茱萸之類主之,或和胃飲亦可酌用。若血熱血燥,以致滯澀不行而作痛者,宜加味四物湯,或用保陰煎去續斷加減主之。以上五證,但察其有滯無虛,方是真實;若或兼虛,弗得任行克伐。

凡婦人經行作痛,挾虛者多,全實者少,即如以可按拒按及經前經後辨虛實,固其大法也。然有氣血本虛,而血未得行者,亦每拒按,故於經前亦常有此證,此以氣虛血滯,無力流通而然。但察其形證脈息,凡涉虛弱不足,而經滯作痛者,惟用決津煎、五物煎加減主之,其效如神,或用四神散之類亦可。若痛在經後者,多由血虛,當用大小營煎,隨宜加減治之,或四物、八珍俱可用,然必察其寒熱虛實以為佐使,自無不效。其有餘滯未行者,惟決津煎為妙。凡婦人但遇經期則必作痛,或食則嘔吐,肢體困倦,或兼寒熱者,是必素稟氣血不足,止宜八珍湯、大營煎之類。若虛而寒甚者,宜理陰煎,漸加培補,久必自愈。有因帶濁多而虛痛者,亦宜大、小營煎,隨其寒熱,加佐使主之。

立齋曰:前證若風寒傷脾者,六君加炮姜;思慮傷血者,四物加參朮;思慮傷氣者,歸脾加柴梔;鬱怒傷血者,歸脾、逍遙兼服。

經痛論外方

溫經湯(婦百三 寒痛) 交加散(婦百 結聚作痛) 醋附丸(婦百七 行滯止痛) 牛膝散(婦九九 通經止痛) 薑黃散(婦百一 逐瘀止痛) 當歸沒藥丸(婦百六 血瘀作痛) 玄胡當歸散(婦九八 血逆作痛) 琥珀丸(婦一三四)

崩淋經漏不止(十二)

崩漏不止,經亂之甚者也。蓋亂則或前或後,漏則不時妄行,由漏而淋,由淋而崩,總因血病,而但以其微甚耳。《陰陽別論》曰:陰虛陽搏謂之崩。《百病始生篇》曰:陽絡傷則血外溢,陰絡傷則血內溢。故凡陽搏必屬陰虛,絡傷必致血溢。知斯二者,而崩淋之義及治療之法,思過半矣。惟是陰虛之說,則但傷營氣,無匪陰虛而五臟之陰皆能受病,故神傷則血無所主,病在心也;氣傷則血無所從,病在肺也;意傷則不能統血攝血,病在脾也;魂傷則不能蓄血藏血,病在肝也;志傷則不能固閉真陰,病在腎也。所以五臟皆有陰虛,五臟皆有陽搏。故病陰虛者,單以臟氣受傷,血因之而失守也;病陽搏者,兼以火居陰分,血得熱而妄行也。凡治此之法,宜審臟氣,宜察陰陽。無火者,求其臟而培之補之;有火者,察其經而清之養之。此不易之良法也。然有火者不得不清,但元氣既虛,極多假熱,設或不明真假,而誤用寒涼,必復傷脾胃,生氣日見殆矣。先賢有云:凡下血證,須用四君子輩以收功。又云:若大吐血後,毋以脈診,當急用獨參湯救之。厥旨深矣。故凡見血脫等證,必當用甘藥先補脾胃,以益發生之氣。蓋甘能生血,甘能養營,但使脾胃氣強,則陽生陰長,而血自歸經矣,故曰脾統血治崩淋經漏之法:若陰虛血熱妄行者,宜保陰煎、加減一陰煎;若火盛迫血妄行而無虛證者,宜徙薪飲、黃芩散加續斷、丹參;若血熱兼滑者,宜保陰煎、槐榆散、生地黃湯;若肝經怒火動血者,加味四物湯;若肝經怒火動血,逆氣未散者,化肝煎,或保陰煎加減主之;若血有滯,逆而妄行者,四物湯、丹參散;若營氣不足,血不能調而妄行者,五福飲、四物湯、四君子湯、八珍湯,擇宜用之;若脾氣虛陷,不能收攝而脫血者,壽脾煎、歸脾湯、四君子加芎、歸,再甚者,舉元煎;若脾腎虛寒,兼嘔兼溏泄而畏寒者,理陰煎、五君子煎、理中湯。若陽氣大虛脫陷者,四維散;若脾腎陰氣不固者,固陰煎、五陰煎、秘元煎;若肝膽氣虛,不能藏血者,必多驚恐畏怯,宜五福飲、七福飲、八珍湯;兼陽虛者,仍加薑、桂;若去血過多,血脫氣竭者,當速用獨參湯提握其氣,以防脫絕,或用當歸補血湯;若崩淋既久,血滑不禁,宜澀宜固者,龍骨散、如聖散、七灰散之類,同人參兼用之。凡血淋治法,大約如前。但其穢臭脈滑者多火,宜從清涼;若腥臭清寒脈細者多寒,必須溫補。其或久病則精去無窮,尾閭易竭,非大加培補不可,惟固陰煎,及十全大補湯之類為宜。

一、崩淋之病,有暴崩者,有久崩者。暴崩者,其來驟,其治亦易;久崩者,其患深,其治亦難。且凡血因崩去,熱必漸少,少而不止,病則為淋。此等證候,未有不由憂思鬱怒,先損脾胃,次及衝任而然者。崩淋既久,真陰日虧,多致寒熱咳嗽,脈見弦數或豁大等證。此乃元氣虧損、陰虛假熱之脈,尤當用參、地、歸、術甘溫之屬,以峻培本源,庶可望生。但得胃氣未敗,受補可救;若不能受補,而日事清涼,以苟延目前,則終非吉兆也。

