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病篇
陽明病之注釋
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傷寒論》)
【註】
吉益南涯曰:「明,為離明之明,示陽實也。取照臨四方,熱氣充實表裡內外,無所不在,謂之陽明。在外則見潮熱,在內則致譫語,此其候也。大便硬,或燥,汗不出時,則發黃色,此病起於內,而迫發於外,水血內鬱,此為陽氣明實之狀,因名曰陽明。」
吉益羸齊曰:「謂陽明為離明之明者,以解明字之義,非謂配於離卦也(求真按:『是引用南涯氏說』)。《易》曰:『離者,明也,為正南方之卦。』南方配於夏,夏為在內之陽氣外見極盛之狀,與陽明見潮熱等之陽證外見者同,故以釋明字之義,示有陽實之狀也。夫《傷寒論》中以三陰三陽名篇者,示疾病轉變之條理,使見機而施治。凡初自表起者,漸進而至於裡,故上篇云三日之日數,中篇云四五日、五六日之日數(求真按:『上篇、中篇就《傷寒論》云爾』),是示表位進於四五日之裡證也(求真按:『四五日之裡證,指半表半裡證也』)。五六日之裡證(求真按:『是四五日、五六日裡證之略』)為血氣未激而外發之狀,因見往來寒熱,胸脅苦滿,故以柴胡湯自裡發表。與柴胡湯時,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可徵。迫裡極時,有向內迫之狀,故於下篇之終,舉大柴胡湯之發熱汗出證,以示其義。下篇是辨裡證血氣不動者,其結胸與痞,皆血氣不動之貌也。此太陽病三篇,暢論自表至裡間之病變也,然裡極以後之病變未明,故設陽明、厥陰二篇,示所變之極也。若裡位極時則實,實如木實之實,有實於內而向外擴張之勢,其狀適與陽明內實,水氣向外擴張之潮熱、腹滿證可見,但亦有外發不能者,是以有內外共通之方,故曰:『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可證(求真按:『解此陽明病之腹狀頗切,宜熟讀思辨之』)。因是太陽篇之下,即為陽明篇,以示自表傳裡。若至裡極則實也,又內實之極,則欲迫發於外,故陽明篇中,有小柴胡湯二章,桂枝湯、麻黃湯都四章,以示陽明實極而有外發之狀也。總之太陽與陽明二篇,是說明凡病自表位起者,至裡若極則內位實,實極則反迫於表也。換言之,自表起者,必及於內;自內起者,必反迫於表也,萬病莫不如是。」
山田正珍曰:「陽明者,指裡言。蓋邪之中人,始於太陽,中於少陽,終於陽明。自表而裡,由輕漸重,勢必然也。…實謂邪實,乃腹滿便結之病,故曰胃家實也。凡人腸胃素虛,有邪陷之,則成三陰之下痢、嘔吐諸寒證(求真按:「寒證與陰證同」);腸胃素實,有邪陷之,則成陽明之腹滿、便結、譫語、妄言、身熱、自汗諸實熱證。此非邪有寒熱,皆從其人固有之虛實而同化也。」
求真按:「以上三說是取腸傷寒為例,議論痛切,殆無間然之處。然本條非單指腸傷寒,即其他一切之疾病,若胃家實,即胃腸內病毒充實,按之堅硬而有抵抗者,悉為陽明病也。故以之為陽明病之腹證,以下所記仲景之原文及脈應,可為其外證。」
問曰:「陽明病,外證云何?」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傷寒論》)
【註】
汪氏曰:「上言陽明病之胃家內實,未及外證,故此條設問答之辭。夫身熱與發熱異,其熱在肌肉之分,非如發熱翕翕然,僅在皮膚以外也。汗自出者,因胃中有實熱,則津液受其蒸迫,故其汗自出也。與太陽中風之汗出不透,其出甚少者亦異。此條之汗由內熱而蒸迫,其出必多而不能止也。不惡寒者,非邪在表也。反惡熱者,明其熱在裡也。因傷寒當惡寒,故以惡熱為反也(求真按:『反惡熱者,與表證之惡寒發熱、半表半裡之寒熱往來等之寒字對辭,非對一般傷寒而言也』)。夫惡熱雖為在內證,其狀必外見,或揚手擲足,迸去蓋覆等,此勢所必然,因是於外以徵內,其為陽明胃實證也無疑。」
求真按:「前說概佳,茲更補之。身熱,已述於前(見少陽病篇小柴胡湯條)。汗自出者,與太陽之自汗出、少陽之大汗出或頭汗出相似而非。因太陽之自汗出,因於翕翕發熱;少陽之大汗出或頭汗出,因於往來寒熱;此汗自出者,因於不惡寒,反惡熱故也。不惡寒意義甚深,試詳論之:凡惡寒者(陰證之惡寒作例外),因病毒有欲由汗腺排泄之可能。表位,即汗腺所在地,故太陽病必惡寒或惡寒發熱。其位置距此稍遠,存於表裡間之少陽病,本來以和解為要,雖不必汗解,但往往有可汗解之機,故往來寒熱。陽明病之位置,遠離汗腺,反接近於肛門,因而不大可能汗解(陽明病,亦有桂枝湯、麻黃湯、小柴胡湯等證,不無由汗解者,但此所謂太陽陽明或少陽陽明之合病,故為例外),不得不由瀉下而解,故惡熱而不惡寒也。以是可鑒別三陽病矣。惡熱者,《傷寒雜病辨證》云:『按惡熱之惡,如惡寒、噁心之惡,其熱在於分肉之中,爝爝如蒸,炎炎如焮,能使人常煩。』是以《本論》(求真按:『《本論》指《傷寒論》也』)每與惡寒相對之調胃承氣湯曰:『不惡寒,但惡熱者,實也』。陽明篇曰:『不惡寒,反惡熱也。』如上所述,為表裡內外無所不熱,而使懊憹煩悶者,是也。」
本太陽病,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傷寒論》)
【註】
方有執曰:「『徹』,除也。非對發汗言,而謂病不除也。」
山田正珍曰:「按『徹』,除也,與厥陰篇之『傷寒脈遲六七日,反與黃芩湯徹其熱』同義。程應旄訓為『盡』,為『透』,非也。凡傷寒中風,既離太陽,則純為陽明或少陽,但此為轉入而不純,是轉屬,轉係也。轉屬,轉係者,皆併病也。」
求真按:「如此二說所示,本條初患太陽病,雖發汗而病不除,病毒過半入於消化管,為太陽與陽明之併病,即表裡二證併發,而不經過少陽病,是示由太陽病直至陽明病也。」
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轉屬陽明也。(《傷寒論》)
【註】
本條如山田正珍所述,傷寒無汗,嘔不能食者,此為少陽病小柴胡湯證也。若其人反汗出濈濈然者,此為轉屬陽明,乃少陽陽明之併病也,當與大柴胡湯或柴胡加芒硝湯以潤下之,是示由小柴胡湯證轉屬於陽明證之徑路,為今時所現之證也。山田氏云宜大柴胡湯或柴胡加芒硝湯。由余之經驗,須大柴胡加石膏湯之機會反多。濈濈然者,程氏云:「連綿也。」方氏云:「熱而汗出貌。」和久田氏云:「汗出如流貌。」由上說,可知其義矣。
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傷寒論》)
【註】
見少陽病篇小柴胡湯條。
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重語也。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傷寒論》)
【註】
成無己曰:「《內經》云:『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譫語者,由邪氣盛,神識昏也。鄭聲者,由精氣奪,聲不全也。」
王肯堂曰:「譫語者,謂亂言無次,數數更端也。鄭聲者,謂鄭重頻繁也,只一句舊言,將重疊言之,終日殷勤,不換他聲也。蓋神有餘,則能機變亂語,數數更端;神不足,則無機變,只守一聲也。」
程應旄曰:「直視譫語,尚非死證,即帶微喘,亦有脈弦者生之一條(求真按:『宜參看下列大承氣湯條』)。若兼喘滿、下利,則真氣脫而難回矣。」
山田正珍曰:「諸注本截『直視』以下為一章,非也,今從宋版合之。蓋此條主譫語立論,所謂下利者,多屬死證,然亦間有得治者。厥陰篇所載『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是也。故曰下利者亦死,『亦』字有味。喘滿者,因喘懣由喘而滿也,『滿』『懣』通用。」
參看諸說,可知本條之義矣。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傷寒論》)
【註】
汪琥曰:「此係太陽病轉屬陽明之譫語證。本太陽經得病時,發汗多,轉屬於陽明。重發其汗,汗多亡陽也。汗本血液,汗多而亡陽,則陰亦虧(求真按:『陰亦虧云,為後世醫之套語,不可從之』),津血耗竭,胃中燥實而譫語。譫語者,脈當弦實或洪滑,是為自和。自和者,脈病不相背也,此病雖甚,不死。若譫語脈短者,為邪熱盛而正氣衰,即陽證見陰脈也,故主死。」
山田正珍曰:「亡陽者,謂損失元氣也。…凡病人譫語,其脈洪大滑數者,是脈與證不相齟齬也,以是謂之和,非無病之平脈也。…短者為微弱亡陽之徵,故為死證。若自和者,邪熱雖有內熾之候,但其陽不亡,故為不死,宜與承氣湯(求真按:『指大承氣湯也』)。」
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裡,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裡實,久則譫語。(《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滿,懣悶也。越,猶言發也,又散也。…言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此為邪氣在裡,以脈沉故也。此證宜白虎湯以解其裡熱,而反以發汗,使津液越出,則胃中(求真按:『是胃腸中也』)乾燥,大便因而為難。難者,求之不可得之辭,以屎已硬故也。此為表虛裡實,若至於久,則發譫語,以穢氣犯神明也(求真按:『因細菌毒素犯大腦故也』),宜用大、小承氣湯以下之。」
求真按:「腸傷寒病者之譫語、妄言,由菌毒侵襲頭腦也,由仲景之言可明矣,而猶可謂禁忌下劑乎?」
小承氣湯之注釋
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裡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大泄下。(《傷寒論》)
【註】
尾臺氏曰:「雖大滿不通,而未至潮熱,故與小承氣湯以和之。是以與之,不曰主之。子炳以為大承氣湯證,誤也。且曰外證雖有微發熱惡寒,但已稱微,亦何必拘拘乎?此亦誤也。凡發熱惡寒未去者,仲景氏未嘗用大、小承氣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執匕臨病者,可不慎乎?又按腹大滿不通,疑為腹滿大便不通之誤。」
山田正珍曰:「按手足濈然而汗出者,謂自腹背以至於手足之末,濈然而汗出也。蓋承上文『汗出』二字言之,若身無汗,手足有汗,則當於『手足』之上,有一『但』字,所謂但頭汗出,身無汗者。可見成無己以為但手足汗出,誤也。」
求真按:「由冒頭陽明病觀之,則本條之病證,有胃家實及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之證,已明於前矣。雖加汗出不惡寒之二句,似乎畫蛇添足,豈行文上之必要乎?脈遲者,裡實之應。其身必重者,與表證之身重異。因胃家實,即充實於消化管內之病毒,壓出裡水(腹內之體液)於外表也。若更加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見少陽病篇小柴胡湯條)者,因凡外證已去,而全身汗出濈然達於手足。大便因裡熱,水分被奪,為已硬化之徵候,是大承氣湯之主治也。若汗雖多,但有微發熱惡寒者,為外證(表證)未解,則不宜大承氣湯,當處以桂枝湯也(與太陽病篇桂枝湯條『陽明病,脈遲,汗多,而微惡寒者,表未解也,當發汗,宜桂枝湯』同義)。又假令脈遲,汗出不惡寒,身重短氣,腹滿而喘,手足濈然汗出,大便雖已硬,但未潮熱者,不可與大承氣湯。然若此證不潮熱,只腹部大膨滿,而大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慎其用量,以微利為度,不可大瀉,損其體力也。」
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乃可攻之。若不轉矢氣者,此但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必大便復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矢氣者,慎不可攻也。(《傷寒論》)
【註】
燥屎,因高熱持久,水分被奪,而成乾燥之糞塊。轉失氣者,為轉矢氣之誤,昔時「矢」與「屎」通用,轉矢氣者,即後氣(俗謂之屁)也。全文之義:陽明病,發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其未至硬者,不可與之。若陽明病,六七日間不大便者,疑有燥屎,欲試有無之方法,使飲少量之小承氣湯,待藥入腹內後,得後氣者,為有燥屎之確徵,可以大承氣湯攻下之。倘不得後氣,假令雖以此湯攻下,但始終不出硬便,即初雖硬便,後必排軟便也,故不可以此湯攻下之。若誤攻下,則水氣聚於腹部而致脹滿,壓迫於胃,使不能食,且因攻下,咽喉乾燥,至欲飲水,若與之,因腹內已有水氣而使呃逆,其後潮熱者,為腹中水氣去,大便復硬之徵,但因誤下後,不可與大承氣湯,亦以小承氣湯和其大便也。後段轉不矢氣者,慎不可攻之,是因大、小承氣二湯頗相近似,醫易誤失,故大書特書,以警其誤用也。
尾臺氏曰:「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唯此一語,其義已明,豈可拘泥於燥屎之有無耶?蓋大承氣湯,本非因燥屎一證,且欲知燥屎,先以小承氣湯驗轉矢氣者,豈可謂法乎?直可謂陋且拙矣!若欲知燥屎之有無,則按腹即決,此吾輩所以宜研究腹候也,不硬者,不足以取下。」
此說雖不無一理,但腹滿甚時,診定為燥屎者頗難,其試法不可妄信。
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硬,硬則譫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譫語止,更莫復服。(《傷寒論》)
【註】
張璐曰:「多汗譫語者,下證急也(求真按:『下證急者,急宜以大承氣湯下之之證也』)。因其人汗出已多,津液外耗,故不宜大下,但當略(求真按:『此略,治略也』)與小承氣湯和其胃氣,譫語將自止矣。若過服,則反傷津液也。」
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後,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和之愈。(《傷寒論》)
【註】
本條由太陽病直轉於陽明病者,因太陽病之際,或發汗、或吐、或下,亡失體液,胃腸內已乾燥,再加小便數,益使腸內枯燥,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緩下之則愈矣。微煩者,雖非太陽證而為陽明證,但裡熱未甚之候,故不用大承氣湯而與小承氣湯也。
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煩躁,心下硬,至四五日,雖能食,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能食,但初頭硬,後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方有執曰:「有言太陽不言藥者,以有桂枝、麻黃,不同也。少陽言藥者,以專主柴胡也。凡以此為文者,皆互發也。」
山田正珍曰:「『承氣』之上,脫一『小』字,當補之。四五日、五六日者,皆不大便之日數也,故下文承之曰:『不大便六七日。』古文錯綜之妙乃爾,否則『至』字無所承當也。…不大便而能食者,為其屎才硬而未燥之候,若不大便而不能食,乃可診定為硬而燥也。…得病二三日,脈弱者,熱未熾盛可知,無太陽、柴胡證(求真按:『是無太陽及少陽證之謂也』)煩躁,心下硬者,其邪已入裡可知。不大便至四五日者,其人雖能食,當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可使小安也。少少者,不過三四合之謂,對一升言也。若少少與之,而得屎延至五六日者,乃可與小承氣湯一升。雖然,其小便少者,若不大便至六七日,且雖不能食,但攻之(求真按:『是以大承氣湯攻之也』)則必溏。須待其小便數,屎定硬,始可攻之,宜大承氣湯。」
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傷寒論》)
【註】
尾臺氏曰:「雖下利譫語,其他無所苦,故雖有燥屎,用小承氣湯也。」
《千金翼》小承氣湯,治大便不通,噦數,譫語。(《金匱要略》)
【註】
腹滿,大便不通,使水氣逆而成噦,熱氣上衝而譫語也。
以上仲景所論,雖以腸傷寒為主,其至論不待辯矣。但本方不限於此病,萬病皆可通用。因欲示此意,引東洞翁之本方定義曰:「治腹滿而大便硬者。學者宜參照諸說而運用之。」
小承氣湯方
大黃4.8克,厚朴、枳實各3.6克。
上細銼,以水一合五勺,煎五勺,去滓,頓服。初服湯當更衣,不爾者盡服之(求真按:「一回量,分二回服,是仲景之原法,故如是注明之,余為便利計,改為上之煎法用法。」)若更衣者,勿服之。
【註】
尾臺氏曰:「《論衡‧四諱篇》曰:『更衣之室,可謂臭矣。』錢潢曰:『更衣者,貴人大便,必更換所服之衣,故稱大便曰更衣。』」
先輩之論說
《醫學綱目》曰:「順利散(求真按:『即本方也』),治消穀善饑為中消,熱在胃而能食,小便黃赤,微利者,至不欲食為效,不可多利。」
求真按:「此中消,即多嗜證也。」
《入門良方》曰:「小承氣湯,治痢初發,精氣甚盛,腹痛難忍或作脹悶(求真按:『脹悶者,腹部脹滿而煩悶也』),裡急後重,數至圊,不能通,窘迫甚者。」
《傷寒緒論》曰:「少陰病,手足厥冷,大便秘而小便赤,脈沉滑者,小承氣湯主之。」
求真按:「稱少陰病者,由於手足厥冷,但自大便秘,小便赤,脈滑觀之,其實非少陰病,是陽明病矣。」
《幼科發揮》曰:「三化丸(求真按:『即本方之丸方』),去胸中之宿食(求真按:『腹中之誤乎』)、菀莖(求真按:『陰莖也』)之熱。」
《小青囊》曰:「小承氣湯,治痘因飲冷傷食而腹痛甚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腹滿而大便不通者;汗多而大便硬,譫語者;發潮熱,大便初頭硬,後必溏者;微煩,小便數,大便硬者;下利譫語者;大便不通,噦而譫語者。」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子炳曰大、小承氣湯,本屬同證。若去芒硝,則如鈍刀,不可用矣。甚矣,子炳之不辨方法也!夫方有大小,以病有輕重緩急也,豈特大小之制哉?凡長沙之方,雖一味之去加乘除,即異其義,因而效用,亦無不異。是故醫之臨病也,見證時能審其輕重緩急,縝密處方,則能合長沙之矩度,而後可得其治期。若粗心武斷,輕試漫投,僥幸其治,而不殺人者,罕矣!可不慎哉!」
傷寒噦逆證,有屬熱閉邪實者,有屬寒飲精虛者,又有因蛔蟲者,宜精診甄別以措方。庸醫皆懼呃逆,故一見噦證,即為胃寒虛脫,概用治噦之劑,可謂粗矣!王宇泰用瀉心湯、小承氣湯、調胃承氣湯、桃仁承氣湯,龔廷賢用黃連解毒湯、白虎湯等,可謂具眼之士矣!
