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濟生產寶論
夫天地造端於夫婦,乾坤配合於陰陽。雖清濁動靜之不同,乃成象效法之有類。原茲婦人之病與男子不同者,亦有數焉。古方以婦人病比男子十倍難治,不亦言之深乎。但三十六病,產褥一門,男子無之。其如外傷風暑寒濕,內積喜怒憂思,飲食房勞,虛實寒熱,悉與丈夫一同也。依源治療,可得而知之。惟古書治婦人別著方論者,以其胎妊生產崩傷之異。故婦人之病比之男子十倍難療。蓋女子嗜欲多於丈夫,感病倍於男子,加之慈戀愛憎,嫉妒憂恚,染著堅牢,情不自抑,所以為病根深,治之難瘥。況懷胎妊娠而挾病也,不持避其毒藥,仍須審其虛實冷熱而調治之,無使妄投湯劑以致夭枉。
產寶病源論
大率治病,先論其所主。男子調其氣,女子調其血。氣血人之神也,不可不謹調護。然婦人以血為基本,氣血宣行,其神自清。所謂血室不蓄則氣和,血凝結則水火相刑。月水如期,謂之月信。不然,血凝成孕,此乃調燮之常。其血不來,則因風熱傷於經血,故血不通。或外感風寒,內受邪熱,脾胃虛弱,不能飲食,食既不充,榮衛抑遏,肌膚黃燥,面無光澤,時發寒熱,腹脹作痛,難於子息。子臟冷熱,久而勞損,必挾帶下,便多淋瀝,忽致崩漏。經云:腹中如塊,忽聚忽散,其病乃癥。血涸不流,而搏腹脹,時作寒熱,此乃成瘕。或先或後失期,雖通而或多或寡,究病之源,蓋本於此。
精血論(出齊光祿大夫褚澄遺書)
飲食五味,養髓骨肉血肌膚毛髮。男子為陽,陽中必有陰,陰中之數八,故一八而陽精升,二八而陽精溢。女子為陰,陰中必有陽,陽中之數七,故一七而陰血升,二七而陰血溢。皆飲食五味之實秀也。方其升也,智慮開明,齒髮更始。發黃者,黑筋弱者,強暨其溢也。凡充身體手足耳目之餘,雖針芥之歷,無有不下。凡子形肖父母者,以其精血嘗於父母之身,無所不歷也。是以父一肢廢,則子一肢不肖其父。母一目虧,則子一目不肖其母。然雌鳥牝獸無天癸而成胎何也?鳥獸精血往來尾間也。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則五體有不滿之處,異日有難狀之疾。陰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則精不出而內敗,小便道澀而為淋。精已耗而復竭之,則大小便道牽疼,愈疼則愈欲大小便,愈便則愈疼。女人天癸既至,逾十年無男子合則不調,未逾十年思男子合亦不調,不調則舊血不出,新血誤行,或漬而入骨,或變而之腫,或雖合而難子。合男子多則瀝枯虛人,產乳眾則血枯殺人。觀其精血,思過半矣。
月經不調論
論曰:經者常候。謂候其一身之陰陽愆伏,知其安危。故其來必以月,太過不及皆為不調。過於陽則前期而來,過於陰則後時而至。其有乍多乍少,斷絕不行,崩漏不止,亦由陰陽衰盛,寒熱為邪。若寒溫乖適,經脈則虛,若有風冷,虛則乘之。邪搏於血,或寒或溫,寒則血結,溫則血消。故月水乍多乍少,故為不調也。
棰仁散 治婦人月水不調,或淋瀝不斷,斷後復來,狀如瀉水。四體虛翕,不能飲食,腹中堅痛,不可行動。月水或前或後,或經月不來。舉體沉重,惟欲眠睡,多思酸物。
桃仁(去皮尖炒) 粉草 半夏(各一兩) 赤芍藥 生地黃(各三兩) 澤蘭葉 川牛膝 當歸 桂心 牡丹皮 人參 蒲黃 川芎(各二兩)