一、崩淋病,治有五臟之分,然有可分者,有不可分者。可分者,如心肺居於膈上,二陽臟也;肝脾腎居於膈下,三陰臟也治陽者宜治其氣,治陰者宜治其精,此可分之謂也。然五臟相移,精氣相錯,此又其不可分者也。即如病本於心,君火受傷,必移困於脾土,故治脾即所以治心也。病本於肺,治節失職,必殘及於腎水,故治腎即所以治肺也。脾為中州之官,水穀所司,餉道不資,必五路俱病,不究其母,則必非治脾良策。肝為將軍之官,鬱怒是病,勝則伐脾,敗則自困,不知強弱,則攻補不無倒施。不獨此也,且五臟五氣,無不相涉,故五臟中皆有神氣,皆有肺氣,皆有胃氣,皆有肝氣,皆有腎氣,而其中之或此或彼,為利為害,各有互相倚伏之妙。故必悟藏氣之大本,其強弱何在?死生之大權,其緩急何在精氣之大要,其消長何在?攻補之大法,其先後何在?斯足稱慧然之明哲。若謂心以棗仁、遠志,肺以桔梗、麥冬,脾以白朮、甘草,肝以青皮、芍藥,腎以獨活、玄參之類,是不過膚毛之見,又安知性命之道也。諸證皆然,不止崩淋者若此。

一、婦人於四旬外,經期將斷之年,多有漸見阻隔,經期不至者。當此之際,最宜防察。若果氣血和平,素無他疾,此固漸止而然,無足慮也。若素多憂鬱不調之患,而見此過期阻隔,便有崩決之兆。若隔之淺者,其崩尚輕;隔之久者,其崩必甚。此因隔而崩者也。當預服四物、八珍之類以調之,否則恐其鬱久而決,則為患滋大也。若其既崩之後,則當辨其有火無火。有火者,因火逼血,宜保陰煎主之。無火者,因隔而決,或其有滯,當去其故而養其新,宜調經飲先以理之,然後各因其宜,可養則養,用小營煎;可固則固,用固陰煎之類主之。

王叔和曰:五崩何等?曰:白崩者,形如涕;赤崩者,形如絳津;黃崩者,形如爛瓜;青崩者,形如藍色;黑崩者,形如衃血也。

立齋曰:前證治法固脾胃虧損不能攝血歸源者,用六君加芎、歸、柴胡。若因肝經之火而血下行,用奇效四物湯,或四物加柴、梔、苓、術。若肝經風熱而血妄行,用加味逍遙散,或小柴胡加梔、芍、丹皮。若怒動肝火而血沸騰,亦用前藥。若脾經鬱結而血不歸經,用歸脾加柴、梔、丹皮。若悲傷胞絡而血下崩,用四君加柴、梔、升麻。

附按:大尹王天成之內久患崩,自服四物涼血之劑,或作或徹。因怒發熱,其血不止,服前藥不應,乃主降火,更加脅腹大痛,手足俱冷。余曰:此脾胃虛寒所致。先用附子理中湯,熱退痛止;又用《濟生》歸脾湯、補中益氣湯,崩血頓愈。若泥痛無補法,則誤矣。

血崩簡易方

一方:治風熱血崩,用荊芥穗燈火燒焦為末,每服一二錢,童便調服。

一方:治血崩,用陳槐花一兩,百草霜半兩,為末,每服一二錢,燒紅秤錘淬酒服。

崩漏論外方

增損四物湯(婦百十 虛不固攝) 一味防風散(婦百十五 肝經風熱血崩) 防風黃芩湯(婦一二三 風熱血崩) 柏葉散(婦一二一 虛弱久崩) 棕灰散(和二一五 固澀崩漏) 龍腦雞蘇丸(和三七二 虛火崩淋下血)

殺血心痛(十三)

陳臨川《良方》云:婦人血崩而心痛甚,名曰殺血心痛,由心脾血虛也。若小產去血過多,而心痛甚者亦然,用烏賊魚骨炒為末,醋湯調下;失血散亦效。

立齋曰:前證若陰血耗散,用烏賊丸收斂之;若瘀血不散,用失笑散行散之;若心血虛弱,用芎歸湯補養之;若鬱結傷血,用歸脾湯調補之。

附按:一婦人血崩兼心痛三年矣,諸藥不應,每痛甚,虛證悉具,面色痿黃。余曰:心主血,蓋由去血過多,心無所養,以致作痛,宜用十全大補湯,參朮倍之。三十餘劑稍愈,百餘劑全愈。

愚謂殺血心痛,既由血去過多而心痛甚,明屬心無所養,但當專用甘溫以養營氣,如十全大補湯、大營煎、小營煎、五福飲之類為宜。若失笑散者,惟氣滯血逆而用以行之、散之則可,必不可以治血虛也。再如烏賊丸,乃《內經·腹中論》用治血枯者,亦恐於血虛心痛未必即效,用者審之。

熱入血室(十四)

婦人傷寒,或勞役,或怒氣,發熱適遇經行,以致熱入血室,或血不止,或血不行,令人晝則明瞭安靜,夜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是也。若熱因外邪,由表而入者,宜一柴胡飲,或三柴胡飲,或四柴胡飲,或《良方》黃龍湯加生地,酌而用之。若或怒或勞,火由內生,其人多汗而無表證者,宜保陰煎、清化飲、當歸六黃湯之類加減主之。若病雖漸愈,但元氣素弱,而熱有未退,血未止者,宜補陰益氣煎,或補中益氣湯。若脾氣素弱,宜歸脾湯;血氣俱弱者,宜十全大補湯,庶無誤矣。若血熱多滯者,宜小柴胡湯加丹皮、紅花、當歸。