大黃之醫治效用
《藥徵》曰:「大黃,主通利結毒也。故能治胸滿、腹滿、腹痛及便閉、小便下利,兼治發黃、瘀血、腫膿。」
上歷觀此諸方,張仲景用大黃者,特以利毒而已。故各陪其主藥,而不單用焉。合厚朴、枳實,則治胸腹滿;合黃連,則治心下痞;合甘遂、阿膠,則治水與血;合水蛭、虻蟲、桃仁,則治瘀血;合黃柏、梔子,則治發黃;合甘草,則治急迫;合芒硝,則治堅塊也。
學者審諸仲景方中用大黃者不止於此,而以其用之之徵,顯然著明於此,故不復疣贅也。
大黃合諸藥,瀉下身體各部之病毒而排除之。雖如此說,但此作用限於病者呈實證之際,始能發揮。不然不僅不能起作用,反與病者以惡影響,故前說宜改作「大黃者,主通利實證之結毒也」始成完璧。而其奏效之理由,則如下。
《藥物學》曰
瀉下藥之應用
一、便秘:
又屢因誘起諸多不定症狀,其主者,眩暈、頭痛、胃之重感等。又因硬便,致成局處之機械刺激及滯便之異常分解,或由於化學的刺激,有呈赤痢樣症狀者,皆須瀉下藥之應用也。
二、急性及慢性之腸炎:
腸炎之證候,發下痢者,因欲排泄腸中之有害物也(不消化物、毒物、刺激性分解產物)。此際若用制瀉藥,則反有害,故須用瀉下藥助其排泄時,則有害物被排泄,同時下痢亦自止矣。是以瀉下藥亦有時有制瀉之效也。
三、尿閉證:
腎臟之疾患,或婦人之神經病(癔病。《儒門醫學》譯作煩惋善怒,神經疾患等)之尿量減少或閉止,致可由尿排泄之水分及固形分蓄積於體中而發所謂尿毒證者。若用瀉下藥抑制腸之吸收,亢進其分泌,至一定度時,得防遏之。
四、浮腫及蓄水:
不問原因如何,水分蓄積於組織或體腔內時,減其飲料,兼用瀉下藥而妨腸液之吸收時,與由皮膚、肺臟、腎臟等之排水相等,使血液濃厚,增加其滲透壓,因而吸收是等蓄積之水分,同時講發汗、利尿之法,其效果更顯著也。
五、脂肪過多:
若檢查下痢之便,見大便中脂肪顯著增加及有多量養素,此因腸內容排泄迅速,故不能吸收脂肪與養素也。對於肥胖病之用瀉下藥,實由於此。
六、遠隔部之炎證:
瀉下藥之刺激腸壁,因與皮膚刺激藥同一理由,故亦可作用於遠隔臟器之炎證,如對於腦、肺、虹膜等之充血炎證,與以有利之影響,此因腸管之充血或全身之水分損失也。
植物性下劑之一般的性質:
一、因酸性不溶解於胃液,而到腸管始行溶解。又因於腸管內之消化液或細菌等之作用,始被變化而起刺激性。
二、其吸收緩慢,所以能發揮其瀉下作用,故瀉下藥以生藥為適當也。
三、假令雖被吸收,但其毒力作用亦不至於強烈。
四、其刺激止於腸壁之表面,故較緩和。
植物性下劑其作用:
一、植物性之下劑能刺激腸管,故使蠕動亢進及腸腺之分泌增加,然通常皆由腸壁滲出。
二、腸之充血,多數在大腸,因大腸之充血,延及於骨盆內之臟器(子宮及其附屬臟器)之充血,致有引起月經過多、子宮內出血及孕婦之早產或流產等證。
大黃
少量(0.05~0.2克)內服,則因鞣酸及苦味質,有收斂健胃作用,適合於胃腸炎。內服大量(0.5~2克)有緩下作用,自六至十時間,有糜粥狀之排便,其作用極緩和,故適合於小兒及貧血衰弱之患者併恢復期等,又習慣性便秘有效。若為廢藥,反致便秘,因其含有鞣酸故也。更與大量,則能引起數次之排便。
此說經科學的研究,故議論頗適當,而啟發吾人不少,惜只一味作用之注意,且應用範圍失之狹小。故宜熟讀下說,以擴充其應用。
《本草綱目》曰
大黃根
【氣味】苦寒無毒。
求真按:「本藥為冷性瀉下藥,故不適於陽虛及陰虛證,而適於陽實證也。」
【主治】下瘀血、血閉、寒熱,破癥瘕積聚、留飲宿食,蕩滌腸胃,推陳致新,通利水穀,調中化食,安和五臟。(《本經》)
【註】血閉者,為月經閉止。通利水穀者,通利水穀二毒也。安和五臟,是除去五臟之病毒,則自能安和矣。
平胃下氣,除痰實、腸間結熱、心腹脹滿、女子寒血閉脹(求真按:「寒血,恐是瘀血之誤」)、小腹急痛、諸老血留結。(《別錄》)
【註】瘀血閉脹,由瘀血閉塞而腹部脹滿也。諸老血留結者,因陳久瘀血凝結於諸臟器組織也。
通女子經候,利水腫,利大小腸。貼熱腫毒,小兒寒熱,時疾煩熱,蝕膿。(甄權)
【註】時疾者,流行性疾患也。蝕膿者,化膿證也。
通宣一切氣,調血脈,利關節,泄壅滯水氣、溫瘴熱瘧。(大明)
【註】通宣一切氣及調血脈者,皆由本藥驅逐鬱滯病毒之歸結也。
瀉諸實熱不通,除下焦濕熱,消宿食,瀉心下痞滿。(元素)
下痢赤白,裡急腹痛,小便淋瀝,實熱燥結,潮熱譫語,黃疸,湯火傷。(時珍)
《本草備要》曰:「大黃,大苦,大寒。…用以蕩滌腸胃,下燥結,祛瘀熱。治傷寒時疾之發熱,譫語,溫熱瘴瘧,下痢赤白,腹痛裡急,水腫,癥瘕積聚(積久成形謂之積,…聚散無常謂之聚),留飲宿食,心腹痞滿,二便閉結,吐血,衄血,血閉,血枯,一切實熱,血中伏火。行水通經,蝕膿消腫。…胃虛血弱人禁用。」
《一本堂藥選》曰:「療痢疾腹痛,裡急後重,潮熱譫語,腹間結熱,一切之梅毒、下疳便毒、一身之結毒。下瘀血、血閉。」
厚朴之醫治效用
《藥徵》曰:「厚朴,主治胸腹滿也,兼治腹痛。」
【註】胸腹滿者,胸滿或腹滿也。
此說雖不敢以為不可,但腹滿有虛實之分。實滿,有由食毒充實者,有由瘀血鬱滯者,有由水毒壅滯者,有由此二三因合併者。其虛滿亦有由水毒蓄積者,有瘀血兼水毒者,有由腸管麻痹,氣體充滿而然者。其原因各不相同,故以厚朴為胸腹滿之主治,不妥當也。依余之經驗,本藥之主治胸腹滿,宜限於食毒或食兼水毒者,故宜將前說改作「厚朴,主治因食毒或食兼水毒之胸腹滿也」,可以參看下列諸說。
《本草綱目》曰
厚朴皮
【氣味】苦溫,無毒。
【主治】溫中益氣,消痰下氣。療霍亂,及腹痛脹滿,胃中冷逆,胸中嘔不止,泄痢淋露。除驚,去留熱心煩滿,厚腸胃。(《別錄》)
求真按:「由益氣、下氣、除驚、去心煩滿觀之,則本藥有作用於神經係矣。由消痰、去胸中嘔不止觀之,可知有治水之作用矣。」
健脾,治反胃,霍亂轉筋,冷熱氣。瀉膀胱及五臟一切氣,婦人產前產後腹臟不安,殺腸中蟲,明耳目,調關節。(大明)
治積年冷氣,腹中雷鳴虛吼,宿食不消。去結水,破宿血,化水穀,止吐酸水,大溫胃氣。治冷痛,主病人虛而尿白。(甄權)
求真按:「由治宿食不消、去結水、化水穀、止吐酸水觀之,則本藥之治食毒或食兼水毒也明矣。」
主肺氣脹,滿膨而喘咳。(好古)
【註】肺氣脹者,即肺脹也(宜參照太陽病篇越婢加半夏湯條)。滿膨,腹部滿膨也。
《本草備要》曰:「厚朴,苦能降,瀉實滿,辛溫能散濕滿…。平胃調中,消痰化食,厚腸胃,行結水,破宿血(求真按:『本藥無祛瘀血作用』),殺臟蟲(求真按:『本藥殺蟲作用可疑』)。治反胃嘔逆,喘咳瀉利,冷痛霍亂。…榛樹之皮也,肉厚紫潤者良。」
枳實之醫治效用
《藥徵》曰:「枳實,主治結實之毒也,兼治胸滿、胸痹、腹滿、腹痛。」
此說是也,可為本藥應用之主目的,但更欲補充之。主治結實之毒者,謂治心下、肋骨弓下(此部結實,雖類似於柴胡之胸脅苦滿,但較彼為強度)及腹直肌之結實也。其作用雖類於芍藥,然與彼之結實拘攣較,則結實之度優於彼,拘攣之度劣於彼也。其治胸滿、腹滿,有似厚朴,但本藥以結實為主,脹滿為客,彼以脹滿為主,結實為客也。而治食毒或食兼水毒者則同矣。
《本草綱目》曰
枳實
【氣味】苦寒,無毒。
【主治】大風在皮膚中,如麻豆苦癢,除寒熱結,止痢,長肌肉,利五臟,益氣輕身。(《本經》)
除胸脅痰癖,逐停水,破結實,消心下急痞痛,脅風痛,安胃氣,止溏泄,明目。(《別錄》)
【註】寒熱結,胸脅痰癖,心下急痞痛者,皆結實之毒也。
解傷寒結胸,主上氣喘咳,腎內傷,冷陰痿,而有氣,加而用之。(甄權)
【註】腎內傷者,內因性生殖器疾患也。冷陰痿者,為冷性之陰痿。而有氣者,有氣力也。
消食,散敗血,破積堅,去胃中濕熱。(元素)
枳殼
【氣味】苦酸微寒,無毒。
【主治】通利風痹、淋痹、關節、勞氣喘咳、背膊悶倦,散留結胸膈痰滯,逐水,消脹滿、大腸風,安胃,止風痛。(開寶)
【註】淋痹,淋毒性麻痹也。勞氣喘咳,肺結核之喘咳也。留結胸膈痰滯者,水毒結實於胸膈也。
遍身風疹,肌中如麻豆,惡瘡,腸風痔疾,心腹結氣,兩脅脹滿,關格壅塞。(甄權)
【註】心腹結氣,兩脅脹滿,關格壅塞者,皆由結實之毒使然也。
健脾開胃,調五臟,下氣,止嘔逆,消痰。治反胃、霍亂、瀉痢,消食,治瘕結、痃癖、五膈氣及肺氣水腫大小腸,除風明目。(大明)
【註】癥結、痃癖、五膈氣,皆結實之毒也。
泄肺氣,除胸痞。(元素)
治裡急後重。(時珍)
《本草備要》曰:「枳實、枳殼,苦酸微寒。其效皆能破氣行氣,故行痰,止喘,消痞脹,息刺痛,除後重。治傷寒結胸、食積痰癖、癥結五膈、嘔逆咳嗽、水脹脅脹、(肝鬱)瀉痢、淋閉、腸風痔腫。除風去痹,開胃健脾,所主略同。…枳實力猛,枳殼力緩為異耳。」
由以上諸說觀之,則本藥主治由結實之毒而成諸證者,明矣。
厚朴三物湯之注釋
痛而閉者,厚朴三物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痛而閉者,謂腹痛而大便秘結也。但仲景列本方於《腹滿寒疝宿食病篇》與厚朴為君藥觀之,則腹部大滿痛,而大便秘結者,以本方為主治也。而本方與小承氣湯藥味同而分量異,即小承氣湯以大黃為君藥,厚朴、枳實為臣藥,而本方以厚朴為君藥,枳實為臣藥,大黃佐之,故兩相比較,則此腹滿證為劇。是以東洞翁以本方為治小承氣湯證而腹滿劇者為定義之原因也。
支飲胸滿者,厚朴大黃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方名不同,藥味無異。由仲景之支飲胸滿云,則此方主治胃內停水及心下部膨滿可知矣。
厚朴三物湯方
厚朴5.6克,枳實3.3克,大黃2.8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輩之論說
《方機》本方主治曰:「腹滿,心下痛而大便不通者;心下滿痛,吐出水者。」
《險證百問》曰:「師曰腹滿吐水,謂大便閉而吐水者,有與厚朴三物湯而愈。」
求真按:「是本仲景論之支飲胸滿也。」
《方輿輗》曰:「厚朴三物湯,痛而閉者。」
此條略去腹滿,唯是提其主證耳。曰痛、曰閉,比七物湯證則較急,且七物湯有甘草、大棗,方意稍緩,此湯只三味,有勇往直前之勢也。
《腹證奇覽》曰:「胸滿,心下有支飲,結實而大便硬或秘閉,時時心下痛,或吐水者,為厚朴大黃湯證。枳實,治胸脅間之痰飲結實;厚朴開痞滿;大黃和之而利宿便、硬便,疏滌腸胃。證云支飲胸滿者,厚朴大黃湯主之。此方與小承氣湯藥味同,但分量不同耳。厚朴大黃湯,以厚朴為君,枳實為臣,大黃為佐,故主治胸滿,非主疏滌也;小承氣湯,大黃為主,枳實為臣,厚朴佐之,故主利大便硬或不通也,其腹證亦僅腹微滿、心下硬耳,此古方詳其分量之所以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諸病不能服大承氣湯者,宜以此湯送下消塊丸,每服一錢。」
求真按:「諸病者,有大承氣湯證,嫌其藥味不能服者,使以本方服消塊丸(大黃、芒硝之丸藥也)一錢,則易服也;治痢疾腹滿甚,裡急後重者。」
子炳曰:「長沙氏有小承氣湯,吾不信也,恐是厚朴三物湯之誤。」按此方是大承氣湯無芒硝,而煮法已異,故所主治亦不同也。蓋疾病萬狀,無所底止,所以應付亦無窮極。長沙氏建方法之極盡其變化,以制千狀萬態之病,非庸俗所可思議也。吾輩宜守其法,以修吾術,此所謂信而好古者也。如子炳者,不信古而已信矣,特不知長沙氏方法之旨趣,并不知東洞先生選斯書之意,致有如是之謬論也。
厚朴七物湯之注釋
病腹滿發熱十日,脈浮而數,飲食如故,厚朴七物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此證所謂太陽與陽明合病也。發熱,脈浮而數,表證也。腹滿,陽明證也。故以治表證之桂枝去芍藥湯、治腹滿之厚朴三物湯相合而成之本方。
厚朴七物湯方
厚朴9.5克,甘草、大黃各3.5克,大棗3克,枳實、生薑各6克,桂枝2.5克。
上細銼,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腹滿發熱,上逆,嘔者,按此方合厚朴三物湯、桂枝去芍藥湯而加生薑二兩也。由是觀之,當有二方之證而上逆嘔證。」
《方機》本方主治曰:「腹滿發熱,脈浮數而嘔,大便不通者,痢疾,手足惰痛,或發熱脈浮數,或嘔者。」
《方輿輗》本方條曰:「《金匱》主治雖曰精詳,然亦不待此證悉備。《千金》七物湯方下唯云治腹滿氣脹,然脈浮而數為用此湯之真面目。」
《叢桂亭醫事小言》曰:「一農家子二十歲,由石尊歸,寒熱如勞,顏色衰瘦,腹滿少氣,衣不前合,自乳下至扶容邊青脈絡如絲瓜,常坐暗室,不欲見客。斷為難治,告其父。其父知非小病,懇乞賜藥,與厚朴七物湯。後再求藥時,云頗快,又與前藥。經數日,乞再診,余以『前斷難治,不必再診』答之,使者謂漸愈而強懇。至時,病者已輕輕出迎於堂上,余驚,診之,腹滿已消,寒熱已止,元氣清爽,云已出游近鄰矣。然余至今尚不知何故有如是之速效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食傷吐下後,胸中不爽快,乾嘔,腹滿,或頭痛有熱者。治痢食,腹滿拘急,發熱,腹痛劇而嘔者,加芍藥或芒硝亦良。」
大承氣湯之注釋
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小便反赤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裡,仍在表也,當須發汗。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傷寒論》)
【註】
詳太陽病篇桂枝湯條。
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裡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大泄下。(《傷寒論》)
【註】
在小承氣湯條。
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乃可攻之。若不轉矢氣者,此但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必大便復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矢氣者,慎不可攻也。(《傷寒論》)
【註】
在小承氣湯條。
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澀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者,大承氣湯主之。「主之」之下,有「若一服利,止後服」七字,認為後人所添補,故去之。(《傷寒論》)
【註】
《脈經》「譫語」之下無「者」字,今從《傷寒論》。
獨語者,無人相對而自語也。如見鬼狀者,謂病者有奇奇怪怪之舉動,恰如鬼神之狀也。若劇者,謂劇發潮熱也。循衣摸床者,如字義。惕而不安者,因恐怖而不安臥於席也。脈弦者生,澀者死,謂前證微喘直視,且呈弦脈者,以大承氣湯攻下之則治,若現澀脈者,假令用此方,亦不免於死也。微者,但發熱譫語者,謂脈微不呈餘證,僅止發熱譫語也。大承氣湯主之者,現此弦脈及呈微脈者,皆以本方為主治也。
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 因與承氣湯一升,腹中轉矢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矢氣,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澀者,裡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傷寒論》)
【註】
尾臺氏曰:「陽明病云云『脈滑而疾者,是大承氣湯證也』。《脈經》及《千金》俱無『小』字,為是。『因與承氣湯』以下,為後人之注文,可刪。」
此說是也,以之解本條。
陽明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硬耳。宜大承氣湯下之。(《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反』,當作『煩』,因聲近而誤也。…傷寒有譫語潮熱者,固應不能食,豈可謂反耶?