上為粗末,每服五錢。水盞半,姜三片,煎七分,空心溫服。
通經取下方 曾經試驗神效。
蛤粉(半兩) 苦葶藶 牙皂(各二錢半) 山豆(略去油) 天花粉(半兩) 苦丁香 紅娘子(各一錢半) 麝香(少許)
上八味以厚紙包裝研為末,每用一錢,蔥涎搗為丸,薄綿裹,以五寸竹管納陰中。候熱時,先通黃水,次則經行。
通經丸 治婦人室女月候不通,疼痛,或成血瘕。
桂心 青皮 大黃(煨) 川椒 莪朮 乾薑 川烏(炮去皮) 乾漆(碎之,炒令煙淨) 當歸 棰仁(去皮尖炒。各等分)
上為細末,分為四份,用一份以米醋熬成膏,和余藥末成劑,臼中治之圓如梧桐子,晾乾。每服二十丸至三十丸,淡醋湯下,溫酒亦得。性畏漆者入雞子清和於內,空心食前服。
婦人論
夫產育一科,診脈用方不可輕忽。蓋產前之病,其脈貴乎實。產後之病,其脈貴乎虛。產前則為之順氣安胎,產後為之扶虛消瘀,此其要也。抑產育之後,血衰氣弱,宿瘀未盡。飲食起居,梳洗解脫,一有不謹,得病猶甚易焉。凡婦人血氣諸疾,但用四物湯加以炒吳茱萸主之。陰臟加多,陽臟加少,無不效者。若產難,若胎衣不下,若胎損腹中,則入醋夾煎,或生料五積散加芎、歸、縮砂,煎之以水醋,或局方黑神散,用乳香煎湯調下,皆其類耳。此外則有芎歸湯佐以縮砂調理。胎婦腹痛,或胎動下血,更以炒阿膠並熟艾濟之。至若胎婦喘咳,則縮砂、川芎、炒阿膠等分,入生薑、烏梅、紫蘇梗最良。胎婦艱食,則調氣散、枳殼散等分,入縮砂為妙。大小產後,津液涸燥,滯血停流,易至大便秘結,枳殼散加炒桃仁,用蜜水同煎,入醋數沸可也。縮胎之劑,枳殼、縮砂、烏藥所不可無。安胎之劑,阿膠、縮砂、桑寄生又不可缺。婦人多因怒氣傷胎,所以安胎尤莫先於順氣。其於產後發熱,黑神散加川芎、荊芥、入生薑、蔥白尤佳。產後消瘀,黑神散須多服耳。至一七以後,腹中略無疼痛,方可與四物、建中湯輩。服之太早,則補住敗血,為害非輕。
求子論治
論曰:《素問》云: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夫有夫婦,則有父子。婚姻之後,則有生育。生育者,人倫之本也。且男女之合,二情交暢。陰血先至,陽精後沖,血開裹精,陰外陽內,陰含陽胎而男形成矣。陽精先至,陰血後參,精開裹血,陽外陰內,陽含陰胎而女形成矣。若夫受形之易者,男女必當其年。男子二八,精氣溢瀉,必三十而娶。女子二七,天癸至,必二十而嫁。欲其二氣充實,然後交合。交而孕,孕而育,育而壽。倘若婚嫁不時,真氣早泄,未完而傷。是以交而不孕,孕而不育,育而不壽者多矣。以此觀之,男女婚姻貴乎及時,夫婦貴乎益壯,則易於受形也。是父少母老,生女必羸;母壯父衰,生男必弱。誠有斯理。或男子真精不濃,婦人血衰而氣旺,是謂夫病婦疾,皆使人無子。治療之法,女子當養血抑氣,以減喜怒。男子益腎生精,以節嗜欲。依方調治,陰陽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
抑氣散 婦人氣盛於血,所以無子。尋常頭暈膈滿,體痛怔忡,皆可服之。香附乃婦人仙藥也,不可謂其耗氣而勿服。
香附子(炒杵淨,四兩) 茯神(去水,四兩) 橘紅(二兩) 甘草(一兩,炙)
上為細末,每服二錢。食前用沸湯服,仍兼進紫石英丸。