辨血色(十五)

凡血色有辨,固可以察虛實,亦可以察寒熱。若血濃而多者,血之盛也;色淡而少者,血之衰也。此固大概之易知者也。至於紫黑之辨,其證有如冰炭,而人多不解,誤亦甚矣。蓋紫與黑相近,今人但見紫色之血,不分虛實,便謂內熱之甚。不知紫赤鮮紅,濃而成片成條者,是皆新血妄行,多由內熱;紫而兼黑,或散或薄,沉黑色敗者,多以真氣內損,必屬虛寒。由此而甚,則或如屋漏水,或如腐敗之宿血,是皆紫黑之變象也。此肝脾大損,陽氣大陷之證,當速用甘溫,如理陰煎、理中湯、歸脾湯、四味回陽飲、補中益氣湯之類,單救脾土,則陷者舉,脫者固,元氣漸復,病無不愈。若盡以紫色作熱證,則無不隨藥而斃矣。凡腸澼、便血之屬,無不皆然,學者於此,最有不可忽者。

血枯經閉(十六)

《評熱病論》曰: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胞脈者,屬心而絡於胞中,今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也。

《陰陽別論》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

《邪氣臟腑病形篇》曰:腎脈微澀,為不月。

血枯之與血隔,本自不同。蓋隔者,阻隔也;枯者,枯竭也。阻隔者,因邪氣之隔滯,血有所逆也;枯竭者,因衝任之虧敗,源斷其流也。凡婦女病損,至旬月半載之後,則未有不閉經者。正因陰竭,所以血枯,枯之為義,無血而然。故或以羸弱,或以困倦,或以咳嗽,或以夜熱,或以食飲減少,或以亡血失血,及一切無脹無痛,無阻無隔,而經有久不至者,即無非血枯經閉之候。欲其不枯,無如養營;欲以通之,無如充之。但使雪消則春水自來,血盈則經脈自至,源泉混混,又孰有能阻之者?奈何今之為治者,不論有滯無滯,多兼開導之藥,其有甚者,則專以桃仁、紅花之類,通利為事,豈知血滯者可通,血枯者不可通也。血既枯矣,而復通之,則枯者愈枯,其與榨乾汁者何異?為不知枯字之義耳,為害不小,無或蹈此弊也。此之治法,當與前血虛腎虛二條,參而用之。

寇宗奭曰:夫人之生,以血氣為本。人之病,未有不先傷其血氣者。若室女童男,積想在心,思慮過度,多致勞損,男子則神色消散,女子則月水先閉。蓋憂愁思慮則傷心,而血逆氣竭,神色先散,月水先閉。且心病則不能養脾,故不嗜食;脾虛則金虧,故發嗽;腎水絕則木氣不榮,而四肢干痿,故多怒,鬢髮焦,筋骨痿。若五臟傳遍,則必至於死。此一種,於勞中最難治。蓋病起於五臟之中,無有已期,藥力不可及也。若或自能改易心志,然後用藥扶接,如此則可得九死一生。舉此為例,其餘諸方,可按脈與證而治之。

張氏云:室女月水久不行,切不可用青蒿等涼藥。醫家多以為室女血熱,故以涼藥解之,殊不知血得熱則行,冷則凝,《養生必用方》言之甚詳,此說大有理,不可不知。若經候微少,漸漸不通,手足骨肉煩疼,日漸羸瘦,漸生潮熱,其脈微數,此由陰虛血弱,陽往乘之,少水不能減盛火,火逼水涸,耗亡津液治當養血益陰,慎毋以毒藥通之,宜用柏子仁丸、澤蘭湯。

立齋曰:夫經水,陰血也,屬衝任二脈,主上為乳汁,下為月水。其為患,有因脾胃虛,不能生血而不行者,調而補之;有因脾郁傷血,耗損而不行者,解而補之;有因胃火,血消爍而不行者,清而補之;有因勞傷心,血少而不行者,靜而補之;有因怒傷肝,血少而不行者,和而補之;有因腎水虧,不能生肝血而閉者,補脾肺;有因肺氣虛,不能行血而閉者,補脾胃。經曰: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榮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審而治之,庶無誤矣。五穀入胃,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內養五臟六腑。若服苦寒之劑,復傷胃氣,必致不起。

經閉論外方

通經散(攻四五)

經脈類論列總方(十七)