尾臺氏曰:「陽明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云云,『反』字,衍也。一說『反』當作『煩』,因音近致誤,似牽強,蓋衍『不』字,復誤作『反』耳。」
求真按:「二說是非,暫置不論,『反』字無重大意義,可去之。而不能食與能食,皆以本方為主治也。」
汗出,譫語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裡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風,當作『實』,傳寫之誤也。本篇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下篇曰:『病腹中滿痛者,此為實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是也。…『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之八字,錯簡也,當在『宜大承氣湯』句之下始合。過經者,謂表解也。」
錢氏曰:「下之若早,則胃氣一虛,外邪內陷,必至熱盛神昏,語言必亂也。蓋表間之邪氣皆陷入於裡,表空無邪,邪皆在裡,故謂之表虛裡實也。」
求真按:「汗出譫語者,因腹中有燥屎。腹中有燥屎者,裡實之極也,故可以大承氣湯瀉下之。表證解,轉入陽明者,亦可以此湯下之。若表證未全解,早以承氣湯瀉下,表熱因下劑之勢而陷於裡,此充實之病毒必犯頭腦,使至譫語。故用此方者,必待表解也。」
二陽併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手足漐漐汗出,大便難,而譫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成無己曰:「本太陽病併陽明病,名曰併病。太陽證罷者,是無表證也。但發潮熱者,是熱列於陽明也。一身汗出為熱越,今漐漐而汗出者,是熱聚於胃也。必大便難而譫語者,《經》曰:『手足漐漐然而汗出者,必大便已硬也。』以大承氣湯下胃中之實熱。」
山田正珍曰:「按手足漐漐而汗出者,謂手足至末,漐漐然而汗出也,成注誤矣。」
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 腹微滿,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此章辨梔子豉湯證『下之心中懊憹者,梔子豉湯證也』。然梔子豉湯證心中濡而不實滿,此證腹實滿而心中懊憹。按其實滿為胃中為燥屎之候,可以大承氣湯攻之。若腹雖實滿,但其滿微者,未有燥屎也,是宜和以小承氣,不可以大承氣攻之。若有燥屎者,則攻其燥屎,故曰宜大承氣湯也。」
尾臺氏曰:「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云云,似於梔子豉湯證也。其別在煩與虛煩,及有燥屎與否,脈狀亦不無虛實之異,故診病者,能觀其腹證與脈應,然後處方,可無誤矣。」
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傷寒論》)
【註】
錢氏有言曰:「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者,燥屎在腸胃也。煩躁者,實熱鬱悶之所致。發作有時者,日晡潮熱之類也。」
求真按:「發作有時者,痛與煩躁發作有時也,錢氏之說非也。」
張志聰曰:「不言大承氣湯者,省文也。此接上文言,亦宜大承氣湯也明矣。」
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宜下之;脈浮虛者,宜發汗。下之,與大承氣湯;發汗,宜桂枝湯。(《傷寒論》)
【註】
在太陽病篇桂枝湯條。
大下後,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方有執曰:「煩不解,則熱未退可知(求真按:『為不大便,煩而不解之略也』)。腹滿痛,則當診為胃實,故云有燥屎也。」
《醫宗金鑒》曰:「下之不盡,仍可下之。」
求真按:「此指燥屎也。」
山田正珍曰:「『所以然』之十字,為叔和之釋文,當刪之。」
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不能臥者,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燥屎,為前日所食之糟粕牢結乾著於腸內者。大便,乃現今所食之糟粕軟潤而順下於肛門者。今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因燥屎橫道而障礙之。況微熱,喘冒不能臥,是煩躁譫狂之漸耶,雖無滿痛,亦必有燥屎,故宜大承氣湯以下之。」
尾臺氏曰:「病人小便不利云云,此指裡熱結成燥屎也,故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亦不至於溏泄也。其時有微熱者,裡熱隱然見於表也。喘冒不能臥者,裡熱上衝使然也。此證脈多沉滑或沉遲,舌色赤而光亮,或起炲刺而渴也。」
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煩躁,心下硬。至四五日,雖能食,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五六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能食,但初頭硬,後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在小承氣湯條。
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裡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成無己曰:「目中不了了,睛不和者,邪熱甚於內,上熏於目也。」
方有執曰:「了了,猶瞭瞭也。」
尾臺氏曰:「目中不了了者,眼睛矇瞳而不慧然也,以《金匱.驚悸篇》『目睛慧了』可證。」和久田氏曰:「目中不了了者,謂睛子不明也。睛不和者,無潤澤之謂也。無表裡證者,六七日時,宜有由表及裡之寒熱往來、胸脅苦滿等證,已有日數,而無其證也。大便硬,身有微熱者,此因邪氣內實,外證雖不劇,而內實之勢已迫。急下之,不可忽也。」
求真按:「患傷寒,經過六七日後,眼球朦朧而亡光澤,且不滋潤,無表證及半表半裡證,而大便難通,身有微熱者,裡實之機已迫,急宜以大承氣湯下之也。」
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陽明病,發熱不惡寒,而汗出多者,胃中津液被熱驅出,內實之機已迫,攻下不可忽緩也。」
尾臺氏曰:「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因已是陽明病,又加多汗發熱,則津液枯竭,而燥屎譫語之險證可立而待也,此機不可失,故急下之。雖發熱汗多,若仍惡寒者,宜更發汗也。凡曰急下之,急溫之,急救之,皆一時之救急也。《本論》『急下之』凡六條,皆僅見證之一二。然此不制,則必危險竟起,災生不測,而至於無可如何也,故曰急,以示不可緩治也,所以用大承氣湯以應機而制變,為醫者之要務,可不慎歟?」
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成無己曰:「發汗不解,邪熱傳入於府也(求真按:『入府者,入於胃腸也』),而成腹滿痛者,傳之迅速也(求真按:『由太陽傳於陽明之迅速也』),此須急下之。」
和久田氏曰:「發汗而熱不解,腹滿痛者,亦內實之候也。以其來速,宜急下之。」
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當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腹滿下之不減,減不足言者,須下之至腹滿消至相當程度者,當用大承氣湯。此承前腹滿痛而言。」
傷寒,腹滿,按之不痛者為虛,痛者為實,當下之。舌黃未下者,下之黃自去,宜大承氣湯。(《玉函經》)
【註】
程林《金匱直解》曰:「(求真按:『《金匱》雖載本條,無“宜大承氣湯”句,且“傷寒腹滿”作“病者腹滿”』)腹滿證,虛者可按,實者不可按(求真按:『虛者不痛,故得按;實者因痛,故不得按也』)。若舌有黃苔,未經下者,則因實熱結於中焦,下之實熱除,而黃苔自去矣。」
山田正珍曰:「此承上二條,辨腹滿之虛實也。」
求真按:「《傷寒論》無本條,恐係脫簡,今從《玉函經》補之,可與少陽病篇大柴胡湯條參照。」
陽明少陽合病,必下利,其脈不負者,順也。負者,失也。互相克賊,名為負也。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其脈不負』十八字,為後人羼入,當刪之。陽明少陽合病者,不惡寒,但熱,而心下痞硬,下痢及脈滑有力而數者,雖下利亦有宿食停滯也,故當以下去之。」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乾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自此以下三條,皆是陽明病有燥屎者,實非少陰病也。今冒以『少陰病』三字,以其無熱而有欲寐等證,與太陰病桂枝加大黃湯同例。按承氣湯以脈滑數為法,二百六十四條曰:『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二百二十四條曰:『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可為明證。下篇曰:『下利,脈遲而滑者,內實也,宜大承氣湯;下利脈反滑者,當有所去,下之乃愈,宜大承氣湯。』合考之,以下三證,可知其脈滑數矣。」
求真按:「本條以下三證,皆因有少陰病之外觀,仲景雖冠此三字,其實非少陰病,是陽明病也。若為真少陰病時,口中必和,今不然,而口燥咽乾故也。」
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醫宗金鑒》曰:「自利清水者,謂下利無糟粕也。色純青者,謂所下者皆污水也。」
山田正珍曰:「清,圊也。清水,猶言下水也,與清穀、清便、清血、清膿血之『清』同,非清濁之『清』也。若是清濁之清,其色當清白,不當純青也,注家皆作清濁之『清』,非也。」
求真按:「二說俱是,但欲再補之。自利清水,色純青者,《瘟疫論》所謂熱結旁流也,若不急下之,則忽變為死證之劇證矣。」
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腹滿不大便者,為病毒鬱積於腹內之候,已當下之。況此毒已波及於全身,使呈少陰病之證乎,故仲景曰急下之。
病腹中滿痛者,此為實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腹中滿痛者,腹部膨滿,有自他覺的疼痛也。
脈雙弦而遲者,必心下硬。脈大而緊者,陽中有陰也,可下之,宜大承氣湯。(《傷寒論》)
【註】
脈雙弦而遲,心下硬,及脈大而緊者,皆陰陽交錯之證,其屬陽證者,宜以此方下之。下後,然後處置其陰證,故曰宜,不曰主也。
問曰:「人病有宿食,何以別之?」師曰:「寸口脈浮而大,按之反澀,尺中亦微而澀,故知有宿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參照總論脈應及診脈法。
脈數而滑者,實也。此有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實者,實證也。
下利不欲食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下利病者,而不好飲食,因不消化物停滯也,故宜本方下之。
下利,三部脈皆平,按之心下堅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三部之脈平者,寸、關、尺三脈皆為平脈,即常脈也。按之,指心下也。
下利,脈遲而滑者,實也。利未欲止,急下之,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利未欲止者,謂病毒尚熾而未止也。
下利,脈反滑者,當有所去,下乃愈,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下利,脈反滑者,下利病者之脈,常微小,今反得滑脈,故曰反也。當有所去者,病毒有自去之機也。
下利已瘥,至其年月日時,復發者,以病不盡故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痙為病,胸滿,口噤,臥不著席,腳攣急,必齘齒,可與大承氣湯。(《金匱要略》)
【註】
口噤者,牙關緊急也。臥不著席者,因角弓反張,背部不能緊著於席上也。齘齒者,上下齒相切,即牙關緊急之劇者。本條為說明破傷風之證治也。
問曰:「新產婦人有三病,一者病痙,二者病鬱冒,三者大便難,何謂也?」師曰:「新產血虛,多汗出,喜中風,故令病痙。亡血,復汗,寒多,故令鬱冒。亡津液,胃燥,故大便難。」 產婦鬱冒,其脈微弱,嘔而不能食,大便反堅,但頭汗出。所以然者,血虛而厥,厥而必冒,冒家欲解,必大汗出。以血虛下厥,孤陽上出,故頭汗出。所以產婦喜汗出者,亡陰血虛,陽氣獨盛,故當汗出,陰陽乃復。大便堅,嘔不能食,小柴胡湯主之。病解能食,七八日更發熱者,此為胃實,宜大承氣湯。
【註】
在少陽病篇小柴胡湯條。
產後七八日,無太陽證,少腹堅痛,此惡露不盡,不大便,煩躁發熱,切脈微實,更倍發熱,日晡時煩躁者,不食,食則譫語,至夜即愈,宜大承氣湯主之。熱在裡,結在膀胱也。
【註】
《脈經》作「日晡所發熱者,不能食而譫語,刺之則愈,利之亦愈」,頗合理,故可從之。且末句之「熱在裡,結在膀胱也」為後人羼入,宜去之。無太陽證者,脈不浮,無頭項強痛、惡寒也。少腹堅痛者,下腹部堅滿,有自他覺的疼痛也,因已存之裡熱與停滯之惡露(因有裡熱,使惡露停滯也)相合所致。大便秘,煩躁發熱亦然。切脈微實者,診為微實脈也。更倍發熱者,二次發熱,較初次更劇也。日晡時煩躁者,即日沒時煩躁也。如是之更倍發熱,日晡煩躁,不能食而譫語,與不大便,使煩躁發熱之增進,皆由裡熱熾盛所致,故以大承氣湯瀉下之,則諸證及小腹堅痛皆治愈,而惡露亦盡下矣。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此證脈實裡實,發熱煩躁,便閉譫語及小腹堅痛者,皆非急結之比,所以用大承氣湯也。子炳為桃核承氣湯證,未深考耳。」
由是可以鑒別二方證矣。
大承氣湯方
大黃2.4克,厚朴4.8克,枳實2.8克,芒硝3.6克。
上細銼,以水一合五勺,煎五勺,去滓,納芒硝溶而頓服之。
大承氣湯之腹證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大承氣湯,治腹堅滿,或下利臭穢,或燥屎者(凡有燥屎者,臍下必磊砢,肌膚必枯燥也)。」
如云腹堅滿,即腹部膨滿而堅,抵抗力大者。雖為本方之腹證,未免有泛而不切之弊。
《蕉窗雜話》云:「用大柴胡或柴胡加芒硝湯(求真按:『此柴胡加芒硝湯,即大柴胡加芒硝湯』)證。若概用承氣湯,其瀉下雖同,而緩解兩脅、心下之痞硬則甚薄弱,此二類瀉下藥之所以分別也。夫承氣湯之腹候,心下寬緩,自臍上至臍下緊張有力。又陽明篇所說之小柴胡湯證,若不進至大承氣,則有不能緩解之勢。因小柴胡僅有緩解兩脅及心下,而不能解決中脘以下之硬滿也。又此處若用大柴胡、柴胡芒硝湯(求真按:『此亦大柴胡加芒硝湯』)等瀉下時,解熱反遲緩,終成壞證也。是以與大小柴胡及柴胡加芒硝等證,各有差別,宜注意其差別處,則能了然如指掌矣。」
如上所云,則本方證之腹滿,足臍部中心及於上下左右堅滿,而以心下及下腹部無變化為常(前之少腹堅滿為例外)。若有心下硬時,雖疑似於大柴胡湯之心下痞硬,但此外必有胸脅苦滿,而本方則無此證,可以判別。若此二方證併發時,宜斷其劇易緩急。應先處以本方,後用大柴胡湯乎!或先處大柴胡湯,後用本方乎!或二方合用乎!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又或為大黃牡丹皮湯證劇乎!或此證與大柴胡湯證合併時,往往酷似本方證,鑒別頗不易,須切記之。又本方除燥屎,決非本方之特能,調胃承氣湯亦能之。故僅由腹堅滿,有燥屎一證,不可漫投焉。
先輩之論說治驗
《明理論》曰:「承,順也。傷寒之邪氣入胃,則謂之入府。府,猶聚也。胃為水穀之海,榮衛之源,水穀會聚於胃,變化而為榮衛。邪氣入胃,胃中之氣鬱滯,糟粕秘結,壅而為實,是以正氣不得舒順也。《本草》曰:『通可去滯,泄可去邪。』若塞而不利,閉而不通,則以湯蕩滌之,使塞者利,閉者通,故正氣得以舒順,是以名之為承氣也。」
《內臺方義》曰:「仲景用大承氣湯處有二十五證,證雖各異,法即下泄也。用法雖多,不外大滿、大熱、大實,其脈沉滑而實者,用之無不當矣。」
《傷寒蘊要》曰:「大抵用下藥,必須切脈沉實,或沉滑、沉疾而有力者,可下也。再以手按臍腹而硬者,或叫痛而不可按者,則下之可無疑義。凡下後不解者,再按臍腹有無硬處,如有不可以手按者,下未盡也,復再下之。若下後腹中虛軟,而脈無力者,此為虛也。」
《衛生寶鑒》曰:「治發狂,觸冒寒邪,因失解利,轉屬陽明證。胃實譫語者,本方加黃連。」
求真按:「本方加黃連者,為本方與大黃黃連瀉心湯合方之意也。」
《理傷續斷方》曰:「大成湯,一名大承氣湯。治損傷瘀血不散,腹肚膨脹,大小便不通,上攻心腹,悶亂至死者,急將此藥通下瘀血,方可服損藥。」
大成湯,大承氣湯加甘草、陳皮、紅花、當歸、蘇木、木通。損藥,乃小承氣湯也。
求真按:「本方加甘草、陳皮、紅花等,不如本方合用桃核承氣湯也。」
《醫學正傳》曰:「治一人,六月涉深淵取魚,至深秋而雨涼,半夜小腹痛甚,大汗出,脈沉弦細實,重取如循刀砉砉然。夫腹痛之脈,微弦細實如循刀砉砉然者,為陰邪固結之象,不當有汗,今大汗出,此必瘀血留結,營氣不能內守,而滲泄於外也。且弦脈亦為肝血受傷之候,與大承氣加桂,使二服,微利而痛減。連日復於未申時堅硬不可近,與前藥加桃仁泥,下紫血升餘而痛止,脈雖稍減而砉砉然猶在,又以前藥加川附子,下大便四五行,有紫黑血如破絮者二升而愈。」
求真按:「此證宜本方合用桃核承氣湯加附子。」
《吳氏勉學匯集單方》曰:「余治一少年腹痛,目不見人,陰莖縮入,喊聲徹天,醫方灸臍而愈痛,欲用附子理中湯。余偶過其門,使諸親友邀入,余曰:「非陰證也。…陰證聲低小,只呻吟耳,今宏厲有力,故以為非。」脈之伏而數且弦,為肝甚。外腎為筋之會,肝主筋,肝火盛也,肝脈絡陰莖,肝開竅於目,故目不明。用承氣湯,一服立止,可知有結糞在下故也。凡痛須審察其寒熱虛實,諸證皆然,腹久痛,多有積,宜消之。」
求真按:「此說病理,雖未可盡據,但其治術,實堪讚賞。」
《古今醫統》曰:「大承氣湯,治癲狂熱壅,大便秘結。」
《傷寒緒論》曰:「治病人熱甚,脈來數實,欲登高棄衣,狂妄詈罵,不避親疏者。蓋陽盛則四肢實,實則能登高也,宜大承氣湯。」
《仁齋直指》曰:「熱厥者,初病身熱,然後發厥,其人畏熱,揚手擲足,煩躁飲水,頭汗,大便秘,小便赤,怫鬱昏憒。蓋因當下失下,血氣不通,故四肢逆冷,所謂『熱深厥亦深』也。下證悉具而見厥逆者,此也。與大承氣湯。」
求真按:「此為熱極反呈陰狀也。與寒厥正反,不可誤治。」
《小青囊》曰:「大承氣湯,治舌之四邊微紅,中央見灰黑色者,此由失下所致,用本方退之。又治舌見黃色,而黑點亂生者,其證必渴而譫語。又治舌見灰黑色,而有黑紋,脈實者。」
求真按:「此雖述本方之舌證,若不與腹脈證參照,而僅由此舌證者,不可處方。」
《痘證寶箋》曰:「承氣湯治痘色赤紫,形塌頂焦,齒燥唇裂,腹脹悶而拒按,舌刺譫語,睡臥不穩,痘不能起長者,皆因燥屎閉結。用此去之,則毒火泄而痘自起,色轉紅活矣。但須認清實熱,不可妄用誤投。若誤下之,則元氣反虛而致內陷,禍如反掌也。」
《瘟疫論》曰:「瘟疫,發熱一二日,舌上白苔如積粉,早服達原飲一劑,午前舌變黃色,隨現胸膈滿痛,大渴煩躁。…前方加大黃下之,煩渴少減,熱去六七。午後復加煩躁發熱,通舌變黑生刺,鼻如煙煤。此因邪毒最重,瘀復到胃也,急投大承氣湯。傍晚大下,至夜半熱退,次早,鼻黑苔刺如失。」
求真按:「用達原飲,不如用小柴胡湯。」
此一日間有三變者,是數日之法一日行之,因其毒甚,傳變亦速,用藥不得不緊也。設此證不服藥或投緩劑,而羈遲二三日,則必死。雖不死,服藥亦不及,嘗見瘟疫一二日即斃者,乃其類也。
求真按:「腸傷寒證而嚴禁下劑之醫家,不可不三省之。」
若邪已入胃,則非承氣不愈。誤用白虎,既不能逐邪,徒因剛悍而伐胃氣,反抑邪毒。因脈不行而致細小,又認陽證得陰脈,而妄言不治。醫見脈微欲絕,益不敢議下,日惟雜進寒涼,以為穩當,愈投愈危,至死不悔。此當急投大承氣湯而緩緩下之,六脈將自復矣。
求真按:「此以峻下劑有強心藥之用也。」
邪發於半表半裡者,有一定之法。至於傳變,或出於表,或入於裡,或表裡分傳。醫見有表復有裡,乃引經論,先解其表,乃攻其裡,此大謬也。
求真按:「此非非議先表後裡之法,是責泥守其法而不知變通之庸醫也。」
嘗見連進大劑之麻黃,無一毫之汗,轉見煩躁者,何也?蓋發汗之理,自內由中以達於表也。今裡氣結滯,陽氣不能敷布於外,即四肢亦不免厥逆,又安能以氣液蒸蒸達表耶?
譬如縛足之鳥,雖欲飛升,其可得乎?蓋鳥之將飛也,其身必伏,先縱足而後揚翅,方能升舉,與此戰汗同義。又如水注,閉其後竅,則前竅不得涓滴,亦與發汗之義同。凡見表裡分傳證,務宜以承氣先通其裡,裡氣一通,不待發散,多有自能汗解也。
求真按:「此以下劑能作發汗藥用之故也。」
瘟疫下後二三日或一二日,舌上復生苔刺者,邪未盡也。再下之,苔刺雖未去,已無鋒芒而軟。然熱渴未除,則更下之。熱渴減,苔刺脫,日後更熱,又生苔刺者,宜更下之。
余里周因之,患疫月餘,苔刺凡三換,計服大黃二十兩,熱始不作,其餘脈證,得以漸退。所以凡下,不可以數計,若有是證,則投是藥。醫家見理不透,經歷未到,疑生中道,往往遇此證,反致耽擱也。
朱海疇妻,四十五歲,患疫,得下證,四肢不舉,臥床如塑,目閉口張,舌上苔刺,問其所苦,不能答。因問其子:「兩三日所服何藥?」云進承氣湯三劑,每劑投大黃兩餘不效,更無他策,惟待日耳,但不忍坐視,更祈一診。余診得脈尚有神,下證悉具,藥淺病深也。先投大黃一兩五錢,目有時少動。更投之,舌刺無芒,口漸開而能言。三劑舌苔少去,神思稍爽,四日使服柴胡清燥湯,五日復生芒刺,煩熱又加,再下之,七日又投承氣養榮湯,熱少退,八日仍用大承氣,肢體自能稍動,計半月,共服大黃十二兩而愈。又數日,始進糜粥,調理兩月而平復。凡治千人,所遇此等證,不過二三人耳,姑存案以備參考。
求真按:「柴胡清燥湯,不若柴胡去半夏加瓜蔞湯。承氣養榮湯,不如大柴胡去大黃。」
瘟疫可下者,雖約三十餘證,但不必悉具。若見舌黃,心腹痞滿,便用達原飲加大黃以下之。設邪在膜原者,已有行動之機而欲離未離之際,若得大黃促之而下,實為開門祛賊之法,即使不愈,邪亦不能久羈矣。二三日後,若餘邪入胃,仍用小承氣湯徹其餘毒。
求真按:「用達原飲加大黃(小柴胡湯加大黃)與小承氣湯之間,有用大柴胡湯之機會。」
大凡客邪,貴在早逐,乘人氣血未亂,肌肉未消,津液未耗,病尚未至危殆時,投劑不至掣肘,愈後亦易平復。欲為萬全之策者,不過知邪之所在,宜早拔去病根為要耳。
但諒人虛實,度邪輕重,察病緩急,揣邪氣離膜原之多寡,然後藥不空投,無太過不及之弊。是以仲景自大柴胡湯以下,立三承氣,與多與少,自有輕重之殊,不可拘於「下不厭遲」之說。
應下之證,見下無結糞,以為下之過早,或以為不應下之證,誤投下藥,殊不知承氣本為逐邪,而非專為結糞設也。若必待其糞結,則血液因熱而搏,變證迭起,是猶養虎遺患,醫之咎也。況溏糞失下,蒸作極臭,如敗醬,或如藕泥,至臨死不結者有之。但得臭穢一去,則邪毒從此而消,脈證由此而退,豈可孜孜於結糞而後行耶?
假如經枯血燥之人,或老人血液衰少多生燥結,或病後血氣未復者,亦多燥結。在《經》所謂:「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有何妨害乎?以是知燥結不致損人,而邪毒殞命也。要知因邪致熱,熱致燥結,非因燥結而致邪熱也。
但病久失下,則燥結因之壅閉,瘀邪鬱熱,益難得泄。若結糞一行,則氣通而邪熱乃泄,此又前後不同也。總之,邪為本,熱為標,結糞又其標也。能早去其邪,安有燥結之患哉!