紫石英丸 治婦人血弱,子臟風冷凝滯,令人少子。
紫石英(火煅,醋淬十次,二兩) 禹餘糧(火煅,醋淬七次,二兩) 熟地黃(洗) 紫威 辛夷仁 桂心(不見火) 牡蒙 老柏葉(醋炙) 川續斷(酒浸) 石斛(去根) 柏子仁(炒,別研) 川烏(炮,去皮) 川牛膝(酒浸) 芎藭 烏賊魚骨(醋炙) 當歸(酒浸) 牡丹皮(去水) 甘草(炙。以上各一兩) 桑寄生 山藥(銼炒) 食茱萸(炒) 細辛 乾薑(以上各半兩) 人參(三分) 厚朴(制炒一分) 天門冬(去心,一兩半)
上為細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十丸,加至一百丸,空心用米飲任下。惡蜜者用醋糊為丸。
陽起石丸 治丈夫真精氣不濃,不能施行,是以無子。
陽起石(火煅紅,研極細) 鹿茸(酒蒸焙) 菟絲子(水淘淨,酒浸蒸焙別研) 天雄(炮,去皮) 韭子(炒) 肉蓯蓉(酒浸。以上各一兩) 覆盆子(酒浸) 石斛(去根) 桑寄生 沉香(別研) 原蠶蛾(酒炙) 五味子(以上各半兩)
上為細末,酒煮米糊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用鹽湯鹽酒任下。
惡阻論治
論曰:《內經》云:陰搏陽別,謂之有子。三部脈浮沉正等無病者,乃知有娠也。妊既受矣,多病惡阻。惡阻者,俗言所謂惡食是也。此由婦人本虛,平時喜怒不節,當風取冷,中脘宿有痰飲。受妊經血既閉,飲血相搏,氣不宣通。遂致心下憒悶,頭暈眼花,四肢沉重懈怠,惡聞食氣,喜食鹹酸,多臥少起,甚則吐逆,不自勝持。治療之法,順氣理血,豁痰導水,然後平安也。
參橘散 治妊娠三月惡阻,吐逆不食或心虛煩悶。
赤茯苓 陳皮(去白。以上各一兩) 麥門冬(去心) 厚朴(薑製炒) 白朮 人參 甘草(各一兩)
上㕮咀,每服四錢半。生薑七片,刮竹茹一團,煎至七分,去渣溫服,不拘時。
半夏湯 治妊娠心中憒悶,頭目眩暈,四肢怠惰,百節疼痛,痰逆嘔吐,嫌聞食氣,好食鹹酸,多睡宜服。
半夏(湯炮七次,一錢半) 茯苓(六錢) 熟地黃 陳皮(去白) 人參 細辛 川芎 桔梗 白芍藥 紫蘇葉 甘草(以上各一錢)
有客熱,煩渴口瘡,去陳皮、細辛,加前胡、知母。腹冷痢去地黃加桂心。胃中虛熱,大便秘、小便澀,去地黃加黃芩六錢,大黃一錢二分(炮)。上㕮咀,每服四錢,水一盞半,姜七片煎,空心服。
旋覆半夏湯 治妊娠阻病,心下憒悶,吐逆不食,惡聞食氣,頭暈,四肢百節煩痛,多臥少起。
旋覆花 芎藭 細辛(去土) 人參 甘草(炙,各半兩) 半夏(湯炮七次) 當歸(酒浸) 乾薑 赤茯苓(去皮) 陳皮(去白。各一兩)
上㕮咀,每服四錢。水一盞半,生薑五片,煎至七分,去渣溫服,不拘時。
人參半夏丸 治妊娠惡阻,病溱心,胸中冷,腹痛吐逆,不喜食。
半夏(湯泡七次) 人參 乾薑(各半兩)
上為細末,以生地黃汁浸蒸餅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四十丸,用米飲送下,不拘時。
縮砂散 治妊娠胃虛,氣逆嘔吐不食。
縮砂仁(不拘多少)
上為細末,每服二錢。入生薑自然汁少許,沸湯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