四君子湯(補一) 五君子煎(新熱六) 六君子湯(補五) 四物湯(補八) 八珍湯(補十九) 十全大補湯(補二十) 歸脾湯(補三二) 小營煎(新補十五) 加味四物湯(補九) 壽脾煎(新熱十六) 大營煎(新補十四) 補中益氣湯(補三十) 理陰煎(新熱三) 理中湯(熱一) 附子理中湯(熱二) 保陰煎(新寒一) 五福飲(新補六) 補陰益氣煎(新補十六)五物煎(新因三) 七福飲(新補七) 人參養營湯(補二一) 六物煎(新因二十) 五陰等煎(新補八起至三十止) 加減一陰煎(新補九) 舉元煎(新補十七) 秘元煎(新固一) 四味回陽飲(新熱一) 固陰煎(新固二) 逍遙散(補九二) 加味逍遙散(補九三) 左歸飲(新補二) 右歸飲(新補三) 當歸補血湯(補四四) 左歸丸(新補四) 右歸丸(新補五) 當歸六黃湯(寒六五) 六味丸(補百二十) 八味丸(補一二一) 滋陰八味丸(新寒十七) 獨參湯(補三五) 十補丸(熱一七三) 奇效四物湯(婦百十一) 溫胃飲(新熱五) 和胃飲(新和五)《良方》黃龍湯(婦八五) 一柴胡飲(新散一) 三柴胡飲(新散三) 加味小柴胡湯(散二十) 四柴胡飲(新散四) 小柴胡湯(散十九) 生地黃湯(固五七) 補肝散(婦九二) 化肝煎(新寒十) 調經飲(新因四) 決津煎(新因二) 通瘀煎(新因五) 丹參散(婦九七) 芎歸湯(婦四一) 如聖散(婦百十七) 失笑散(婦百四) 四維散(新熱十二) 四神散(婦七五) 排氣飲(新和六) 抽薪飲(新寒三) 徙薪飲(新寒四) 清化飲(新因十三) 黃芩散(婦一二二) 槐榆散(婦百十八) 龍骨散(婦百十六) 七灰散(婦百十九附綿花子方) 烏賊丸(婦百九) 柏子仁丸(婦百八) 澤蘭湯(婦百五)

胎孕類

胎脈(十八)

《平人氣象論》曰: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任子也。《陰陽別論》曰:陰搏陽別,謂之有子。《腹中論》曰: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曰:身有病而無邪脈也。《脈經》曰:尺中之脈,按之不絕,法妊娠也。滑伯仁曰:三部脈浮沉正等,無他病而不月者,妊也。

凡婦人懷孕者,其血留氣聚,胞宮內實,故脈必滑數倍常,此當然也。然有中年受胎,及血氣羸弱之婦,則脈見細小不數者亦有之,但於微弱之中,亦必有隱隱滑動之象,此正陰搏陽別之謂,是即妊娠之脈,有可辨也。又胎孕之脈數,勞損之脈亦數,大有相似。然損脈之數,多兼弦澀,胎孕之數,必兼和滑。此當於幾微中,辨其邪氣胃氣之異,而再審以證,自有顯然可見者。

凡辨男女之法,自古及今,無不以陰陽二字為綱領。然言多矛盾,悉屬疑似。茲余以坎離之象定之,庶得其要。蓋坎為天一之卦,坎中滿,陽在內也;離為地二之卦,離中虛,陰在內也。得坎象者為男,得離象者為女。所以男脈多沉實,沉實者,中滿之象;女脈多浮虛,浮虛者,中虛之象。無論人之老少強弱,脈之部位大小,但因象察象,無不如響之應,然尤於兩尺為最也,足稱捷法。

《脈訣》云:欲產之婦脈離經,沉細而滑也同名,夜半覺痛應分誕,來日日午定知生。《質疑》謂離經之脈,即歇至者是也。在須臾卻非病。

胎候(十九)

巫方氏《顱囟經》云:一月為胞胎,精血凝也;二月為胎,形始成胚也;三月陽神為三魂;四月陰靈為七魄;五月五形分五臟也;六月六律定六腑也;七月睛開竅,通光明也;八月元神具,降真靈也;九月宮室羅布,以定生人也;十月受氣足,萬象成也。

《五臟論》有耆婆論曰:一月如珠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四月形象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髮生,七月遊其魂,男能動左手,八月遊其魄,兒能動右手,九月三轉身,十月受氣足。

孫真人曰:凡兒在胎,一月胚,二月胎,三月有血脈,四月形體成,五月能動,六月諸骨具,七月毛髮生,八月臟腑具,九月谷入胃,十月百神備則生矣。生後六十日,瞳子成,能咳笑應和人;百五十日,任脈成,能自反覆;百八十日,髖骨成,能獨坐;二百一十日,掌骨成,能扶伏;三百日,髕骨成,能行也。若不能依期者,必有不平之處。

《巢氏病源論》曰:妊娠一月名胎胚,足厥陰脈養之;二月名始膏,足少陽脈養之;三月名始胎,手心主脈養之。當此之時,血不流行,形象始化,未有定儀,因感而變。欲子端正莊嚴,常口談正言,身行正事;欲子美好,宜佩白玉;欲子賢能,宜看詩書,是謂外象而內感者也。四月始成其血脈,手少陽脈養之;五月始成其氣,足太陰脈養之;六月始成其筋,足陽明脈養之;七月始成其骨,手太陰脈養之;八月始成膚革,手陽明脈養之;九月始成毛髮,足少陰脈養之;十月五臟、六腑、關節、人神皆備,此其大略也。

陳臨川曰:嘗試推巢氏所論云妊娠脈養之理,若足厥陰,肝脈也;足少陽,膽脈也。為一臟一腑,表裡之經,余皆如此。且四時之令,必始於春木,故十二經之養,始於肝膽,所以養胎在一月二月。手心主,心胞絡脈也;手少陽,三焦脈也,屬火而夏旺,所以養胎在三月四月。手少陰、手太陽,乃心脈也,以君主之官,無為而尊也。足太陰,脾脈也;足陽明,胃脈也。屬土而旺長夏,所以養胎在五月六月。手太陰,肺脈也;手陽明,大腸脈也。屬金而旺秋,所以養胎在七月八月。足少陰,腎脈也。屬水而旺冬,所以養胎在九月。又況母之腎臟繫於胎,是母之真氣,子之所賴也。至十月,兒於母腹之中,受足諸臟氣脈所養,然後待時而生。此論誠有至理,世更有明之者,亦未有過於巢氏之論矣。余因述其說。