假令滯下,本無結糞,初起質實,頻數窘急者,宜芍藥湯加大黃下之。此豈因結糞而然耶?乃因逐邪而設也。或曰:「得毋因積滯而設乎?」余曰:「非也。邪氣客於下焦,則氣血壅滯,鬱而為積。若因去積而治,則去已成之積,而未成之積將復生,故宜用大黃逐去其邪,是乃斷其生積之原,而使營衛流通,則不治其積而自愈矣。」更有虛痢,又非此論。
求真按:「用芍藥湯加大黃,不如用大柴胡湯。」
或問脈證相同,其有糞結者,有不結者,何也?曰:「其人病至,大便當即不行,續得蘊熱,益難得出,蒸而為結也。一者,其人平素大便不實,胃家雖熱甚,但蒸作極臭,狀如黏膠,至死不結者,應下之證也。設引經論『初頭硬,後必溏者,不可攻』之句,誠為千古之弊。」
求真按:「只知仲景有『初頭硬,後必溏』之論,而不顧『少陰病,自利清水云云』之句也。」
按三承氣湯之功用,因熱邪傳於裡也。但上焦痞滿者,宜小承氣湯。中有堅結者,加芒硝以軟堅潤燥。病久失下者,雖無燥糞,然多黏膩結臭惡物,得芒硝則大黃有蕩滌之能。設無痞滿,惟存有宿結瘀熱者,調胃承氣湯宜之。三承氣湯之功用,俱在大黃,余皆為治標之品。不耐湯藥,或嘔或畏者,當為細末蜜丸,可以湯下。
求真按:「由此說,可知三承氣湯腹證之別矣。」
應下諸證:
舌白苔,漸變黃苔。
邪在膜原,舌上有白苔。邪在胃家,舌上有黃苔,如老沉香色。白苔不可下,黃苔宜下。
求真按:「白苔為小柴胡湯證。黃苔為小柴胡湯加大黃或大柴胡湯證也。」
舌黑苔。
求真按:「自是以下,概屬大承氣湯證。」
邪毒在胃,薰騰於上而生黑苔。有黃苔過老而變焦黑者。有津液潤澤,而作軟黑苔者。有舌上乾燥,而作硬黑苔者。下後二三日,黑皮自脫。
又有一種舌上俱黑而無苔者,此為經氣,非下證也,妊娠多見之。陰證亦有此苔者,皆非下證也。
下後裡證去,舌尚黑者,苔皮未脫也,不可再下。務有下證,方可下之。舌上無苔且無下證而誤下之,舌反見黧黧黑色者,危,急當補之。
舌芒刺。
熱傷津液也,此為疫毒最重者,急當下之。老人瘟疫,無下證。因舌上乾燥,易生苔刺,宜用生脈散以生津潤燥,則芒刺自失矣。
求真按:「用柴胡去半夏加瓜蔞,再加地黃、麥門冬,或麥門冬湯加瓜蔞根,則無生脈散之必要。」
舌裂。
日久失下,血液枯竭,多有此證。又熱結旁流,日久不治,在下則津液消亡,在上則邪火毒熾,亦有此證。急下之,裂自滿矣。
舌短、舌硬、舌卷。
皆邪勝真虧也,急下之。邪毒去,真氣回,舌自舒矣。
白砂苔。
舌上白苔,乾硬如砂皮,一名水晶苔。乃因白苔時津液乾燥,邪雖入胃,不能變黃,宜急下之。
唇燥裂、唇焦色、唇口皮起、口臭、鼻孔如煙煤。
胃家熱,多有此證,固當下。唇口皮起者,用別證可較。鼻孔煤黑者,疫毒在胃,下之無辭。
口燥渴。
更有下證者,宜下之。下後邪去胃和,渴自減矣。若服花粉、門冬、知母,冀其生津止渴,謬之甚也。
若大汗,脈長洪而渴者,未可下也,宜白虎湯。汗更出,身涼而渴止。
目赤、咽乾、氣如噴火、小便赤黑、涓滴作痛、小便極臭、揚手擲足、脈沉數。
皆為內熱之極,下之無辭。
潮熱、譫語。
邪在胃,有此證,宜下。然又有不可下者。
善太息。
胃家實,則呼吸不利,胸膈痞悶,每欲引氣下行,故然。
【註】泰山氏曰:「(太息)太者,已甚也。」劉奎曰:「古人所謂長太息者,即此之謂也。乃嘆息聲,長呼氣也。因氣不舒暢,每一呼氣,始覺寬鬆。」茲解呼吸不利,欲引氣下行者,尚不甚真切也。此說極是。
心下滿、心下高起如塊、心下痛、腹脹滿、腹痛按之愈痛、心下脹痛。
以上皆胃家邪實,內結所閉也。宜下之,氣通則已。
頭脹痛。
胃家實則氣不降,下之頭痛立止。若初起頭痛,別無下證者,本可下也。
小便閉。
大便不通,則氣結不舒。若大便行,小便立解矣。誤服行氣利水之藥,無益。
大便閉、轉屎氣極臭。
更有下證,下之無辭。有血液枯竭,無表裡證者,為虛燥,宜蜜煎導及膽導。
大腸膠閉。
設其人平素大便不實,若遇疫邪傳裡,但蒸作極臭,狀如黏膠,至死不結。但愈蒸愈黏,愈黏愈閉,以胃氣不能下行,致疫毒無路可出,不下即死,但得黏膠一去,下證自除,而霍然愈矣。
協熱下利、熱結旁流。
皆宜下之。
協熱下利者,其人大便素不調,邪氣忽乘於胃,便作煩渴,一如平時泄瀉稀糞,而色不敗,但焦黃耳。此伏邪傳裡,不能稽留於胃,至午後潮熱,便作泄瀉,子後熱退,泄瀉亦減,次日潮熱不作,則利亦止,為病愈。潮熱未除,利不止者,宜小承氣湯撤其餘邪而利自止矣。
熱結旁流者,因胃家實,內熱壅閉也。先大便秘結,續得下利純臭水,全然無糞,日三四度或十數度,宜大承氣湯,得結糞則利立止。服湯不得結糞,仍純臭水及下利所進之湯藥,因大腸邪勝,失其傳送之職,知邪猶在也,病必不減,更宜下之。
四逆、脈厥、體厥。
皆屬氣閉。陽氣內鬱,不能四布於外,胃家實也,宜下之。下後反見此證者,為虛脫,宜補之。
脈厥(解在總論脈應及診脈法條下)。
體厥。
陽證而脈陰,身冷如冰,為體厥。
發狂。
胃家實,陽氣盛也,宜下之。
《方機》本方主治曰:「發潮熱,大便硬者。腹滿,難解者。腹滿脹而喘,兩便不通,一身面目水腫者。潮熱譫語,大便硬,或有燥屎者。腹滿痛,大便不通者。大便不通,煩而腹滿者。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大便硬者。自利清水,心下痛,口乾燥者。胸滿口噤,臥不著席,腳攣急,咬牙者。腹中有堅塊,大便不通者。痘瘡,腹大滿,兩便不通,或譫語,口乾咽燥者。食滯,腹急痛,大便不通,或嘔利者。痢疾,譫語,或腹滿痛而不能食者。」
《建殊錄》曰:「一人患天行痢,一醫療之,度數頗減,但下臭穢,日一再行,飲食無味,身體羸瘦,四肢無力,至年月日,益甚。眾醫無效。先生診之,作大承氣湯,數日痊愈。」
一人年十三,患天行痢,裡急後重,心腹刺痛,噤口三日,苦楚呻吟,四肢撲席,諸醫無效。先生診之,作大承氣湯使飲之。少頃蒸振煩熱,快利如傾,即愈。
一婦人積病五年。初病腹痛,諸證雜出,復無定證,其族有某醫,久治之,未見效,以為必死,因謝退。於是請先生,作大承氣湯與之。尚未服,某醫復至,聞先生方,因謂其夫曰:「嗟乎!殆欲其速死耶?夫承氣之峻烈,猶發火銃於腹內,豈可服乎?」其夫以其久治無效,不聽。連服數劑,坐厠後,心腹頓安,但胸中尚覺喘滿。先生又為控涎丹與之,未服而醫復至,謂其夫曰:「承氣尚不勝,況此方呼?」再三叮囑必勿服。去後,其夫復不聽,夜輒服之。翌晨吐下如傾,胸腹愈安。醫復至,見其如此,嘆服而去。後數日,痊愈。初,其夫患腹瀉,恆非稀粥不能食,以為醫治無益,未曾服藥,見先生之殊效,始信醫藥,乃嘆曰:「先生良醫也!豈有不治之病乎!」遂求診治,作半夏瀉心湯使飲數月,腹瀉止而吃飯矣。
一女子患腹滿,醫皆盡其術而無一效,於是請先生診之,使飲大承氣湯。二月許,腹全減如平人,按之臍旁有塊尚未解,故與前方不已。家人以為無所病,託故謝罷。六月許,大便漸燥結,飲食頗減,一日,忽腹痛而嘔吐不止。於是始服先生之明,更求診治,作大半夏湯飲之。數日,痛止不復吐,乃復以大承氣湯下之,但隔十日或五日一行之耳,塊尚如故。久之,自陰中下臭穢,下利日十餘行,如是者三日許,利止塊解,頓如平日。
《漫游雜記》曰:「一人食章魚中毒,累日不解。經二旬,易醫三人,病勢益劇,命在旦夕。客舍主人代請余診,按其腹,滿腔如盛石,自心下至小腹絞痛不可觸,藥食皆吐而不留,脈緊數,唇舌焦黑。余呼主人問曰:『斯人平日苦積塊否?』曰:『有。』余曰:『是滯食激發積痛也。先下其滯食,隨調其積痛,則猶或可解也,惟須經數日耳。』乃作大劑大承氣湯下之數十行,腹脹悉除,絞痛益劇,當其心下有一巨塊如活動狀,於是與附子粳米湯調之。三月,腹痛減半,舌苔皆去,日啖薄粥二盞。與粳米湯一百日,漸漸而愈。夫船主之滯食,不以瓜蒂散吐之者,察其情形,知不堪瓜蒂之毒也。既下後,不進以芩、連者,因腹氣竭乏之際,若以苦寒攻之,則痛將益劇也。」
《成績錄》曰:「一婦人六十餘歲,一年夏天食筍及鹽藏之松蕈後,噁心或腹痛。延至翌年夏,請診於先生,飲以大承氣湯,小頃,吐出前夏所食之筍蕈,續服前方數十帖,復常。」
求真按:「使下劑變為吐劑,古方真神妙矣。」
《古方便覽》曰:「一商人年六十,患熱病,諸藥雜投,日漸增劇,十七八日,耳聾目瞑,不知人事,唇焦舌黑,譫言燥渴,唯求冷水,水入則嘔噦,揚手舞足,病勢危甚,家人以為惟有待斃耳。余按其腹,有硬滿疼痛狀,乃作大承氣三劑使飲之,夜下燥屎五六枚。翌日目明而耳得聞,始知人事,然口渴未止,猶欲冷水,餘不禁之,至三日,不欲復飲,與前方服十餘劑,諸證日減。復診時心下痞硬,腹中雷鳴,更作半夏瀉心湯及三黃丸,病痊愈。」
一男子年四十餘,熱病十八九日,口不能食,目不得視,身體不動,手足清冷,諸醫謂為陰證,與參附輩無寸效。余診兩脈如蛛絲欲絕,候其腹,臍下有物磊砢,乃與大承氣湯,下燥屎五六枚,諸證頓退。
一婦人患傷寒,譫語狂笑,下利清水,日數十行,諸醫不能療。余診,腹硬滿,按之痛甚,乃作此方,連進三劑,利即止,諸證皆退。
一老人患偏頭痛,其痛如刀刳,不愈。四十餘日,諸醫不能療。余診,腹硬滿,大便不通十四日,舌上黃苔,面目黧黑,乃與此方五劑,下利五六行,諸證頓退,六七日,痊愈。
《方伎雜志》曰:「一男子因傷寒請治。立而大言,家人抱止,使臥於床。其證腹滿,大渴,舌上乾燥,齒齦色黑,而不錯語,二便不利,脈沉微,因與大承氣湯三帖。謂之曰:『下後當復診。』歸不久,其兄弟來云:『刻前醫來診,謂宜人參劑,不宜大承氣,恐日後有誤,特來請教。』余曰:『此證用人參,恐後世醫書亦無查考,可不必過慮也。』其兄弟歸,排眾議而用大承氣,下臭穢黑便極多。三日許,精神頗爽,但夜間驚恐,不能安眠,因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三十餘日而愈。此證初病時,仍勞碌異常,不覺病苦,後病漸增,醫者因是用人參,而不知反成大病。」
一婦人因大疫乞治,余與大青龍湯取汗,熱勢不挫,反而增劇,妄言如狂人,因用大承氣湯。夜半大地震,居宅漸圮,家人驚愕,以門板載病人而逃,天漸曉,始幸安眠。翌日請診,余往診之,見無風寒,又無別證,因再與大承氣湯。六七日,精神漸復,因問:「何故在他處?」家人語以地震事,病人大驚,調養半月許,回家,三十餘日,痊愈。
一婦人因時疫,發熱譫語,舌黑乾縮,人事不知,余用大承氣湯,八九日許,不食,即點滴米飲亦不進,惟服藥耳。余以其不因前證處方之故而不食,必須用大承氣以攻毒,病雖危,當除邪毒為要。以此曉其家人及親戚,半月餘,精神稍清,始用米飲,後胃納漸加,與柴胡薑桂承湯四十餘日而愈。其母謂病人云:「十七日間,米飲一滴不進,余心大憂,今能痊愈,可謂幸矣!」病人云:「余於十七八日間,每日奔走各寺,吃蕎麥麵,更不知有饑餓云。」可謂奇證矣。
一婦人因大疫乞診,時已深夜,余速往診。病者年三十許,病已十日餘,大熱大渴,神昏譫語,口舌乾燥而卷縮,言語不分,脈洪數,目不明,便閉已八九日云。余與大承氣湯,日下穢物七八行,經四五日神氣稍復,即云尻痛,看護人以為褥瘡,使側臥視之,瘡瘍也。余視之,是鸛口疽,已含膿矣。蓋因瘀血留滯於長強旁,將成腫瘍者,被邪熱蒸灼,發生釀膿也。初起恐甚痛,因人事不省,不知其痛者,亦不幸中之大幸也。是時邪熱尚盛,故猶與大承氣湯,疽上貼左突膏。破潰後,疽口陷下五六分,徑約一寸二三分,於是攤破敵膏於綿片,填塞瘡口,蓋以中黃膏,日換三次以取膿,使服大黃牡丹皮湯與伯州散,三十餘日,疫與疽皆愈。
一人年五十餘,患大疫,惡熱譫語,腹滿便閉,口渴舌黑,脈沉實。余用大承氣湯,下利日七八行,熱漸解,十餘日,精神復常。一日又發大熱,譫語如前,耳前發腫,所謂發頤是也。腫起寸許,根腳二寸餘,用小柴胡石膏湯三四日,現赤色,因貼破敵膏,二三日後,破潰而膿頗多,瘡口深約四五分,以乾綿絲塗破敵膏押入瘡口,晝夜三次,而耳中亦破潰,膿汁淋瀝。因膿出而熱氣去,漸能食,精神亦漸復,三十餘日,痊愈。傷寒發頤者,證不多見,余所治者,僅數人耳,然皆痊愈,此其一例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凡痼毒壅滯證,其人腹中堅實或硬滿,而大便難,胸腹動悸,或喜怒無常,或不寐驚惕,健忘怔忡,或身體不仁,或戰曳癱瘓,筋攣骨痛,或言語蹇澀,緘默如偶人,而飲啖倍常,或數十月不食不饑等證,變怪百出,不可名狀。或稱狂,或稱癇,或稱中氣中風,或稱心脾虛弱者,能審其脈狀、腹證,與以此方,交服真武湯、附子湯、桂枝加苓朮附湯、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湯等,更間服七寶丸、十乾丸之類,寬猛並進,掎角以攻,則可回罷癃於安全,救橫夭於垂絕矣。」
腳氣,胸腹硬滿,一身浮腫,胸動如怒濤,短氣而嘔,二便閉澀者,衝心之基也。非此方不能折衝其迅劇之勢,蕩滌結轖之毒。
腳氣證,其人胸中跳動,心下硬,短氣,腹滿,便秘,而脈數者,假饒其狀似緩證,決不可輕視,必有不測之禍。早用此方,逐除鬱毒,則不至大患。執匕者,不可忽諸。
痘瘡、麻疹,惡熱,腹滿,煩躁,譫語,黑苔燥裂,不大便而渴,或自利臭穢者,死在須臾,宜此方。
痿躄,腹中有堅塊,便秘口燥,脈實有力者,非此方不能治,與附子湯、真武湯等交替互用亦佳。
治痢疾,大熱,腹滿而痛如錐刺,口舌乾燥或破裂,大便日數十百行,或便膿血者。
治狂證,大言罵詈,晝夜不眠,飲啖過常,胸腹滿而大便不通者。
治疝積留飲,痛不可忍,胸腹煩滿,心下堅硬,二便不利,或時吐下黑物者。
急驚風,心下堅,腹滿,口噤,肢體強急,脈數實者,宜此方。
破傷風,其暴劇者,舉體強直,直視不語,胸腹硬滿,二便不利,死不旋踵矣。以此方可僥幸一生,若不能服者,宜用紫圓。
平居便秘,腹滿上逆者,或冒酷暑奇寒,或因鯨飲過度,則眼目昏暗,赤脈四起,有忽然失瞻視者,急宜與此方,下之速愈。
病者飲食無味,或食中食後頻吐白沫,或嘈雜刺胸,或因食物停觸而胸膈痛,或食後噁心,懊憹不安,或得吐反快,腹裡堅韌有癥塊者,嗝噎之漸也。若精氣未衰,疾苦未深,能嚴絕世事,謹慎酒色,專事靜養調攝,治以此方,柔和弦韌,削平癥結,灸五椎至十四五椎不怠,則不至於大患。硝石大圓、大黃硝石湯亦可選用。
淺田宗伯曰:「尾臺良作屢稱治腳氣腫滿衝心,莫若大承氣湯一方。余壯年不能信從其說,後治某商,年約二十四五,患腳氣,兩腳麻痹,有微腫,服藥四五日,腳病若失。某商大喜,飲食不節,起居不時,五六日,忽腹滿如鼓,二便不利,氣急促迫,兩腳腫滿,按脈洪數。余大驚,以為衝心在瞬息之間,欲與降氣利水之劑。但此人因恣飲食而停滯,致現胃實證,恐不能見效,宜先去其宿滯,後施前策,未為晚也。急使服大承氣湯二帖,小便稍利,腹滿少減。連服五六帖,大便漸通,諸證皆安。十餘帖,大患霍然而愈。余始服良作之說。又三位中將琉璃壺閱書云:『若見必死病,宜用承氣,毋使人知,頗佳。』龐安常《總病論》:『若營衛不通,耳聾囊縮,不知人,即用大承氣湯下之,亦可保一生於五死,從容救溺。病人水漿不入,湯液不下,勿謂無可奈何也,亦同此意。』凡大便不通證,當大病羸弱時,諸醫多不議下,遷延幾乎至死,此時決用承氣時,非無得生於萬一者,此時多用參附,而用承氣者甚少也。《千金》之溫脾湯、《傷寒六書》之黃龍湯,雖由擴充此方而成,不如直用本方為宜。此方本主傷寒之胃實,但《金匱》用於宿食及下利,產後便難等證,即雜證亦可大活用之。一老醫云痢疾用大承氣。近來古方家頗多,不知近來古方家,因李中梓《醫宗必讀》之說,妄用於痢疾,多致誤人。若非腹滿大實,舌上有黑苔,如毒熱痢之類,則難用之,是因誤解仲景氏用與少陰病之自利清水,及吳又可用於熱結旁流之用意也。又此方有用於小便閉者,《療治雜話》曰:『小便閉證,宋朝方書雖多用豬、澤或扁蓄、木通等之利水藥,但小便閉而至於涓滴不通,小腹硬滿而悶亂,用種種利水藥不通,因而大便秘堅者,則宜用大承氣。大便一通,小便亦自通矣,是屢經驗之事實也。』又云:『病後小便閉,雖當別論,但無病之人,壯實之人,小便急閉者,無有更比大承氣之效速者。因急閉多屬實證也,此所謂「欲得南風,須開北牖」,「欲導瀦水,須開支河」之理同也。醫者豈可無此種應變之手段乎?』」
《橘窗書影》曰:「一婦人因痔疾,不大便者月餘,燥結不能通,肛門如火,且痛甚。余用大承氣湯加黃芩、乳香,使服,另以豬膽汁和醋灌肛門,且塗腫處。一晝夜,下燥屎七八枚,痔痛亦安。後數年不發云。」
求真按:「加黃芩、乳香,蛇足也。」
山田業廣曰:「某人因其妻患疫,看護盡力,大勞心氣。妻愈,一夜三更後卒然起,欲他往,家人皆以深更止之,如不聞。弟頗怪,竊往跡之,見登神社箕踞,大聲妄言。弟大驚,知已發狂,強之歸。翌日,乞余診,投以柴胡加龍蠣湯,數日,自若。此人年三十餘,壯實有力,手擲二三間之坐席甚捷,因而狐祟之說以起。…凡經十日許,一親戚來,…再乞診。熟察之,雖晝夜數十發,但未發時稍有正氣,至發時則握手張足,按之心下苦悶,項背手足筋絡弩張甚強,觸之則不堪而發聲。觀其反張之勢,類於痙病之發狂,因投大承氣湯五帖,尤多用芒硝、大黃,想必有五六行之下利,而不知每日僅有二行耳,但其筋絡從是漸舒,發病次數亦日漸減少。十餘日後,頗有正氣,重與前方。一月餘,病減七八,心想芒硝大黃豈可久用乎?但少減即不適,不得已又增之,約用承氣七八十日,其間藥慣腸胃,若行硬大便一次,則全快,至後不通快時,不一定用承氣矣。此人腸胃特別厚實,余五十年間,多用芒硝大黃者,惟此一人耳。古聖立方之妙,實可驚嘆焉!」
芒硝之醫治效用
《藥徵》曰:「芒硝,主軟堅也。故能治心下痞堅、心下石硬、小腹急結、結胸、燥屎、大便難,而兼治宿食、腹滿、小腹腫痞等諸般難解之毒也。」歷觀上方,芒硝主治堅塊明矣,且有軟堅之功也,故兼治宿食、腹滿、少腹腫痞等諸般難解之證。
此說雖是,有堅塊無不可用,然難為完說。依余之經驗,本藥與石膏並稱大寒藥,且瀉下作用有力,故能適用於裡證而陽實者,其他悉當禁用也。故前說宜改作「芒硝,主治裡之陽實證而有堅塊者」,其適應證之詳細及奏效之理,可視下說。
《本草備要》曰:「朴硝、芒硝,辛能潤燥,鹹能軟堅,苦能下泄,大寒能除熱。朴硝酷澀性急,芒硝經煉稍緩,能蕩滌三焦之寒熱,推陳致新(昂按:『致新,則瀉亦有補,與大黃同。蓋邪氣不除,則正氣不能復也』),治陽強之病,傷寒疫痢,積聚結癖,留血停痰,黃疸淋閉,瘰癧瘡腫,目赤障翳,通經墮胎。…生於鹵地,刮取煎煉,在底者為朴硝,在上有芒者為芒硝,有牙者為馬牙硝。」
《藥物學》曰
鹽類(芒硝)下劑之特色
一、便秘之際,若欲急速排除腸內容為稀薄溶液,須內服大量硫酸鈉(即芒硝)之5%以下之溶液。其溶解水已充分,故不奪他水。從其作用,亦不關於體內水分之多寡,因多量之水樣內容亢進,約一二小時間而水瀉。然非常頑固之便閉,有不能奏效者,則宜植物性下劑。
二、鹽類下劑之濃厚液,有減卻體內水分之效,間有使用於浮腫、水血證等。例如,使內服硫酸鈉(芒硝)大量之10%~25%之溶液,則由濃厚液之刺激,亢進腸分泌,鹽因被稀釋而瀉下,故組織顯著失水。此際瀉下,必須溶解水之供給,而仰給於腸分泌,故其奏效須延長時間。普通內服後,自十至二十小時而通利,便狀殆與腸液之成分相等。腸分泌之多少與血液及組織中之水分多少成比例,故一二日間渴者,其分泌不充分也,則濃厚鹽不得呈瀉下作用。
三、用量過少,不瀉下。…此時漸被吸收,由鹽類作用而利尿也。久坐職業之人或平臥患者,雖與鹽類下劑,但腸運動不甚亢進,故漸被吸收而不呈瀉下作用。此時因利尿作用而體中之水分減少,腸液之分泌亦減,致便秘如舊。
四、肝臟之疾患(充血、膽石證、卡他性黃疸等)用之有效者,恐因門脈係之血行強盛,且因鹽類作用亢進組織液之灌流,影響其營養也。
五、瀉下藥之鹽類下劑,無刺激腸壁之性,故對於熱性病者或他臟器有炎證者,得頻頻使用之,因對於此等證,仍有消炎的作用也。
碳酸亞爾加裡(碳酸鹽或含其含鹼類礦物)之應用
求真按:「下記諸條,亦為本藥之適應證。」
一、對於尿酸結石,反於此(求真按:「茲不記,指第二項也」),其奏效之理由不明。同一種病,內服亞爾加裡,則使疝痛輕快,且時見崩壞之石片排出,是結合結石之黏液沉澱。由於亞爾加裡性尿而被溶解,故分裂尿石為小片。遂由增量之尿而至於排出。又對於已結晶之尿酸,雖不能溶解,但有防止其新生之效,不容疑矣。
二、對於膽石證,亞爾加裡性礦泉有減輕發作及根治之效。
三、因氣管卡他而分泌少量時。又於子宮內膜炎等婦人生殖器病,與食鹽為伍,又於亞爾加裡性食鹽泉形而被使用。
又與利尿劑為伍,能治心腎疾患之浮腫。
大黃甘草湯之注釋
食已即吐者,大黃甘草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食後即嘔吐者,以本方為主治也。由下說,可得詳解(尚可參照太陽病篇甘草醫治效用條)。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所謂:『欲求南風,先開北牖也。』導胃中壅閉於大便而止上逆之嘔吐也。妊娠惡阻,不大便者,亦有效。同理,丹溪治小便不通,用吐法開提肺氣,使上竅通,而下竅亦通。雖與此方異法,而理卻同,其他一切之嘔吐,屬於胃腸熱者,皆可用之。欲辨胃熱,即大便秘結,或食已即吐,或手足心熱,或目黃赤,或上氣頭痛,則可知為胃熱矣。若以上衝證為目的而用之即無大誤,雖虛證而大便久燥結者,亦可用此方,是權道也,不必膠柱。贊州御池平作以此方為丸而多用之,即今之大甘丸也。中川修亭以調胃承氣湯為丸,能治吐水病,皆同此意也。」
大黃甘草湯方
大黃6.4克,甘草3.2克。
上細銼,以水一合五勺,煎五勺。去滓,頓服。
鷓鴣菜湯方
前方中加鷓鴣菜(一名海人草)8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驅逐蛔蟲及胃腸之宿毒(立方者不明)。
先輩之論說
《聖濟總錄》曰:「大黃甘草湯,治水黃狀,面目俱青,狂言妄語,聲不出者。」
《古今醫鑒》曰:「老軍散(求真按:『即以大黃甘草湯為散也』),治發背癰疽,疔毒惡瘡,一切無名腫毒,焮熱初起,未潰者。」
《張氏醫通》曰:『大黃甘草湯,治痘為痰悶,不能發出者。』
東洞翁大黃甘草湯定義曰:「治大便秘閉而急迫者。」
《方機》大黃甘草湯主治曰:「大便不通急迫者。食已即吐,大便不通者。」
《芳翁醫談》曰:「若食則不得不吐,故自探吐得稍安,或時腹痛,或時下利者,全屬反胃,宜大黃甘草丸(求真按:『即大黃甘草湯之丸方』)。」
《古方丸散方》曰:「鷓鴣菜湯,治有蟲而見吐下諸證者。」
《類聚方廣義》大黃甘草湯條曰:「治胃反,嗝噎,心胸痛,大便難者。倍加鷓鴣菜,名鷓鴣菜湯,治蚘蟲心腹痛,噁心唾沫者。小兒蛔證及胎毒腹痛,夜啼,頭瘡,疳眼。」
鷓鴣菜之醫治效用
本藥有驅蛔作用,為世人皆知之事實,不敢再贅。但此外如下說,有治腹痛,排除黏液之作用,不可忘之。
《方伎雜志》曰:「鷓鴣菜,謂出自薩州,亦有出自紀州者。此物歷代本草不載,閩書《南山漳州府志》始載下蛔妙。又雖無蛔,亦治腹痛不久,善祛腸垢。」
調胃承氣湯之注釋
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反與桂枝湯以攻其表,此誤也。得之便厥,咽中乾,煩躁,吐逆者,作甘草乾薑湯與之,以復其陽。若厥愈足溫者,更作芍藥甘草湯與之,其腳即伸。若胃氣不和,譫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傷寒論》)
【註】
本條前半,已述於芍藥甘草湯條,茲就後半說明之。「若胃氣不和,譫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三句,宜接續於「以復其陽」句之下可解。其意因誤用桂枝湯而生變證,即四肢厥冷,煩躁吐逆,與甘草乾薑湯,復於陽證後,若生內熱,胃氣不調和而譫語者,謂可與少量之本方也。
發汗後,惡寒者,虛故也。但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發汗後,表證解而惡寒者,因汗亡津液,精氣虛而惡寒也。若消息移時,則不治而自愈矣(求真按:『仲景曰:“發汗,病不解,反惡寒者,虛故也,芍藥甘草湯主之。”由此觀之,則發汗後惡寒者,必非消息移時而自愈也』)。不惡寒,但發熱者,為胃內實熱之候也。凡發熱惡寒者,表證也;往來寒熱者,裡證也(求真按:『裡』字之上脫『半表半』三字)。今汗後有熱,內實也(求真按:『此由太陽病直轉入於陽明也』),然汗後津液外出,而有此內實之候者,因不可輕易攻也(求真按:『不可輕易攻者,不可輕易攻以大承氣湯也』),用此方以潤燥緩急,通利大便,調和胃中之氣,即可愈矣。若不愈,真為內實證,可與大承氣。因含以後治法,故曰與調胃承氣湯也。」
太陽病未解,陰陽俱停(求真按「停」,恐「微」字為是。)必先振慄,汗出而解。但陽脈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陰脈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調胃承氣湯。(《傷寒論》)
【註】
汪氏曰:「『脈微』二字當活看,此非微弱之微,乃邪滯脈道,細伏之義也。邪滯於經(求真:『按經者,表也』),則表氣不得條達,故陽脈微也。邪滯於府(求真按:『胃腸之謂也)』,則裡氣不能通暢,故陰脈微也。先汗出而解者,仲景無方,《千金》云宜桂枝湯。」
《傷寒類方》曰:「《脈經》無『停』字,疑是沉滯不起,即下『微』字之義。寸為陽,尺為陰,微字因上『停』字之意,與微弱不同,若係微弱,則不當復行汗下故也。」
求真按:「太陽病,當未解時,寸尺二脈俱微者,必惡寒戰慄。雖有汗出而解之機,然惟寸脈微者,由發表劑先汗出而後解也。僅尺脈微者,由下劑先瀉下而後汗出解也。若欲由此下劑解者,宜用調胃承氣湯也。是以本條為辨汗下之不同,吃緊之要語,故不可不注意之。」
傷寒,十三日不解,過經譫語者,以有熱也,當以湯下之。若小便利者,大便當硬,而反下利,脈調和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若自下利者,脈當微厥,今反和者,此為內實也,調胃承氣湯主之。(《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譫語,為有內熱之候。凡內熱實者,法以湯藥下之。若以丸藥下之,僅去水氣,而熱氣不退也。凡自下利者,脈當有微厥狀,今脈調和而下利,知非自然之下利,是以丸藥下之,非其治法,致胃氣不和也。厥脈,按之初來大,漸漸小,更來漸大,是脈不調和也。脈不厥而下利,為脈證相反,故知非自然之下利,雖有此下利,仍為內熱實也,法當以湯藥下之。然今在錯治後,故宜瀉其實而兼調胃氣,以調胃承氣湯主之。若未下而譫語,大便硬者,為小承氣湯證也。」
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鬱鬱微煩,先此時,自極吐下者,可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證,以嘔,故知極吐下也。(《傷寒論》)
求真按:「『以嘔』,恐『以溏』之誤,參照下記山田氏說。」
【註】
和久田氏曰:「太陽病,過經十餘日,而致柴胡證之胸滿,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當硬者反溏,腹微滿,鬱鬱微煩者,非病之自然也。先此自服他藥,因極吐下,而氣逆未調和,吐後藥氣未盡,溫溫欲吐,下後藥氣未盡而便溏,且柴胡之滿,當胸滿。今腹滿微煩,明為吐下後胃氣未調和,可與調胃承氣湯也。是以此證可知為調胃承氣之腹候矣。不極吐下者,非調胃承氣證,因是此方可知名調胃之意矣。但欲嘔,前之溫溫也。胸中痛微溏者,非柴胡證。以嘔,故知極吐下也,此文為注文誤入正文也。」
山田正珍曰:「溫溫,讀『慍慍』。…以嘔,當作『以溏』,應上文之反溏也。過經者,謂表解也,言太陽病,表證已罷十餘日,心下慍慍欲吐,胸中痛,大便不溏者,此為邪傳少陽,小柴胡湯證也。今其人大便當不溏而反溏,鬱鬱微煩者,知醫先於此時極吐下。極吐下者,必用瓜蒂、巴豆之類,因而傷動腸胃而致下利也。然此下利,是毒藥未解,非虛寒之下利也,又非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致虛寒之下利,故與調胃承氣湯以和其胃則愈。若不爾者,謂非因極吐下而有此證時,雖有似於柴胡證虛寒之溏、虛寒之腹滿、虛寒之煩,然非實熱也,其脈當微弱代結,…不可與調胃承氣湯,宜以理中、四逆輩溫之。若但欲嘔,胸中痛,大便微溏者,似於柴胡證而非柴胡湯證,以其大便溏,故知極吐下也,又知其非柴胡證矣。」
求真按:「此二說,雖不無少異,其實一也,宜相互參看,以解仲景意。」
陽明病,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不吐者,用吐劑而不吐也。不下者,用下劑而不下也。而心煩者,不拘於前後(求真按:『不拘於前後者,不拘在前後兩者之意也』),與調胃承氣湯以和胃氣,則可吐者自吐,可下者自能下利,而免急迫也。此心煩,由於急迫。…此方有甘草以緩急迫,故能治之。」
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傷寒論》)
【註】
錢潢曰:「蒸蒸發熱者,猶釜甑蒸物,熱氣蒸騰,自內達外,為氣蒸濕潤之狀,非若翕翕發熱之在皮膚也。」
程應旄曰:「此即大便已硬之徵,故云屬胃也。熱雖聚於胃,而未見潮熱譫語等證,主以調胃承氣湯者,於下法之內而從中治(求真按:『中治者,從大、小承氣中間之治法也』),以其日未深也。」
和久田氏曰:「屬胃者,及於內實也。然發汗不解,若未蒸蒸發熱至於潮熱者,不可謂胃實之正證(求真按:『胃實之正證,大承氣湯證也』),故曰『屬』。此亦因發汗後無餘證,故以調胃承氣為主治,而非誤治也。」
求真按:「自發太陽病經過三日許,用發表劑發汗,病猶不解,蒸蒸發熱者,因自太陽病而轉屬於陽明,即以本方為主治也。」
傷寒,吐後,腹脹滿者,與調胃承氣湯。(《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吐後,腹滿宜消,反脹滿者,知胃氣未和,與此方也。」
山田正珍曰:「傷寒行吐方後,諸證皆去,唯胃中不和,其腹脹滿者,藥毒遺害也,宜調胃承氣湯解毒以和胃。」
大便不通,胃氣不和者,宜調胃承氣湯。(《傷寒論》)
【註】
大便不通,胃氣不和,皆由於病毒之急迫,宜與本方除病毒緩急迫也。
調胃承氣湯方
大黃6.4克,甘草、芒硝各3.2克。
煎法用法同大承氣湯。
調胃承氣湯之腹證
腹不滿(吐後,如腹脹滿者,例外也),於臍中心之腹底及上下左右有凝結而覺抵抗,且有壓痛者,即本方之腹證也。
先輩之論說治驗
《活人書》曰:「大抵發斑,不可用表藥。因表虛裡實者,若發汗開泄,則更增斑斕矣。可下者,與調胃承氣湯。」
陽明證,頭疼不惡寒,反惡熱者,胃實故也。陽明氣實,故攻頭也,調胃承氣湯主之。
求真按:「此說不必信,不可妄從。」
《傷寒緒論》曰:「脈浮而大,心下反硬,有熱屬於藏者,可攻之。此因燥屎上逆而攻脾,調胃承氣湯。」
求真按:「心下反硬者,非燥屎逆上攻脾,是燥屎橫行,充實於結腸之內,壓迫於胃也。」
《衛生寶鑒》曰:「調胃承氣湯,治傷寒發狂,煩躁面赤,脈實者。」
《試效方》曰:「調胃承氣湯,治消中而渴,飲食多者。」
《口齒類要》曰:「調胃承氣湯,治中熱,大便不通,咽喉腫痛或口舌生瘡者。」
《外科樞要》曰:「破棺丹(求真按:『即本方之丸劑也』),治瘡瘍熱極,汗多,大渴,便秘,譫語,發狂者。」
求真按:「本方治化膿性腦膜炎者,事實也。」
《證治準繩》曰:「破棺丹,治療瘡之氣入腹而危者。」
《玉機微義》曰:「調胃丸,治齒痛出血不止,以調胃承氣湯為末,蜜丸服。」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大黃甘草湯證而實者。」
求真按:「治但急迫,大便不通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因汗吐下,譫語者。發汗後,熱而大便不通者。服下劑,下利不止,心煩或譫語者。吐下之後,心下溫溫欲吐,大便溏,腹微滿,鬱鬱微煩者。吐後,腹脹滿者。」
《漫游雜記》曰:「一老人,過經十餘日不解,手足冷,心下滿,口不能食,舌上焦黃,晝間微煩,頭汗出,脈細沉無力。余診之,與調胃承氣湯,得燥屎八九枚,脈變洪遲,乃與竹葉石膏湯,數十日而解。」
《成績錄》曰:「一男子,腹脹,腳下浮腫,小便不利,不大便十餘日,舌上黑苔,唇口乾燥,心煩嘔吐,飲食如故。先生與調胃承氣湯,穢物大下,小便快利,諸證悉去。」
《生生堂治驗》曰:「一婦人年二十,大便點滴不通者三年矣,但飲食行動如常,約費巴豆、大黃、芒硝等數斤,皆不應。先生按其腹,雖甚硬,但燥屎及塊物等無一應手者,即與調胃承氣加蔥白湯,便利遂不失節。」
調胃承氣加蔥白湯:調胃承氣湯內加大蔥白十個。
求真按:「中神氏以本方加蔥白,恐用孟詵說,蔥能利大小便也。」
《用方經權》本方條曰:「按膏粱太過之徒,其毒釀於腸胃,失其升降之職,潮熱寢汗,微咳脈數,大便或秘,或下利,狀如虛勞,心氣迫塞,悲笑無時,胸動步難,其腹微滿,或裡急拘攣者。凡食毒蓄釀胃府,發為諸證,或下流鬱結於腸中,小腹微滿,大便不快,月事為之失調者。若審證不誤,施以此方,則有萬全之效。」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痘瘡,麻疹,癰疽,疔毒,內攻衝心,大熱譫語,煩躁悶亂,舌上燥裂,不大便,或下利,或大便綠色者,宜此方。」
牙齒疼痛,齒齦腫痛,齲齒枯折,口臭等。其人多平日大便秘閉而衝逆,宜此方。
胃反,膈噎,胸腹痛,或煩滿,腹中有塊,咽喉乾燥,鬱熱便秘者。消渴,五心煩熱,肌肉燥瘠,腹凝閉,二便不利者,皆宜此方或為兼用方亦良。
膈噎證,因其人少壯時,腹裡生癥結,與年俱長,常為胃府之消化及血精灌溉之障礙,積至老境,此證始萌。蓋年齡漸高,則癥結愈痼,血液因之以枯,精神隨之而衰,是必然之勢也,加以勤勞,酒色過度,而後此證始成。然初起能勤藥餌,謝世務,絕情欲,以就治療,庶幾或可一生。若姑息為治,放恣縱情,病勢張皇,精氣衰脫,身體枯槁,至於飲食一切,難以下咽時,則決不可救治矣。
岡田昌春曰(《溫知醫談》所載):「頃得二老先生承氣湯之高論。…有一治驗,一男子年二十三四,一日患外感,寒熱往來,頭痛如破,邪氣漸進,自人參飲子及於導赤各半湯證。友人大淵常范為之治療,並托余代為主持一切,因診其脈,弦數無神,狀如醉人,譫語煩躁,變為鄭聲,仍用前方,二三日,自汗淋漓不止,漸至捻衣摸床,於是轉升陽散火湯,七八日,諸證自若,虛候日至,親戚亦知恐至不治,因是寄信知照其父,請其另請高明。近日有來一醫之信,並再請主持治療,故又朝夕省診,以盡微力。病人身體虛羸更甚,但稀粥少進,大便不利,小便快利。一醫來診曰聞此患者,初中末治療無間,但稍有愚見,冀得余同意,故與余約時同診。醫曰:『此證雖形體虛羸已甚,腹候虛軟無力,但一時權道計,宜活用承氣湯一類,如何?』余雖亦注意其不大便,恐有掣肘,今得此醫一言,可以直用無疑。蓋因身雖柴瘦,但似一團邪火內燔,若無背城一戰之策,則燃眉之急難救,於是決與調胃承氣湯。半日後,下結糞五六枚,充滿便器。虛羸雖加,但熱漸減,脈來有神,諸候霍然。承氣之效,可謂偉矣。其後相商,酌用柴胡劑之類,熱去虛回,得奏全凱。因憶張長沙雖諄諄致意於胃氣,不可輕用攻下,但其變化,有『少陰急下』及『太陰寒實』之例。至於『至虛有盛候,大實有羸狀』之成規,可求之於經方者,人皆知之,至於活潑之妙,在乎人之自得也。許學士『循衣撮空』之治驗,孫兆治東華門之竇大郎,羅謙甫療真定府之趙吉夫,皆因用承氣而得偉效,可謂能應用經方矣。余每感嘆以前之治驗,以老醫之一言,合於古人之成規,因附贅焉。」
求真按:「由余之經驗,腸傷寒(Typhus)見大、小承氣湯證者甚少,調胃承氣湯證反多也。且不限此病,凡高熱持久及諸瘡瘍內攻(如化膿性腦膜炎是也)等而現此證者頗多,學者須熟記之,不可失誤。」