一、胎有男女之辨。《易》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顱囟經》曰:三陽所會則生男,三陰所會則生女。葛仙翁曰:男從父氣,女從母氣。《聖濟經》曰:天之德,地之氣,陰陽之至和,流薄於一體,因氣而左動則屬陽,陽資之則成男;因氣而右動則屬陰,陰資之則成女。是以胎有男女,則成有遲速;體有陰陽,則懷有向背。故男動在三月,陽性早也;女動在五月,陰性遲也。女胎背母而懷,故母子腹軟;男胎面母而懷,故母之腹硬。此皆得理之談,所當察也。至若褚氏以精血之先後言男女,《道藏經》以一日、三日、五日得者為男等說,總屬億度渺茫,非有確見也。余不敢遵信,故別有微論,列子嗣類。

安胎(二十)

凡妊娠胎氣不安者,證本非一,治亦不同。蓋胎氣不安,必有所因,或虛或實,或寒或熱,皆能為胎氣之病,去其所病,便是安胎之法。故安胎之方不可執,亦不可泥其月數,但當隨證隨經,因其病而藥之,乃為至善。若謂白朮、黃芩乃安胎之聖藥,執而用之,鮮不誤矣。

一、胎氣有寒而不安者,其證或吞酸吐酸,或嘔惡脹滿,或喜熱畏涼,或下寒泄瀉,或脈多沉細,或絕無火證,而胎有不安者,皆屬陽虛寒證,但溫其中而胎自安矣。宜用溫胃飲、理陰煎之類加減主之。亦當以平素之臟氣,察其何如,酌而用之。

一、胎氣有熱而不安者,其證必多煩熱,或渴或躁,或上下不清,或漏血、溺赤,或六脈滑數等證。宜涼胎飲、保陰煎之類主之。若但熱無虛者,如枳殼湯、一母丸、黃芩散之類,皆可擇用,清其火而胎自安矣。

一、胎氣有虛而不安者,最費調停。然有先天虛者,有後天虛者,胎元攸系,盡在於此。先天虛者,由於稟賦,當隨其陰陽之偏,漸加培補,萬毋欲速,以期保全。後天虛者,由於人事,凡色欲勞倦,飲食七情之類,皆能傷及胎氣,治此者,當察其所致之由,因病而調,仍加戒慎可也。然總之不離於血氣之虛,皆當以胎元飲為主。若心脾氣虛於上者,宜逍遙飲、歸脾湯、壽脾煎之類主之。若肝腎不足於下者,宜左歸飲、右歸飲、固陰煎主之。若氣血俱虛者,宜五福飲、八珍湯、十全大補湯之類主之。若脾腎氣虛而兼帶濁者,宜秘元煎、菟絲煎之類主之。若多嘔惡者,當隨前證前方,各加二陳湯之類以和之。凡治虛證,貴在隨機應變,誠有不可以鑿執言者。

一、胎氣有實滯氣滯,凡為惡阻,為脹滿而不安者,惟其素本不虛,而或多鬱滯者乃有之,但察其所由而開之導之,諸治實者固無難也。嘔吐不止者,二陳湯加枳殼、砂仁主之,或用人參橘皮湯亦妙。食滯脹滿不安者,小和中飲加減主之。肝氣滯逆,脹滿不安者,解肝煎主之。怒動肝氣兼火者,化肝煎主之。脾肺氣滯,上攻作痛者,紫蘇飲主之。氣滯兼痰者,四七湯、二陳湯加當歸主之。氣滯兼火,為脹為煩者,枳殼湯、束胎丸之類主之。

一、王節齋曰:調理妊婦,在於清熱養血,白朮補脾為安胎君藥,條實黃芩為安胎聖藥,清熱故也,暑月宜加用之。此一說者,雖若有理,而實有大病,不可不辨也。夫孕之胎氣,必隨母之臟氣,大都陰虛者多熱氣,陽虛者多寒氣,寒之則寒,熱之則熱者,是為平氣。今以十人言之,則寒者居其三,熱者居其三,平者居其四,此大較也。若謂受胎之後,必增內熱,自與常人不同,則何以治惡阻者,必用二陳、六君、生薑、半夏之屬而後效,其果增熱否乎?故治熱宜黃芩,寒則不宜也。非惟寒者不宜,即平氣者亦不宜。蓋凡今之胎婦,氣實者少,氣虛者多。氣虛則陽虛,而再用黃芩,有即受其損而病者,有用時雖或未覺,而陰損胎元,暗殘母氣,以致產婦羸困,或兒多脾病者,多由乎此。奈今人不能察理,但以聖藥二字,認為胎家必用之藥,無論人之陰陽強弱,凡屬安胎,無不用之,其害蓋不少矣。至若白朮,雖善安胎,然或用不得善,則其性燥而氣閉,故凡陰虛者非可獨用,氣滯者亦當權宜。是以用藥之難,當如盤珠,有不可膠柱而鼓瑟也。

立齋曰:妊娠若元氣不實,發熱倦怠,或胎氣不安,用當歸散。因氣惱,加枳殼;胸膈痞悶,再加蘇梗;或作痛,加柴胡。若飲食不甘,或欲嘔吐,用六君加紫蘇、枳殼。若惡阻嘔逆,頭眩體倦,用參橘散;未應,用六君子湯。若惡阻嘔吐,不食煩悶,亦用參橘散之類。若頓僕胎動,腹痛下血,用膠艾湯;未應,用八珍加膠、艾。若頓僕、毒藥,腰痛短氣,用阿膠散;未應,煎送知母丸。若頓僕胎傷,下血腹痛,用佛手散;未應,用八珍送知母丸。若心驚膽怯,煩悶不安,名子煩,用竹葉湯。未應,血虛佐以四物,氣虛佐以四君。若下血不止,名胎漏,血虛用二黃散,血去多用八珍湯。未應,用補中益氣湯。若因事而動,下血,用枳殼湯加生、熟地黃;未應,或作痛,更加當歸。血不止,八珍加膠艾。若不時作痛,或小腹重墜,名胎痛,用地黃當歸湯;未應,加參、朮、陳皮。或因脾氣虛,用四君加歸、地;中氣虛,用補中益氣湯。若面目虛浮,肢體如水氣,名子腫,用《全生》白朮散;未應,用六君子湯。下部腫甚,用補中益氣倍加茯苓。或因飲食失宜,嘔吐泄瀉,此是脾胃虧損,用六君子湯。若足指發腫,漸至腿膝,喘悶不安,或足指縫出水,名水氣,用天仙藤散;脾胃虛弱,兼以四君子;未應,用補中益氣,兼以逍遙散。若胎氣上攻,心腹脹滿作痛,名子懸,用紫蘇飲。飲食不甘,兼四君子;內熱晡熱,兼逍遙散。若小便澀少,或成淋瀝,名子淋,用安營散;不應,兼八珍湯。腿足轉筋,而小便不利,急用八味丸,緩則不救。若項強筋攣,語澀痰盛,名子癇,用羚羊角散。或飲食停滯,腹脹嘔吐,此是脾胃虛弱,而不能消化,用六君子湯;不應,用平胃散加參、苓。或胎作脹,或脹作痛,此是脾胃氣虛,不能承載,用安胎飲加升麻、白朮;不應,用補中益氣湯。或臍腹作脹,或小便淋閉,此是脾胃氣虛,胎壓尿胞,用四物加二陳、參、術,空心服後探吐,藥出氣定,又服又吐,數次必安。或因勞役所傷,或食煎妙,小便帶血,此是血得熱而流於胞中,宜清膀胱,用逍遙散。或遺尿不禁,或為頻數,此是肝火血熱,用加味逍遙散。若胸滿腹脹,小便不通,遍身浮腫,名胎水不利,用鯉魚湯;脾胃虛,佐以四君子。病名同而形證異,形證異而病名同,聊見本方。凡用見證之藥不應,當分月經治之。

徐東皋曰:胎有不安而腰疼腹痛,甚則至於下墜者,未必不由氣血虛,無所營養而使之然也。夫胎之在腹,如果之在枝,枝枯則果落,固理之自然。婦人性偏恣欲,火動於中,亦能致胎不安而有墮者,大抵不外乎屬虛屬火二者之間,清熱養血之治盡之矣。此外有二因動胎者,又不可不知也。有因母病動胎者,但療母病則胎自穩;有因觸傷動胎者,當以安胎藥二三劑而胎自安。

安胎論外方

茯苓丸(婦三九 溫胃安胎) 黃耆湯(婦九 氣虛胎動) 七味阿膠散(婦八 胎動腹痛)太山磐石散(婦三) 《千金》保孕丸(婦三六) 《良方》白朮散(婦十一 胎熱) 三味白朮湯(婦十二 胎熱心痛) 益母地黃湯(婦十七 跌墜腹痛) 鉤藤散(婦十 胎動腹痛) 醋附丸(婦百七 胎滯不安) 獨聖散(婦十八 順氣安胎) 探胎飲(婦十五) 腎著湯(熱一二九 妊娠腳腫) 當歸黃耆湯(婦九八 妊娠不利) 滑胎枳殼散(婦二四 瘦胎)

惡阻(二一)

妊娠之婦,每多噁心嘔吐,脹滿不食,《巢氏病源》謂之惡阻。此證惟胃氣弱而兼滯者多有之,或嗜酸擇食,或肢體困倦,或煩悶脹滿,皆其候也。然亦有虛實不同,所當辨而治之。

凡惡阻多由胃虛氣滯,然亦有素本不虛,而忽受胎妊,則衝任上壅,氣不下行,故為嘔逆等證;及三月餘而嘔吐漸止者,何也?蓋胎元漸大,則臟氣僅供胎氣,故無暇上逆矣。凡治此者,宜以半夏茯苓湯、人參橘皮湯之類,隨宜調理,使之漸安,必俟及期,方得帖然也。若中脘多痰者,用二陳湯加枳殼,或用半夏茯苓湯。若飲食停滯作脹者,宜小和中飲加減主之。若氣逆作脹者,宜半夏茯苓湯加枳殼、蘇梗、香附。若脾胃氣虛者,宜五味異功散、六君子湯、人參橘皮湯之類主之。若胃虛兼寒多嘔者,宜六味異功煎、溫胃飲之類主之。若肝腎陽虛作嘔者,宜理陰煎主之。

立齋曰:半夏乃健脾氣、化痰滯之主藥也。脾胃虛弱而嘔吐,或痰涎壅滯,飲食少思,胎不安,必用茯苓半夏湯,倍加白朮,以半夏、白朮、茯苓、陳皮、砂仁善能安胎氣、健脾胃,予常用,驗矣。

惡阻論外方

四味白朮散(婦十三 胃虛吐水) 茯苓丸(婦三九 養胃溫胃,痞悶,惡食) 竹茹湯(婦三三 清痰止嘔) 烏附湯(婦三五 和氣養胃)

胎氣上逼(二二)