白虎湯之注釋
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裡有寒,白虎湯主之。(《傷寒論》)
【註】
林億曰:「按前篇云:『熱結在裡,表裡俱熱者,白虎湯主之(求真按:“為白虎加人參湯主之之誤”)。』又云:『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而此處云『脈浮滑,表有熱,裡有寒』者,必『表裡』二字互差也。又陽明一證云『脈浮而遲,表熱裡寒者,四逆湯主之』。又少陰一證云:『裡寒外熱者,通脈四逆湯主之。』因是表裡自差也明矣。」
程應旄曰:「讀厥陰篇中『脈滑而厥者,裡有熱也,白虎湯主之。』據此可知『表裡』二字為錯簡也。」
山田正珍曰:「林億、程應旄二說,考證明備,援引詳確,宜拳拳服膺焉。張璐《纘論》遵奉之,可謂『見善從善』者矣。表有寒者,以時時惡風,背微惡寒,及厥冷等證而言。裡有熱者,以脈滑大,發熱汗出,身重而喘,咽燥口苦等證而言,蓋僅舉其略證耳。」
尾臺氏曰:「傷寒,脈浮滑云云,林億、程應旄等以此章為『寒熱』二字差置,極是。以下條『傷寒脈滑而厥者,裡有熱也』可見。」
綜以上諸說觀之,則本條當改作「傷寒,脈浮滑,此表有寒,裡有熱,白虎湯主之」,是即舉其病因與脈應,而略其腹證、外證也。
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譫語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傷寒論》)
【註】
《醫宗金鑒》曰:『三陽合病者,太陽之頭痛發熱,陽明之惡熱不眠,少陽之耳聾寒熱等,皆具也。』
山田正珍曰:「此證雖以三陽命名,但腹滿,身重,譫語者,皆屬於陽明內實病,故不發汗,不和解,唯用大寒以挫其壯熱也。『發汗則譫語』之下,似脫一『甚』字,當補之。…若發汗,則譫語甚者,由於津液越出,大便燥結也。如是者,當議大、小承氣湯。若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或自汗出者,大便未硬,其裡未實,而早下之故也。如是者,急宜通脈四逆湯以救之。按病證曰不仁者,是無寒熱痛癢及知覺之名也。…所謂口不仁者,是口不能言語,或口不覺寒熱痛癢,或口不能辨五味,皆謂之口不仁也,豈唯不知味為然哉?」
尾臺氏曰:「三陽合病之口不仁,謂口舌乾燥,不知五味也,與附子湯之口中和,背惡寒者相反。謹按…『發汗』以下十七字,為後人之注文。又按《玉函》無『若』字為是。」
求真按:「山田氏說,雖不無理,概以尾臺氏說為是,茲從而解之。故本條宜改作『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譫語遺尿,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以意解之,因腹部膨滿而生重感,身體難以自由運動,口唇及舌黏膜乾燥,味覺脫失,面部生垢,譫語遺尿,汗自出者,稱為三陽合病,即以本方為主治也。然本方證之腹滿,與大承氣湯之堅滿異,只腹壁膨滿,內部無充實之毒,故按之無抵抗與壓痛,是二證腹滿之別。」
傷寒,脈滑而厥者,裡有熱也,白虎湯主之。(《傷寒論》)
【註】
傷寒,有滑脈而四肢或全身厥冷者,為裡有熱(此所謂熱厥),即以本方為主治也。然此證與大承氣湯、調胃承氣湯等之熱厥,及四逆湯、通脈四逆湯等之寒厥疑似,不易鑒別,故宜熟讀下說以分辨之,是醫之所最易忽誤,而病者生死所關也。
錢氏曰:「滑者為動數流利之像,無沉細微澀之形,故為陽脈。即傷寒鬱熱之邪在裡,阻絕陽氣,不能暢達於四肢而厥,所謂『厥深熱亦深』也。」
《醫宗金鑒》曰:「傷寒,脈微細,身無熱,小便清白而厥者,是寒虛厥也,當溫之。脈乍緊,身無熱,胸滿煩而厥者,是寒實厥也,當吐之。脈實,大小便閉,腹滿硬痛而厥者,熱實厥也,當下之。今脈滑而厥,滑為陽脈,可知裡熱,是熱厥也。然內無腹滿痛、不大便證,此雖有熱而裡未實,不可下而宜清,故以白虎湯主之。」
《活人書》曰:「熱厥者,初中病時,必於身熱頭痛之外有陽證。至二三日乃至四五日,方發厥,其熱厥者,厥至半日,卻身熱。蓋熱氣深,方能發厥,故須在二三日之後也。若微厥即發熱者,熱微故也,其脈雖沉伏,按之滑者,為裡有熱也。其人或飲水,或揚手擲足,煩躁不得眠,大便秘,小便赤,外證多昏憒者,知其為熱厥,宜白虎湯。又下證悉具,有見四逆者,是失下之後,血氣不通時,四肢即厥。醫人不識,卻疑陰厥,復進熱藥,則禍如反掌矣。大抵熱厥,須脈沉伏而滑,頭上當有汗,其手雖冷,指爪復溫,便須用承氣湯以下之,不可拘忌也。」
白虎湯方
知母7克,石膏20~100克,甘草2.5克,粳米14.5克。
上細銼,以水二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冷服。
先輩之論說治驗
錢氏曰:「若胃實痛者,為有形之邪,當以承氣湯下之。此但外邪入裡,為無形之熱邪,故用寒涼清肅之白虎湯以解陽明胃府之邪熱。」
《和劑局方》曰:「白虎湯,治傷寒大汗出後,表證已解,心胸大煩渴,欲飲水,及吐或下後七八日,邪毒不解,熱結在裡,表裡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宜服之。又治夏月中暑毒,汗出惡寒,身熱而渴。」
《醫學綱目》曰:「孫兆治一人,自汗,兩足逆冷至膝下,腹滿,人事不省。孫診六脈小弱而急,問其所服藥,取視之皆陰病藥也。孫曰:『非受病重,藥能重病耳!』遂用五苓散、白虎湯十餘帖,病少蘇,再服,痊愈。或問治法,孫曰:『病人傷暑,始則陽微厥,脈小無力,醫謂陰病,遂誤藥而病厥,用五苓散利小便則腹減,白虎解利邪熱則病愈矣。凡陰病脛冷,則臂亦冷,今病脛冷而臂不冷,則非下厥上行,是以知其為陽微厥也。』」
《集驗良方》曰:「白虎湯,治中暑,口渴飲水,身熱,頭暈,昏暈等證。」
《醫學入門》曰:「白虎湯,治一切時氣瘟疫雜病,胃熱咳嗽,發斑,及小兒疱瘡癮疹,伏熱等證。」
《痘證寶箋》曰:「白虎湯,痘已發未發,或胃火偏盛,面紅,齒燥,口臭,唇乾,煩渴,齬齒,咬牙,夾斑,夾疹,獨用、兼用均宜。」
東洞翁曰:「白虎湯,治大渴引飲,煩躁者。」
求真按:「此說不無參考之價值,但不足為定義,何則?因不僅本方證有大渴引飲故也。」
《方機》本方主治曰:「手足厥冷,或惡寒而自汗出,譫語者。手足厥冷,胸腹熱劇者。大煩渴,舌上乾燥,欲飲水數升者。無大熱,心煩,背微惡寒者。暑病,汗出惡寒,身熱而渴者。胸腹熱劇,或渴如狂者(本方內加黃連六分)。」
《成績錄》曰:「一丈夫患疫,經二十餘日,譫語不識人,舌上有黑苔,遺尿,不大便,午後煩熱悶亂,絕食數日,兩腳痿弱,足生微腫。先生診之,與白虎湯兼用黃連解毒散,不日痊愈。以遺尿有微腫,故不與承氣湯也。」
《方輿輗》曰:「白虎湯,治赤斑,口渴,煩躁。」
發斑,咽乾渴甚,煩躁悶亂證,宜用此方。今時發斑熱劇者,雖用白虎湯,但余用此方之前,恐有大青龍湯證。而寒熱劇,躁煩口渴者,當用大青龍湯。用之熱猶不解,渴益甚,煩躁者,宜用白虎湯。
白虎湯,治痘純紅,臉赤眼赤,口氣熱,唇口腫痛,煩躁悶亂,循衣摸床,小便赤,大便秘,身如火,發斑,譫語,實熱等證,並主口氣臭。
是治痘因熱毒甚,不能起脹灌膿,又雖起脹灌膿,然因痘擦破而熱益甚,大渴引飲,煩躁者。
《生生堂治驗》曰:「某兒,因中暑,身灼熱,煩渴,四肢懈惰。一醫與白虎湯,二旬餘,猶未效。先生曰:『某氏治法,非不當也,然不愈者,劑輕故也。』即倍前藥與之,須臾發汗如流,翌日索食,不日痊愈。」
求真按:「石膏不用大量則無效,中神氏之言是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傷寒,脈滑而厥者,及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微惡寒等證,世醫不用白虎,遂使病者至於不起,可勝嘆哉!嗚呼!仲景諄諄垂躋壽之法,後人不能從而奉行之,反逞私見,捏造方劑,弊及於今,洵可慨嘆。」
治麻疹,大熱譫語,煩渴引飲,唇舌燥裂,脈洪大者。
治牙齒疼痛,口舌乾渴者。
治眼目熱痛如灼,赤脈怒張,或頭腦、眉棱骨痛,煩渴者。俱加黃連良,兼用應鐘散,時以紫圓攻之。
治狂證,眼中如火,大聲妄語,放歌高笑,登屋逾垣,狂走不已,大渴引飲,晝夜不眠者。亦加黃連,隔三五日用紫圓一錢至一錢五分,取峻瀉數行,又日用灌水法則必效。若用下藥難者,惟宜用灌水法耳。
《傷寒論述義》曰:「溫病者,熱結在裡,是表裡俱熱證也。即為陽明病之一證,其來也如太陽,由少陽而毒氣暴進,陷入於裡,內灼外熏,勢如燎原,故脈浮滑洪大,證則蒸蒸發熱,自汗出,心煩大渴,舌上乾燥,欲飲冷水,然燥未搏結,僅胃家焦燥耳,因立白虎湯以清涼之。設如太陽因誤汗吐下而乏津液者,則加人參以滋養之。若失治則胃中枯竭遂不可救,其變證或為胃實,敢斷為非陰證也。」
求真按:「此說甚佳,宜熟讀之。」
《麻疹一哈》曰:「一小兒發熱三四日,疹子咸出,稠密乾燥,紫黑色,舌焦唇裂,煩渴引飲,頗悶不得眠,譫語如見鬼狀,人事不省,按其腹狀如毀手,脅腹微滿,大便難,小溲不利,因與白虎湯。盡十帖,諸證漸安,疹子收,身熱猶未退,胸腹滿悶,大便不通五六日,兩目黯然,晝不見物,更作大柴胡湯服之,兼用芎黃散,時以紫圓攻之,每服下利數行,約五十日許,始復原。」
求真按:「此證初起,即宜大柴胡加石膏湯。」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治邪熱散漫於肌肉之間,發為大熱大渴,脈洪大或滑數者。成無己云此方為辛涼解散,清肅肌表之劑。今邪散漫於肌表之間,欲成汗而不能發者,用辛涼之劑清肅肌肉之分,使成發勢而出汗,譬如以手絞糟袋之汁同理,是故白虎與承氣,以表裡之劑,同陽明之位,故云表裡俱熱,或云三陽合病,用於胃實近表之方也。」
石膏之醫治效用
《藥徵》曰:「石膏,主治煩渴也,兼治譫語,煩躁,身熱。…歷觀上方,石膏主治煩渴也明矣。凡病煩躁者,身熱者,譫語者,及發狂者,齒痛者,頭痛者,咽痛者,其有煩渴之證也,得石膏而其效核焉。」
此說雖無錯誤,然非石膏證,亦不無煩渴者,故難為定義。由余之經驗,有本藥證者,必口苦乾燥,尿色赤濁為應用之主目的,以煩渴及其他為副目的,再宜參考下說而用之。
《本草綱目》曰
石膏
【氣味】辛,微寒,無毒(《別錄》曰:「甘,大寒」)。
【主治】中風寒熱,心下逆氣,驚喘,口乾舌焦,不能息,腹中堅痛。(《本經》)
除時氣,頭痛身熱,三焦大熱,皮膚熱,腸胃中結氣,解肌發汗,止消渴,煩逆,腹脹,暴氣喘,咽痛。(《別錄》)
治傷寒頭痛如裂,壯熱,皮膚如火燥。(甄權)
治天行熱狂,頭風旋。下乳,揩齒,益齒。(大明)
求真按:「此頭旋,即眩暈也,腦充血所使然。」
除胃熱肺熱,散邪熱,緩脾益氣。(李杲)
止陽明經頭痛,發熱惡寒,日晡潮熱,大渴引飲,中暑潮熱,牙痛。(元素)
求真按:「陽明病,以不惡寒為原則,今云惡寒,似乎矛盾,其實不然,是因非純陽明,為三陽合病故也。」
《本草備要》曰:「石膏,甘辛而淡,體重而降,為足陽明胃經大寒藥。色白入肺,兼入三焦,寒能清熱下火,辛能發汗解肌,甘能緩脾益氣,生津止渴。治傷寒鬱結無汗,陽明頭痛,發熱惡寒,日晡潮熱,肌肉壯熱,小便赤濁,大渴引飲,自汗,口乾(能發汗,又能止自汗),舌焦(苔厚無津),牙痛。又胃主肌肉,肺主皮毛,為發斑發疹之要品(色赤如錦紋者為斑,隱隱見紅點者為疹),但用之尠少,則難見功。」
《方伎雜志》曰:「石膏,宜中國產。日本產亦潔白,椎搗成細末用之,石見產者,多佳品。如中國產不潔白,碎後如有方解石物者,不可用。石膏一物,人皆懼用,不知其治煩熱及清解大熱,滋潤枯燥,鎮壓上逆等,其效決非他藥所可及。朱震亨曰:『藥之命名有種種,或以色、以形、以氣、以質、以味、以能、以時。』膏字之義,可深思焉。」
岡田昌春氏曰:「《蕉窗醫談》云:『石膏若不用大劑則無效,何則?石膏之性不強也。故白虎湯、竹葉石膏湯等,用石膏特多。余平生多用大量,他醫與小量之石膏劑,故無效。』此語最可玩味。《藥徵》開卷首列石膏,述其效用,宜參考之。案白虎湯,以石膏為君,其質雖鎮重,其性能善走,外解肌熱,內涼胃熱,表裡煩熱,頓然清楚。大青龍湯,因陽熱之氣鬱,不得開越,以扶麻黃、桂枝之發力,而逞外發之功效。竹葉石膏湯,為平未靖之餘寇,與麥門冬,奏其津潤之勛。其他越婢湯、厚朴麻黃湯、朮防己湯等,其運用不一,配以粳米、小麥等,亦微妙詳,審後人有不可思議者。…又劉跂《錢乙傳》云:『宗室子,病嘔泄,醫用溫藥而加嘔。』乙曰:『病本中熱,奈何以剛藥燥之?將不得前後溲矣,宜與石膏湯。』宗室與醫者皆不信,後二日果來召。乙曰:『仍石膏湯證也。』竟如言而愈。…石膏,其質重,其用多主清熱,配合適宜,有消暑、截瘧、治嘔、止瀉、驅飲、疏水、解毒等效,不可端倪。東洞多用石膏,當時有石粉之謗,與彼陳石膏之評,居雖異域,其旨相同,若有所偏,必有專長,取舍之權,存乎其人耳。」
知母之醫治效用
《續藥徵》曰:「知母,主治煩熱也。」
《本草綱目》曰
知母根
【氣味】苦寒,無毒。
【主治】消渴,熱中。除邪氣,肢體浮腫,下水。補不足,益氣。(《本經》)
療傷寒、久瘧之煩熱,脅下邪氣,膈中惡,及風汗內疸。多服令人泄。(《別錄》)
心煩躁悶,骨熱勞往來,產後蓐勞,腎氣勞,憎寒虛煩。(甄權)
熱勞,傳尸疰痛,通小腸,消痰,潤心肺,安心,止驚悸。(大明)
涼心去熱。治陽明火熱,瀉膀胱腎經火,熱厥頭痛,下痢腰痛,喉中腥臭。(元素)
安胎,止子煩。(時珍)
【發明】
權曰:「知母,治諸熱勞,患人虛而口乾者,加用之。」
杲曰:「知母,…其用有四:瀉無根之腎火,療有汗之骨蒸,止虛勞之熱,滋化源之陰。」
《本草備要》曰:「知母,辛苦寒滑。上清肺金而瀉火,下潤腎燥而滋陰。…消痰,定驚,止渴,安胎(無非清火之用)。治傷寒煩熱,蓐勞骨蒸,燥渴虛煩,久瘧下痢(治嗽者,清肺火也;治渴者,清胃火也;退骨蒸者,瀉腎火也)。利二便,消浮腫。然苦寒傷胃滑腸,多服令人瀉。」
由以上諸說觀之,則本藥可謂為一種之解熱藥,若用量不誤,則適於陽虛證。
粳米之醫治效用
《本草備要》曰:「粳米,甘涼,得天地中和之氣,和胃補中,色白入肺。除煩清熱,煮汁止渴(仲景之白虎湯、桃花湯、竹葉石膏湯,皆以之清熱,補不足)。粳乃稻之總名,有早、中、晚三收,晚得金氣,多性涼,尤能清熱(北粳涼,南粳溫,白粳涼,紅粳溫,新米食之則動氣)。陳廩米衝淡,可以養胃。煮汁煎藥,亦取其調腸胃,利小便,去溫熱,除煩渴之功。」
本藥澱粉豐富,故有滋養強壯,緩和包攝作用也明矣。由上說觀之,則於此等作用之外,可謂更有清涼止渴作用焉。
白虎加人參湯之注釋
服桂枝湯,大汗出後,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傷寒論》)
【註】
《醫宗金鑒》曰:「大煩渴,脈洪大者,是邪已入於陽明,津液為大汗所傷也。」
錢氏曰:「此因大汗出後,遂至胃中之津液耗竭,陽邪乘虛入裡,大煩渴而不解也。上篇之大汗出,脈浮而數,微熱消渴者,及發汗後脈浮數,煩渴之證,皆因誤汗亡陽,下焦無火,膀胱之氣化不行,失其蒸騰之用,氣液不得上升而渴也(求真按:『膀胱之氣化云云,為以下小便不利而渴也』)。然脈浮,其邪仍在太陽,故以五苓散主之。今大煩渴,而脈見洪大,則邪不在太陽,已傳入於陽明,即陽明篇所謂陽明脈大是也,故以白虎湯解煩熱,加人參以補其大汗之虛,救其津液之枯竭也。」
求真按:「太陽病,當有桂枝湯證時,服此湯。大汗後,脈浮數而煩渴,表裡二證兼有者,則以五苓散為主治。然脈洪大而煩渴甚,若表證已解,轉入陽明者,則以本方為主治也。」
傷寒病,若吐下後,七八日不解,熱結在裡,表裡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傷寒論》)
【註】
汪氏曰:「時時惡風者,乃熱極汗出多,不能收攝,腠理疏,故時時惡風也。裡熱,則胃府中燥熱,故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也。此因吐下之後,胃氣虛而內亡津液,故燥渴甚極也。」
周氏曰:「口至乾,舌至燥,無津液也極矣,能生津液神速者,莫若人參,故加之。」
《醫宗金鑒》曰:「『傷寒』二字之下,當有『若汗』二字,蓋用發汗較吐下,則更多傷津液也。」
山田正珍曰:「《金鑒》之說是也,當補『若發汗』三字。如前之第十六條云(求真按:『指《傷寒論》原書而言』):『已發汗,若吐若下。』第二十三條云:『更發汗,更下,更吐。』第五十八條云:『若發汗,若吐,若下。』皆有『發』字也。按此條為陽明病之淺證,未至胃實者。所謂陽明病,汗出多而渴是也,本當在陽明篇中,以下二章及百八十五條亦然。熱結在裡,表裡俱熱者,是因時時惡風以下之證也。此因傷寒表邪熾盛而發汗,若吐,若下不解,入裡而結,然未至胃實,故其熱熏蒸表裡,使人且熱且渴也,其致時時惡風者,亦因未結實故也。蓋此條之時時惡風,與次條之背微惡寒,皆因內熱熏蒸,汗出肌疏所致,故曰時時,及不顯然於全身而微於背也,非因於表不解之惡風寒也,可知矣。」
求真按:「由以上諸說觀之,則本條當作『傷寒,若發汗,若吐,若下後,七八日不解,熱結在裡,表裡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注釋宜從山田氏說。」
傷寒,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微惡寒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傷寒論》)
【註】
《醫宗金鑒》曰:「傷寒,身無大熱,不煩,不渴,口中和,背惡寒者,附子湯主之,屬少陰病也。今傷寒身無大熱,則知熱漸去表而入裡。口燥渴心煩,則知熱已入於陽明矣。背微惡寒一證,雖有似於少陰,但少陰證口中和,今口燥渴,是口中不和也。背惡寒,非陽虛之惡寒,乃陽明內熱熏蒸於背,汗出肌疏,故微惡之也。主以白虎湯,直走陽明,大清其熱。加人參者,蓋有顧於肌疏也。」