妊娠將理失宜,或七情鬱怒,以致氣逆,多有上逼之證。若氣逆氣實而脹逼者,宜解肝煎。若胃寒氣實而逼者,宜和胃飲。若胃火兼滯者,宜枳殼湯。若脾虛兼滯者,宜紫蘇飲。如脾虛而氣不行者,宜四君子湯,甚者八珍湯。若脾氣虛而兼寒者,宜五君子煎。若脾腎虛寒不行者,宜理陰煎。若脾腎氣虛兼火者,宜逍遙散,或加黃芩、枳殼、砂仁。若胎死腹中,冷氣上逼,嘔惡面青者,治如後胎動欲墮條。

一方治胎氣上逼,熱痛下血,或煩悶困篤,用蔥二十莖,水濃煮飲之,胎未死即安,胎已死即下。未效再服。若胎動煩躁,唇口青黑,手足厥冷,須用當歸湯。

胎漏(二三)

妊婦經血不固者,謂之胎漏。而胎漏之由,有因胎氣者,有因病氣者。而胎氣之由,亦有二焉。余嘗診一婦人,脈見滑數,而別無風熱等病,問其經脈則如常不斷,而但較前略少耳。余曰:此必受妊者也。因胎小血盛有餘而然。後於三月之外,經脈方止,果產一男。故胎妊之婦多有此類。今常見懷胎七八個月而生子者,人但以血止為度,謂之不足月,然其受胎於未止之前,至此而足而實,人所不知也。第此等胎氣,亦有陰陽盛衰之辨。如母氣壯盛,蔭胎有餘而血之溢者,其血雖漏而生子仍不弱,此陰之強也,不必治之;若父氣薄弱,胎有不能全受而血之漏者,乃以精血俱虧,而生子必萎小,此陽之衰也,而亦人所不知也。凡此皆先天之由。若無可以為力者,然栽培根本,豈果無斡旋之道乎?第見有於無之目及轉強於弱之手,為不易得,是烏可以尋常語也。至若因病而漏者,亦不過因病治之而已耳。

妊娠血熱而漏者,保陰煎、清化飲擇而用之。怒動肝火漏血者,保陰煎,甚者化肝煎主之。脾虛不能攝血者,壽脾煎、四君子之類主之。脾虛血熱氣滯者,四聖散主之。脾腎兼虛者,五陰煎主之。三焦氣血俱虛者,五福飲、七福飲之類主之。勞倦傷而動血者,壽脾煎、歸脾湯主之。偶因傷觸動血者,五福飲、安胎散主之。衝任氣虛,不能約制,血滑易動者,固陰煎、秘元煎主之。

立齋曰:前證若因氣熱,用防風黃芩丸。若因血熱,用加味逍遙散。若因血虛,用二黃散。若因血去太多,用八珍湯,未應,補中益氣湯。若因肝火,用柴胡清肝散。若因脾火,用加味歸脾湯。若因事下血作痛,用八珍湯,加阿膠、熟艾。若因脾胃虛弱,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若因脾胃虛陷,用前湯,倍用升麻、柴胡。若晡熱內熱,宜用逍遙散。

胎漏論外方

安胎寄生湯(婦十九 下血腰痛) 當歸芍藥湯(婦十六 急痛去血)

妊娠卒然下血(二四)

妊娠忽然下血,其證有四:或因火熱迫血則妄行;或因鬱怒氣逆則動血;或因損觸胎氣,胞宮受傷而下血;或因脾腎氣陷,命門不固而脫血。凡此皆動血之最者也。不速為調理,則必致墮胎矣。然治此者,必先察其血去之多少,及於血去之後,尤當察其邪之微甚。如火猶未清,仍當清火;氣猶未順,仍當順氣。若因邪而動血,血去而營虛,則速當專顧元氣以防脫陷。此中或當治標,或當救本,或當兼標本而調理之。倘不知先後緩急,將恐治標未已,而救本無暇也。當詳察之。

若火盛迫血妄行者,當察其火之微甚。火之微者,涼胎飲;稍甚者,徙薪飲;再甚者,保陰煎、子芩散。若肝經有風熱而血下者,宜防風黃芩丸。若怒氣傷肝,氣逆血動而暴至者,宜保陰煎。若氣有未順而脹滿者,四七湯、二陳湯,或加芎、歸之類。若兼肝火者,宜化肝煎。若觸損胎氣,胞宮受傷而血下者,宜安胎散、膠艾湯。去血多者,倍加人參。若從高墜下,傷動胎氣而下血者,宜益母地黃湯、安胎散。若因驚氣虛而陷者,仍加人參。若脾胃素弱,或偶因傷脾下血者,宜壽脾煎、歸脾湯。或中氣下陷者,補中益氣湯。若血虛微熱,漏血尿血者,續斷湯。以上諸動血證,若去血未多,血無所積,胎未至傷而不止者,宜涼則涼,宜補則補,惟以安之固之為主治。若血已離位,蓄積胞宮,為脹為痛,而余血未出者,欲與留之,有不可得,欲去其血而不傷營氣,則惟四物湯大加當歸為最宜也。若察其胎氣已動,勢有難留,則五物煎、決津煎皆切要之藥。

一方:治頓僕胎動,用川芎末二錢,酒下二三服,胎生即安,胎死即下。

又方:治同前,用砂仁和皮炒為末,每服二錢,米飲下,腹熱即安。

胎動欲墮(二五)

妊娠胎氣傷動者,凡跌撲、怒氣、虛弱、勞倦、藥食誤犯、房室不慎,皆能致之。若因母病而胎動,但治其母;若因胎動而母病,但安其胎。輕者轉動不安,或微見血,察其不甚,速宜安之,用前安胎及卒然下血等法。若腹痛血多,腰痠下墜,勢有難留者,無如決津煎、五物煎,助其血而落之,最為妥當。若其勢甚而舌青面赤,脹滿嘔惡,或冷氣上逼者,兒已死矣。若面青吐沫舌赤,是母死也。若面舌唇吻俱青,口中沫出,是母子俱死也。若胎已死,當速去其胎以救其母。氣血虛者,惟用決津煎最妙。如不應而脹痛上逼,熱不容緩者,急用平胃散一兩,酒水各半煎,投朴硝五錢,熱服之;或用朴硝一兩,以童便調服,則逐而下矣。下後隨證調補之。如無脹急,則但用決津煎加朴硝,則死胎自下。

一、凡氣血衰弱,無以滋養其胎,或母有弱病,度其終不能成者,莫若下之,以免他患,宜桂心散,或用下胎小品方。

數墮胎(二六)

夫胎以陽生陰長,氣行血隨,營衛調和,則及期而產。若或滋養之機少有間斷,則源流不繼而胎不固矣。譬之種植者,津液一有不到,則枝枯而果落,藤萎而花墜。《故五常政大論》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正此謂也。凡妊娠之數見墮胎者,必以氣脈虧損而然。而虧損之由,有稟質之素弱者,有年力之衰殘者,有憂怒勞苦而困其精力者,有色欲不慎而盜損其生氣者。此外如跌撲、飲食之類,皆能傷其氣脈,氣脈有傷而胎可無恙者,非先天之最完固者不能,而常人則未之有也。且胎懷十月,經養各有所主,所以屢見小產墮胎者,多在三個月及五月七月之間,而下次之墮必如期復然。正以先次傷此一經,而再值此經,則遇闕不能過矣。況婦人腎以系胞,而腰為腎之府,故胎妊之婦最慮腰痛,痛甚則墜,不可不防。故凡畏墮胎者,必當察此所傷之由,而切為戒慎。凡治墮胎者,必當察此養胎之源,而預培其損,保胎之法無出於此。若待臨期,恐無及也。凡胎孕不固,無非氣血損傷之病。蓋氣虛則提攝不固,血虛則灌溉不周,所以多致小產。故善保胎者,必當專顧血虛,宜以胎元飲為主而加減用之,其次則芍藥芎歸湯,再次則泰山磐石散,或《千金》保孕丸,皆有奪造化之功,所當酌用者也。又凡胎熱者血易動,血動者胎不安,故墮於內熱而虛者亦常有之。若脾氣虛而血熱者,宜四聖散;肝腎虛而血熱者,宜涼胎飲;肝脾虛而血熱者,宜固胎煎。又立齋法:治血虛血熱,數墮胎者,於調補之外,時值初夏,教以濃煎白朮湯下黃芩末二錢,與數十帖,得保而生,亦可法也。此外,凡有他證而胎不安者,當於安胎條中酌而治之。

胎不長(二七)

妊娠胎氣本乎血氣。胎不長者,亦惟血氣之不足耳。故於受胎之後而漏血不止者有之,血不歸胎也;婦人中年血氣衰敗者有之,泉源日涸也;婦人多脾胃病者有之,倉廩薄則化源虧而衝任窮也;婦人多鬱怒者有之,肝氣逆則血有不調而胎失所養也。或以血氣寒而不長者,陽氣衰則生氣少也。或以血熱而不長者,火邪盛則真陰損也。凡諸病此者,則宜補宜固,宜溫宜清,但因其病而隨機應之,則或以及期,或以過月,胎氣漸充,自無不長。惟是年邁血衰而然者,數在天矣,有非可以人力為也。

鬼胎(二八)

婦人有鬼胎之說,豈虛無之鬼氣,果能襲人胞宮而遂得成形者乎?此不過由本婦之氣質,蓋或以邪思蓄注,血隨氣結而不散,或以衝任滯逆,脈道壅瘀而不行,是皆內因之病,而必非外來之邪,蓋即血癥氣瘕之類耳,當即以癥瘕之法治之。詳見本條。此外如狐魅異類之遇者,則實有所受而又非鬼胎之謂,亦當於癥瘕類求法下之。又凡鬼胎之病,必以血氣不足而兼凝滯者多有之,但見經候不調而預為調補,則必無是病。若其既病,則亦當以調補元氣為主,而繼以去積之藥乃可也。然用補之外,而欲於補中兼行者,無如決津煎。欲去其滯而不至猛峻者,無如通瘀煎。既加調補而欲直攻其病者,則奪命丹、回生丹皆可酌用,或以當歸、紅花煎濃湯,送赤金豆亦妙。

妊娠藥禁(二九)

蚖斑水蛭及虻蟲,烏頭附子配天雄,野葛水銀並巴豆,牛膝薏苡與蜈蚣,稜莪代赭芫花麝,大戟蛇蛻黃雌雄,牙硝芒硝牡丹桂,槐花牽牛皂角同,半夏南星與通草,瞿麥乾薑桃仁通,硇砂乾漆蟹甲爪,地膽茅根莫用好。(出《便產須知》)

妊娠寡欲(三十)

妊娠之婦,大宜寡欲,其在婦人多所不知,其在男子而亦多有不知者,近乎愚矣。凡胎元之強弱,產育之難易,及產後崩淋經脈之病,無不悉由乎此。其為故也,蓋以胎神鞏固之日,極宜保護宮城,使不知慎而多動欲火,盜泄陰精,則藩籬由不固而傷,血氣由不聚而亂,子女由元虧而夭,而陰分之病亦無不由此而百出矣。此婦人之最宜慎者,知者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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