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渴欲飲水,無表證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傷寒論》)
【註】
方有執曰:「無表證者,謂惡寒、頭身疼痛皆已除也。」
《醫宗金鑒》曰:「其表不解者,雖有燥渴,乃大青龍湯證,故不可與白虎湯也。」又曰:「加人參者,大解熱中,速生其津液故也。」
求真按:「本條前半段,如《金鑒》所說,為大青龍與白虎湯二證之鑒別,後半段為白虎加人參湯證,非也。因《千金方》、《千金翼》、《外臺》等作白虎湯主之,如渴欲飲水,無表證者,此即白虎湯所主治,無特加人參湯之理也。」
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躁,心憒憒反譫語。若加燒針,必怵惕,煩躁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苔者,梔子豉湯主之。若渴欲飲水,口舌乾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傷寒論》)
【註】
詳太陽病篇豬苓湯及第少陽病篇梔子豉湯條。
太陽中熱者,暍是也。汗出惡寒,身熱而渴,白虎加人參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人若觸冒太陽之光熱而患病時,謂之暍病。其狀汗出惡寒,身熱而渴者,則以本方為主治也。本條是述日射病之證治也。
由以上之仲景論,本方之用途,雖無不明。然與白虎湯之區別,尚難判然,故宜參照東洞翁以本方為治白虎湯證而心下痞硬者之定義,學者能深究此說與師論,則本方可運用矣。
白虎加人參湯方
知母6克,石膏20~100克,甘草1.8克,粳米12克,人參3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輩之論說治驗
《活人辨疑》曰:「化斑湯(求真按:『即本方也』),治赤斑,口燥渴,中暍者。」
《徐同知方》曰:「人參白虎湯(求真按:『是即本方也』),治伏暑發渴,嘔吐身熱,脈虛自汗。」
《保赤全書》曰:「人參白虎湯(求真按:『此即本方也』),治暑盛煩渴,痘出不快。又解麻痘、斑疱等熱毒。」
《漫游雜記》曰:「一男子患氣疾,兩脈洪數,心下痞堅,大便燥結,寐寤不安,語言失理,稱王稱帝。余以三聖散吐之,二回後,與參連白虎湯,三十餘日,痊愈。」
求真按:「參連白虎湯者,本方加黃連也。」
《方輿輗》曰:「白虎加人參湯,此方之正證為汗大出,有微惡寒,身熱,大渴引飲也。余按凡宜與白虎湯證,脈當洪長,但在暍,卻多虛微狀,是暍與傷寒所不同也。由是觀之,《素問》云:『脈虛身熱者,得於傷暑。』《甲乙經》云:『熱傷氣而不傷形,所以脈虛也。』《金匱》云:『弦細芤遲。』芤,即虛豁也。弦細遲,即熱傷氣之應也。由諸古訓,可徵病暑之脈矣。」
《病因備考》有言曰:「消渴,未經年月者,雖五十以上,間有得治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世醫多以此病為難治,畏石膏故也。」
求真按:「雖如此說,石膏劑善治糖尿病,但未必以本方為主治也。」
一男子年六十餘,其鼻不聞香臭者四年,來請治。余曰:「病已積年,藥無益也。」翁曰:「某自少壯,即易氣逆,幸逆氣得治足矣。」余乃漫然作白虎加參連與之。六十餘日,忽聞香臭而後平。
求真按:「鼻疾患,多石膏劑證,宜注意之。」
《生生堂治驗》曰:「帥廬先生,年七旬,病消渴,引飲無度,小便白濁,周殫百治,頹敝日加。舉家以為不愈,病者亦囑辦後事矣。先生診之,脈浮滑,舌燥裂,心下硬。曰:『可治。』乃與白虎加人參湯百餘帖,痊愈。」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霍亂吐瀉後,大熱煩躁,大渴引飲,心下痞硬,脈洪大者。」
治消渴,脈洪數,晝夜引飲不歇,心下痞硬,夜間肢體煩熱更甚,肌肉日漸消鑠者。
治瘧病,大熱如烙,譫語煩躁,汗出淋漓,心下痞硬,渴飲無度者。
白虎加桂枝湯之注釋
溫瘧者,其脈如平,身無寒但熱,骨節煩疼,時嘔,白虎加桂枝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溫瘧者,《金匱》云:「師曰:『陰氣孤絕,陽氣獨發(求真按:『無惡寒,獨發熱也』),則熱而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吐,名曰癉瘧。』如無惡寒之前驅證,而為熱獨發之麻拉利亞(Malaria)也。其脈如平者,其脈如平常,而實不平常也,故不難推察其脈為浮滑或浮洪也。余雖不必解,但治骨節疼煩及時嘔,可知為主之石膏及桂枝之作用矣。」
白虎加桂枝湯方
知母6克,石膏20~100克,甘草1.8克,粳米12克,桂枝3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白虎湯證而上衝者。」
求真按:「此說雖無不可,然不如作治白虎湯證而有桂枝證者較為完善耳。」
《方機》本方主治曰:「瘧疾,身熱,骨節疼煩,渴欲飲水者。」
《險證百問》曰:「一婦人之瘧,乾嘔不能食,使強食之則必吐,發時身體疼痛,寒少熱多,嘔吐益甚。試多與冷水,則嘔吐稍止,於是作白虎加桂枝湯熱服之,忽振寒發熱,大汗出而愈。」
求真按:「據此治驗觀之,則仲景論之『時嘔』,是發作時之嘔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霍亂,吐瀉後,身體灼熱,頭疼身痛,大渴煩躁,脈洪大者,宜此方。」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治溫瘧,溫同溫病之溫,謂不惡寒而熱也。此病骨節煩疼為目的,因邪散漫於肌肉之間,至於骨節,而發為煩疼,故用辛涼解散之劑加桂枝,峻其達表之力。他病有上衝頭痛等劇證,亦有效。東洋用於此類之中風,與白虎加黃連云。」
橘皮大黃芒硝湯之注釋
鱠食之在心胸間不化,吐復不出,速下除之,久為癥病,治之方。(《金匱要略》)
橘皮2.4克,大黃、朴硝(求真按:「朴硝,與芒硝大同小異」)各4.8克。
上細銼,以水一合,煎五勺,去滓,納芒硝,溶之,頓服。
【註】
鱠,同「膾」,切細之魚肉也。在心胸間不化者,是鱠食停滯心胸間,不消化也。
尾臺氏云:「按,曰鱠食在心胸間不化,可謂妄矣。食物在胃腸不化者有之,豈能留在心胸間而成癥病者耶?若所患確在心胸間時,當以瓜蒂吐之。」
如上所說,此條頗不合理,恐為胃腸間之誤。久成癥病者,是謂若不驅除鱠食,久放置之,則沉著其他之飲食物殘渣及分解產物等而成假性腫瘤也。此證所以用本方者,恐因主藥橘皮有解毒作用(魚毒)乎?
先輩之論說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心胸間有宿滯而結者。」
求真按:「結,凝結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飲食傷,吐下後,心胸尚不爽快,或噯氣吞酸者。又治痰飲家,心下或臍邊有塊,平素每飲食作痛,或吐食、吐飲、吐酸,嘈雜,大便難者,合桂枝枳實生薑湯亦佳。」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為解魚毒之主劑。橘皮解魚毒,後世方書雖未著,但今以橘皮一味燒黑,用於骨骾時(求真按:『骨骾者,謂魚骨刺入咽喉或食道也』)即有效,是本古方之治鱠食在胸中也。有持桂里曰:『此不僅解鱠毒,諸獸魚肉之毒,亦可治之。』」
茵陳蒿湯之注釋
陽明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而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引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裡,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陽明病,發熱汗出而渴者,白虎加人參湯證也。若發熱汗多不渴者,此為有燥屎,大承氣湯證也。二證俱不能發黃,因其熱已發揚也。越者,猶言發也。劑者,猶限也。」
尾臺氏曰:「『劑』與『齊』通,齊者,限也。劑頸而還者,謂頸以下無汗也。《玉函》茵陳蒿湯條亦作齊頸。《列子‧湯問篇》曰:『際畔不知所齊限。』以是可知其義矣。」
瘀者,以淤,從病。淤者,淤泥也。《說文》曰:「淤,澱滓濁泥也。」錢潢曰:「瘀,留蓄壅滯也。」蓋飲食之澱濁留滯於內,壅閼作熱,更與邪氣搏結,鬱燠熏灼而作渴。若無汗,小便不利,則沸鬱蒸騰,必致發黃,猶麴蘖入庫,則發黃也。但熱屬瘀熱,故雖引水漿,與五苓、白虎。專欲冷水者,其證情自有不同也。
求真按:「因陽明病,發熱,汗出時,由汗失水分,致體內枯燥,故不至於發黃疸。若發熱,僅頭部出汗,頸以下無之,又尿量減少,渴而欲飲其他之飲料者,腹內存積食、水、熱三毒,則必發為黃疸,以本方為主治也。」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傷寒論》)
【註】
前條是說本方證之原因,本條示其外證、腹證也。即本方證之黃疸,其色澤恰如成熟之橘子,色鮮黃而有金色之光澤,與他證之黃疸不同,必尿量減少,腹部膨滿,然不如大承氣湯證之大實滿而有微滿耳。
穀疸之病,寒熱,不食,食即頭眩,心胸不安,久久發黃為穀疸,茵陳蒿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穀疸,《金匱》云:「趺陽脈緊而數,數則為熱,熱則消穀;緊則為寒,食即為滿。尺脈浮為傷腎,趺陽脈緊為傷脾。風寒相搏,食穀即眩,穀氣不消,胃中苦濁,濁氣下流,小便不通,陰被其寒,熱流膀胱,身體盡黃,為穀疸。」
如上說,即因食、水、熱三毒而發黃疸也。寒熱不食者,雖為惡寒發熱,食機減少,但此寒熱與表證異,因裡有濕熱,則同時不食也。又食即頭眩者,食物衝動濕熱使然,亦因心胸不安也。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21.5克,梔子、大黃各7克。
上細銼,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冷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先輩之論說治驗
錢氏曰:「茵陳性雖微寒,能治濕熱黃疸及傷寒滯熱,通身發黃,小便不利。梔子苦寒,瀉三焦之火,除胃熱時疾之黃病,通小便,解消渴、心煩懊憹、鬱熱結氣,更入血分。大黃苦寒,下泄,逐邪逆,通腸胃。三者能蠲濕熱,去鬱滯,故為陽明發黃之主劑。」
《瘟疫論》曰:「按茵陳為治疸退黃之專藥,今以病證較之。黃因小便不利,故用山梔而除小腸屈曲之火。瘀熱既除,小便自利,當以發黃為標,小便不利為本。及論小便不利,病原不在膀胱,乃係胃家移熱,又當以小便不利為標,以胃實為本。是以大黃為專效,山梔次之,茵陳又其次也。設去大黃,服山梔、茵陳,是忘本而治標耳,無效也。或用茵陳五苓,非惟不能退黃,小便亦難利焉(求真按:『吳氏雖排斥茵陳五苓散,是其用法之拙,非此方之誤也』)。」
古方有三承氣證,故當加茵陳、山梔於三承氣而隨證施治,方為盡善。
求真按:「茵陳、山梔子,不獨可加於三承氣湯中,即大小柴胡湯中亦可加用。」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一身發黃,心煩,大便難,小便不利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治發黃色,小便不利,渴欲飲水者。發黃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寒熱不食,頭眩,心胸不安者。」
《方輿輗》曰:「按,於茵陳蒿湯,云腹微滿。於大黃硝石湯不云微,而單曰腹滿。因是可分二湯之劇易矣。」
《續建殊錄》曰:「一男子胸中煩悶,反覆顛倒,溫溫不能食,腹微滿,小便不利,一身微發黃色,與以茵陳蒿湯,兩便快利,諸證頓愈。」
求真按:「因在發病初期,故只呈微黃色也。」
《古方便覽》曰:「一男子年三十餘,冬月旅行,逗留海邊,恣吃魚肉,又感寒氣,歸家未幾,面目身體浮腫,發黃如橘子色,小便亦如柏汁,心胸苦煩,腹滿不能飲食。余乃與此方,時以紫圓下之,十二三日痊愈。」
《生生堂治驗》曰:「一男子年三十,心中懊憹,水藥入口輒吐,經日益甚。先生診之,眼黃,心下滿,按之痛,乳下扇動,紊亂不定(求真按:『是謂心悸亢進也』)。曰:『此瘀熱在裡也,不日當發黃。』乃以食鹽三匕,使白湯吞之,大吐冷水,更與茵陳蒿湯,身果發黃,而圊黑糞,使乃服前方,十五日而復常。」
《生生堂醫談》曰:「一婦人每次經候十七八日不止,時已三年。醫藥無效,請余診,脈細數,身色青白,起則作喘,小便漏,巨里如奔馬,幾瀕於死。余作茵陳蒿湯與之。其夫業藥,稍知藥能,問曰:『荊妻之病,固由血證,非發黃證也。然不與利血調血之劑,卻用茵陳蒿湯,豈無虛虛之弊乎?願聞其故。』余曰:『犀角地黃、芎歸膠艾之屬,前醫已用,方證雖對,實未的當也。豈有服對證方藥三年而不愈乎?今余所用之方,非一朝一夕所能見效,縱令解語,恐不能悟。總之鬱熱若除,血證自治矣。』其人竟信伏,服五十日許,諸證退而復常。」
求真按:「泥守常規,不知變通之徒,當看此驗案。」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為治發黃之聖劑。庸醫每於黃疸初發,雖用茵陳五苓散,非也。宜先用此方取下,後與茵陳五苓散。…茵陳治發黃為專長,因有解濕熱利尿之效也。故《蘭室秘藏》之拈痛湯,《醫學綱目》之犀角湯亦用此藥,惟不拘於發黃耳,與梔子、大黃為伍者,有利水之效也。方後云尿如皂角汁狀者,此也。後世加味逍遙散、龍膽瀉肝湯等之梔子,皆主清熱利水也。但此方用於發黃者,宜以陽明部位之腹滿及小便不利為主而用之。若心下有鬱結者,反以大柴胡加茵陳為佳。」
求真按:「若心下有鬱結者,用大柴胡加茵陳梔子湯,或大柴胡湯與枳實梔子豉大黃湯合用亦可。」
茵陳蒿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茵陳蒿莖葉
【氣味】苦平,微寒,無毒。
【主治】風濕寒熱邪氣,熱結黃疸。(《本經》)
治通身發黃,小便不利,除頭熱,去伏瘕。(《別錄》)
通關節,去濕熱,傷寒用之。(藏器)
石茵陳治天行時疾,熱狂,頭痛,頭旋,風眼疼,瘴瘧,女人癥瘕,並閃損乏絕。(大明)
《本草備要》曰:「茵陳,苦燥熱,寒勝熱。…發汗利水,以泄太陰、陽明之濕熱,為治脾黃疸之君藥。又治傷寒時疾,狂熱,瘴瘧,頭痛,頭旋,女人之瘕疝(皆濕熱為病)。」
由以上諸說觀之,則本藥為消炎性利尿藥,有治黃疸之特能。
大黃硝石湯之注釋
黃疸,腹滿,小便不利而赤,自汗出,此為表和裡實,當下之,宜大黃硝石湯。(《金匱要略》)
【註】
自汗出,若似於表證,則臟當無他病。今有腹滿證,加以小便不利而赤,為病不在表而在裡之明徵,故曰:「表和裡實,當下之。」
大黃硝石湯方
大黃、黃柏、硝石各9.5克,梔子6克。
上細銼,以水二合,煎一合,去滓,納硝石,溶之,一日分三回,冷服。《脈經》本方稱大黃黃柏梔子芒硝湯。用芒硝,不用硝石,我日本先輩亦然,故余隨之亦用芒硝。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發黃,小便不利,腹中有塊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發黃色而腹滿,小便不利者。身熱,心煩,大便不通者。」
《方輿輗》本方條曰:「此裡實證。其腹滿大而堅,小便不利,亦添『赤』字,是明其裡熱甚也。況已經久,恐大黃硝石湯亦難取效。…此方是蕩滌瘀熱之劑,而治疸者,無比此方更劇也。」
此本治黃疸之藥,余假治血淋脈數者,常加甘草或去芒硝。按崔氏用大黃芒硝二味療尿血,見《外臺》,意旨相似。凡熱淋、暴淋,雖見血,亦可用此方得效。
《靜儉堂治驗》曰:「一男子患黃疸,更數醫,累月不見效,發黃益甚,周身如橘子色,無光澤,帶黯黑,眼黃如金色,小便短少,色如黃柏汁,呼吸迫促,起居不安,求治於余。以指按胸肋上,黃氣不散,此為疸證之極重者。仍用茵陳蒿湯合大黃硝石湯作大劑,日服三四帖。三十日許,黃色始散,小便清利而痊愈。」
凡察疸證之輕重,以指重按病者之胸肋骨間,放指後,黃散,跡白,而忽復黃者,輕證也,易治。按重,黃不少散者,重證也,當與大黃硝石湯合茵陳蒿湯,飯菜用蜆炒。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嘈雜,胸中煎熬,腹滿有塊,二便不利,或口中覺苦、辛、酸、鹹等味者,此證後必成膈噎,早用此方可防之。」
梔子厚朴湯之注釋
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此虛煩兼腹滿者,故去梔子豉湯內之香豉加厚朴、枳實以主之。心煩,即虛煩。臥起不安者,即不得眠也。其致腹滿者,下後內虛,氣澀不通也。與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參湯同為虛脹,是以雖滿,不堅實也,此其所以不用大黃、芒硝也。」
求真按:「山田氏說甚佳。但臥起不安,因腹滿而臥起皆不安,非不得眠也。」
梔子厚朴湯方
梔子7克,厚朴、枳實各14.5克。
上細銼,以水二合五勺,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胸腹煩滿者。」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庸醫以為病未盡,猶用三承氣湯等,致誤治者,長沙氏所以有此等方法也。措治之間,宜注意。心煩,當作虛煩。腹滿,亦非實滿也。」
某氏曰:「一男子患黃疸,數月,東京淺田氏療之,不效。其證腹硬滿,呼吸迫促,遍身黃黑色,若臥則難起,晝夜臥起不止。余以梔子厚朴湯加朮,兼硝黃丸互用之。不日,胸腹煩悶即減,益投前方,病勢益減,三十餘日,病減半,更與前方不止,百餘日,痊愈,感謝不已。」
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參湯之注釋
發汗後,腹脹滿者,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參湯主之。(《傷寒論》)
【註】
發汗後,腹部虛滿者,以本方為主治也。《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霍亂吐瀉後,腹猶滿痛,有嘔氣者。腹滿,非實滿也。」
如上說,雖吐瀉後,腹虛滿,有嘔氣者,亦主治之。故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胸腹滿而嘔者。」
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參湯方
厚朴、生薑各12克,半夏9克,人參1.6克,甘草3克。
上細銼,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先輩之論說
《張氏醫通》曰:「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參湯,治胃虛嘔逆,痞滿不食。」
喻氏曰:「移此(求真:『按此者,指師論“發汗後腹脹滿”也』),治泄後腹脹,果有驗。」
《類聚方廣義》辨本方條曰:「治血氣外行,腹有留飲,不能消化者。曰發汗後者,示血氣外行也。腹脹滿者,為有留飲,不消化證也。」
《用方經驗》本方主治曰:「平生敦阜證,或噫氣,或吞酸,心下不堅滿而膨脹者。」
桃核承氣湯之注釋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下者愈』三字,《脈經》作『下之則愈』四字,宜從而改之,否則下文『尚未可攻』一句無所照應。少腹之『少』,《玉函》及程應旄本作『小』,是也。蓋臍上曰大腹,臍下曰小腹,《素問.藏氣法時論》有明文可徵。又考《釋名》云:『自臍以下曰水腹(今本作小腹,非也,《格致鏡原》引《釋名》作水腹),為水溝之所聚也。』又曰:『少腹之“少”,當作“小”,因比臍以上為小也。』由是觀之,『小』訛為『少』,由來久矣。又劉元素《傷寒直格》云:『臍上為腹,下為小腹,小腹兩旁謂之少腹。』亦可為徵。熱結膀胱者,謂邪氣鬱結於下焦膀胱之部分。下文所謂小腹急結者,即其外候,非直指膀胱一府言之也。如抵當湯證,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小腹當硬滿,下血乃愈,可以相徵。謂太陽病數日不解,小腹急結(即硬滿),其人如狂,自下血者,此為邪氣結於下焦膀胱之地位也。結,乃鬱之甚者。邪氣鬱在頭中,則致頭痛、項痛、衄血等證。鬱於胸中,則致胸悶、心煩、嘔吐等證。結於胃中,則大便不通,穢氣上乘於心,使人如狂也。今邪結於下焦,血氣不行,停而為瘀,以此瘀氣上乘於心,使人如狂。然其血若自下,小腹不急結者,無需服藥而能自愈,因血下則邪熱隨血而解也。如『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及『婦人傷寒,經水適來,譫語如見鬼狀者,毋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者皆是也。今此證其血雖自下,然急結不散,故非下之則不愈。猶少陰篇飲食入口則吐,心下溫溫欲吐,復不能吐者,非吐之則不愈。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非下之則不愈也。故曰:『下之則愈。』然其人外證不解,猶有惡寒,頭痛,脈浮等候者,不可妄下之。當先與桂枝湯以解外,外解已,但熱結膀胱之證不去者,乃始可攻之。若外未解而下之,則必變為壞病,如結胸,痞硬,挾熱痢等證是也。按此條上文言熱結膀胱,不言小腹急結,下文言小腹急結,不言熱結膀胱,本論錯綜之妙如是。」
求真按:「此說解本條,雖近於詳悉,無遺憾。然以急結為硬滿,非也,不可從之。」
桃核承氣湯方
桃仁7克,桂枝、芒硝、甘草各6克,大黃12克。
上細銼,以水二合五勺,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桃核承氣湯之腹證
仲景曰:「熱結膀胱,又稱少腹急結。然由余多年之經驗,此急結存於膀胱部位者較少,而常位於下行結腸部,即以此部分沿其橫徑,向腹底以指頭擦過的強按壓,而觸知堅結物,病者訴急痛者,當以之為少腹有急結。此雖即為急結之正證,然不僅有大、小、廣、狹、長、短之不同,且時上迫左季肋下及心下部,使上半身亦有病,又下降於左腸骨窩及膀胱部,不無使下半身病者,故診時必須用意周到也。」
和久田氏曰:「由左臍旁,天樞邊(求真按:『天樞者,假定臍廣一寸,更在其外端側方一寸之部位也』)上下二三指間,以三指探按得有結者,由此邪按(求真按:『邪按者,謂沿其橫徑而按也』)痛甚上引者,為桃核承氣湯之腹證也。或臍上、臍下亦有結,按之痛,但得於左臍旁者為正候,而及於臍之上下者,可知其結之甚也。但按之雖得結,不覺痛者,非急結也。又按之雖痛甚,然其結處指頭覺軟者,雖為血結,非此方證也。又按之痛引腰背少腹者,亦非此證(求真按:『此未必然,不可信之』)也。且其結有大小,不能一定,不可草率診過。此結因瘀血而逆上於胸腹,甚者迫於脅下(求真按:『迫於左脅下之略』),自胸脅徹背而痛,發作有時,不問男女,均稱肝積,攻左肝經。此證多因血氣上衝而急迫(求真按:『當為瘀血上衝』),性情急暴不堪,或眼白多,其人如狂,觸事易怒,或擲器物,泄散其怒之類,常使心腹間急,或有頭痛、頭重、衄血、齦血等患,或毒及下部,有痔疾、脫肛、婦人經水不利之患,或劇時胸脅逆滿,攣急而痛,甚有噤口、斷齒、卒倒者,或有攻於心胸,胸背徹痛,時時吐苦酸水者。此證似於水氣上衝左脅下,轉下降於左臍旁,治之以熱酒或牡蠣末、辛蠃末等,雖即能見效,然經時再發,有似留飲。但留飲止於心下,此證留於左臍旁,以分辨之。動氣自左,服此方有應效者,動氣復於任脈之行(求真按:『有本方證者,腹部大動脈之搏動偏倚於左側腹部,然服本方有效者,是復於正位也』),是引病也。其他傷寒,瘟疫,痢疾及一切雜證,胎前產後,落馬墜損等證,有用此方者,亦須審其腹證耳。」
此說概佳,宜精究之。
先輩之論說治驗
《古今錄驗方》曰:「往來寒熱,胸脅逆滿者,桃仁承氣湯主之(求真按:『此即本方也』)。」
求真按:「非往來寒熱,胸脅苦滿也,是小腹急結,逆滿於胸脅(左側)而使往來寒熱也。故有似於柴胡湯證,而實非也。」
《總病論》曰:「桃仁承氣湯,又治產後惡露不下,喘脹欲死,服之,十有十效。」
求真按:「此恐是肺栓塞。」
《三因方‧陰㿗門》曰:「黃金丸(求真按:『此即本方之丸方』),治熱入膀胱,兼及臍腹上下,脅肋疼痛,便燥,欲飲水,按之而痛者。…婦人血閉疼痛,亦宜服之。」
《傷寒六書》曰:「傷寒,按之當心下脹滿。不痛者,宜瀉心湯加桔梗,是痞滿也(求真按:『加桔梗,蛇足也』)。以手按之,小腹苦痛,小便自利,大便兼黑,或身黃,譫妄,燥渴,脈沉實者,為蓄血,以桃仁承氣湯盡下黑物則愈。」
《小青囊》曰:「桃仁承氣,治傷寒呃逆,舌強短者。又治瘧發於夜者。又治藏毒下瘀血。又治痘後失血證,乃餘毒熱邪,迫經血妄行,自大便出。又治痘後狐惑證,其人好睡,不欲食,上唇有瘡,蟲食其府,下唇有瘡,蟲食其藏(求真按:『“上唇有瘡”以下,後世醫之妄語也,不可取』),其聲啞嗄,上下不定,故名狐惑。此候最惡,麻疹後猶多,如大便不通,則以此下之。」
《識病捷法》曰:「桃仁承氣湯,治噎膈有積血者。」
求真按:「瘀血性癌腫,猶未衰脫者,則用本方佳。」
《醫史‧攖寧生傳》曰:「一婦人體肥氣盛,因無子,服暖子宮藥,積久火甚,迫血上行而為衄,每衄必數升,面赤脈躁疾,神恍如痴。醫者猶以為上盛下虛,治以丹劑鎮墜之。滑壽曰:『《經》云“上者下之”。』今血氣俱盛,溢而上行,法當下導,奈何可實實耶?即與桃仁承氣湯,下積瘀三四次,繼服既濟湯二十劑而愈。」
《證治準繩》攖寧生卮言曰:「血溢,血泄,諸蓄妄證(求真按:『血溢者,血自上部出也。血泄者,自下部出也。諸蓄妄者,謂諸蓄血妄行也』),其始也。余率以桃仁、大黃行血去瘀之劑折其銳氣,而後區別治之,往往獲中,然猶不得其故。後來四明遇故人蘇伊舉,共論諸家之術,伊舉曰:『吾鄉有善醫者,治失血、蓄妄,每必先以快藥下之。』或問:『失血而復下之,則虛何以當乎?』答曰:『血既妄行,迷失故道,若去蓄而不利瘀,則以妄為常,何以禦之?且去者自去,生者自生,何虛之有乎?』余聞之,愕然曰:『名言也。』昔日之疑今始釋然。」
求真按:「快藥者,即指本方也。」
《諸證辨疑》曰:「一婦長夏患痢疾,痛而急迫,其所下者皆黃黑色,諸醫以薷苓湯倍用枳殼、黃連,其患愈劇。因請余治,診脈兩尺脈緊而澀,知寒傷榮也。細問之,婦答曰:『行經時飲冷水一碗,遂得此證。』今方覺悟,血被冷水所凝,瘀血歸於大腸,熱氣所以墜下也(求真按:『說此病理,不足取』),遂用桃仁承氣湯內加馬鞭草、玄胡索(求真按:『加味,蛇足也』),一服後,次早下黑血數升許,痛止臟清,次用調脾活血之劑,其患遂痊。今後治痢,不可不察焉。」
求真按:「本方有效於大腸炎者,雖如治驗,然以想象為治本者,非也。」
《傳心尤易方》曰:「桃仁承氣湯,治淋血。」
《心法附錄》曰:「吐血,胸中覺氣塞,上吐紫血者,桃仁承氣湯下之。」
《名醫方考》曰:「桃仁承氣湯,痢疾初起,質實者,此方主之。若初起失下,反用固澀之藥,以致邪熱內蓄,血不得行,腹痛欲死者,急以此湯攻之。」
《證治大還》曰:「吐血,勢不可遏,胸中氣塞,上吐紫黑血者,此因瘀血,內熱盛也,桃仁承氣湯加減下之(求真按:『加減者,加減方中之大黃、芒硝乎』)。打撲內損,有瘀血者,必用之方也。」
《張氏醫通》曰:「齲蛀,數年不愈,當作陽明蓄血治。以桃仁承氣為細末,煉蜜丸如梧桐子大,服之。好飲者,此方屢服有效。虛人雖有瘀血,其脈亦芤,必有一部帶弦,宜兼補以去其血,以桃仁承氣加人參五錢,分三服,緩緩攻之,則可十救其二三。」
求真按:「由余之經驗,此虛證當以小柴胡湯與桃仁承氣湯合用之。」
《柯氏方論》曰:「桃仁承氣湯,與女子月事不調,先期作痛,經閉不行者最佳。」
《種痘新書》曰:「桃仁承氣湯,治因痘大便秘結者。」
《瘟疫論》曰:「大小便蓄血、便血者,不論傷寒時疫,盡因失下,邪熱久羈,無由以泄,血為熱搏,留於經絡,敗為紫血,溢於腸胃,腐為黑血,便色如漆,大便反易(求真按:『宜參考抵當湯條』)。雖為結糞,得瘀(求真按:『瘀為瘀血之略』)潤下,結糞雖行,真元已敗,多至危殆。其有喜笑如狂者,此為胃熱波及血分也。血屬心,血中留火,易蔓延心家也。其有是證者,仍從胃治(求真按:『從胃治者,選用大、小、調胃承氣湯也』)。」
求真按:「此述所謂熱溶血證初期之證治也,選用大、小、調胃承氣湯。雖如吳氏說,然本方之原方為調胃承氣湯,而轉為驅瘀血劑者,故知亦有應用於此證之機會。」
胃實失下,至夜發熱者,熱留血分也。若更失下,必致瘀血。
求真按:「至夜發熱者,多因瘀血,概屬本方證也。」
初則晝夜發熱,日晡益甚,既投承氣,晝日熱減,至夜獨發熱者,瘀血未行也,宜桃仁承氣湯。服湯後,熱除則愈,或熱時前後縮短,再服再短(求真按:「熱時前後者,發熱時為前,解熱時為後也。縮短者,遲發熱,早解熱也」),蓄血盡,熱亦盡矣,大熱已去,亡血過多,餘焰尚存者,宜犀角地黃湯調之。
求真按:「用犀角地黃湯,不如用桂枝茯苓丸。」
至夜發熱,亦有癉瘧者(求真按:「癉瘧,溫瘧也」),有熱入血室者,均非蓄血證,皆不可下也,宜審之。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血證,小腹急結而上衝者。」
求真按:「本方原方為桂枝甘草湯,所以有上衝也。」
《方機》本方主治曰:「小腹急結如狂者。胞衣不下,氣急息迫者。產後小腹堅痛,惡露不盡,或不大便而煩躁,或譫語者。痢疾,小腹急痛者。」
《芳翁醫談》曰:「齒痛難堪,有宜桃仁承氣湯者。」
《成績錄》曰:「一男子,年六十五,喘息咳唾,不得安臥已數十年,近時身熱,或休或作,數日不愈,遂吐痰血,一日齒縫出血,連綿不止,其色黑如敗絮,以手引之,或一二尺,或三四尺,劇時鼻、耳悉出血,大便亦下黑血,如是三日夜,絕穀好飲,有精神,如無病然,平日所患之喘息頓止,得以平臥而不能轉側,乃與桃仁承氣湯,不日而愈。」
求真按:「此以瘀血外發,喘息自愈也,可知其多因瘀血矣。」
一男子,惡寒身熱,汗出後卒發腹痛,臍旁殊甚,自小腹至脅下拘急,二便不通,食即吐,舌上白苔,劇則痛至胸中如刀割,頭汗流出,先生與以桃仁承氣湯,諸證痊愈。
一婦人,常患鬱冒,心中煩悸,但欲寐,飲食或進或否,一日卒然如眠,人事不知,脈微細,呼吸如絕,血色不變,手足微冷,齒閉不開,經二時許,神氣稍復,呻吟煩悶,言苦於有物在胸中,胸腹動氣甚,脅下攣急,與桃仁承氣湯。一晝夜,服十二帖,下利數行,諸證漸退,後與茯苓建中湯而全治。
一婦人,每好飲酒,一日大醉,忽然妄語如狂人,後卒倒直視,四肢不動,吸吸少氣,人事不識,手足溫,脈滑疾,不大便已十餘日,額上微汗,面部赤,自胸中至少腹硬滿,不能食。與桃仁承氣湯,服五六日,瞳子少動,手足得以屈伸。至七八日,大便通而呻吟。十餘日,諸證漸退。
一人患疫,迎先生治,診之,脈微細,身熱煩躁,時時譫語,口燥而渴,大便秘閉,乃與桃仁承氣湯。後大下血,家人驚愕,告先生。先生恬然置之,益使服前方,不日痊愈。
求真按:「是看破其將起熱溶血證,以先制其機也。」
一婦人患疫,身熱如灼,口舌糜爛,渴好熱飲。一日妄語如狂,自胸下至小腹,硬痛不可近手,十餘日不大便。先生投以桃仁承氣湯,黑便通快,諸證悉去。
一男子年十五,頭痛發熱,翌日,發譫語,其狀如狂。醫診曰:「此癇也。」與藥數日,病益甚。先生診之,脈洪數,舌上黑苔,身熱如灼,胸腹有急迫狀而無成形者,與以黃連解毒湯。翌夜,病勢益甚,再請先生診之,眼中帶赤色,不能語言,飲食殆絕,熱勞鬱伏,脈益洪數,頭汗出,手足不動,乃與桃仁承氣湯。至明日,盡五帖,遺尿一次,臭不可近,放屁五六次,言語尚不通,目閉不開,捩視之滿眼皆赤,頭面手足微冷,汗不復出,唇稍焦黑,而神氣不全昏,呼之則應,心胸下硬,按之則蹙額,手足擗地。經二時許,復診之,心胸下有痛狀,仍進前方,至明日大便一行,四肢微冷,人事不知。先生曰:「勿怖,所謂瞑眩耳。」益進前方,數日而愈。
求真按:「對此險證,始終主持一方而自若,非凡庸所能得也。可以想見南涯翁之手腕矣!」
一婦人年四十許,病疫,經三日,舌苔已黑,獨語絕穀,醫與三消飲,下利十餘行。病婦不知其下劑,驚愕更醫,醫與人參養榮,湯服一日,下利即止,而自汗出,煩渴引飲,病狀似更危篤,因又迎醫,與柴胡白虎合方,諸證稍瘥,食亦少進,病婦少安,以為漸愈矣。未幾,險證復發,殆不可救。又更醫,醫診曰:「大虛也。」與真武加人參湯,下利黑血六七行,餘證自若,凡更醫十餘,無微效。後請先生診之,腹微滿,舌尖赤,稍腫,大便滑而渴,乃與桃仁承氣湯。服數帖,下燥屎如漆者數枚,經三日,諸證大瘥,但心下痞硬,不欲飲食,因與人參湯,數日復常。
一女子年九歲,有寒疾,求治於先生。門人某診之,發熱,汗出而渴,先與五苓散。服湯後,渴稍減,然熱、汗尚如故,其舌或黃或黑,大便燥結,胸中煩悶,更與調胃承氣湯。服後下利數行而益煩,加食即吐,熱益熾,將難救療。先生曰:「調胃承氣湯非其治也,此桃仁承氣湯證也。」服而痊愈。
求真按:「本方為調胃承氣湯加桃仁、桂枝,而主治有如是之不同,此古方之所以精妙,不可不精究也。」
《續建殊錄》曰:「一男子其項生瘍,醫針治之,明日如寒疾狀,發熱熾盛,或有惡寒,瘡根凸起,自項至缺盆,悉見紫朱色,且譫語,大便不通,病狀危篤。一醫以為瘟疫,療之無效,乃請先生,先生曰:「非疫也,瘡毒上攻也。」與葛根加桔梗湯,兼用梅肉散,得湯稍瘥,後再診之,轉與桃仁承氣湯,兼以梅肉散,峻下五六行,熱乃退。蓋此人譫語煩悶,眼中碧色,為血證之候也。」
求真按:「由此人初於項部有瘡瘍,後昏冒不識人事,眼中碧色觀之,其為瘡毒內攻性腦靜脈竇炎也明矣。然本方能易治之,以是可知古方之絕妙也。」
某男年十七,毒發腦戶。十餘日後,針之,膿出腫減,寢食稍復如平日。然瘡口不閉,膿水如湧,一日大戰慄,身熱殊甚,腫復凸起,延及顏頰,瘡頭結口,膿滴不出,譫語煩躁,大便秘澀。眾醫以為傷寒,治之無效,因迎先生請治,其父問曰:「兒病眾醫皆以為傷寒,先生以為然否?」曰:「否。此瘡毒所致,非傷寒也。」乃與葛根加桔梗湯及應鐘散,下利三四行,諸證頓減。爾後困頓如眠,脈細數,熱不去,飲食大減,於是與梅肉散,大便快利,熱去腫減。半日許,漸昏冒,人事不識,唇燥舌乾,狂言妄語,坐為演戲之狀,乃以桃仁承氣湯攻之,下利臭積,稍覺人事。三日後下黑血,飲食漸進,神氣爽然。服二月餘,轉當歸芍藥散,數日痊愈。
一婦人小產後,胞衣不下,忽上攻,喘鳴促迫,正氣昏冒,人事不知,自汗如湧。眾醫以為必死,因迎先生。診之心下石硬而小腹濡(求真按:「是急結迫於心下也」),眼中如注藍,乃與桃仁承氣湯。須臾,胞衣忽下。至明日,爽快如常。
求真按:「流產後胎盤不剝離,忽然喘鳴促迫,正氣昏冒,人事不知,眼中如注藍。由是觀之,此即腦及肺栓塞也。」
一童子年八歲,大吐食後,發熱,微汗出。明日,無熱,譫語咬牙,煩躁尤甚,嘔不能食,四肢擗席,胸脅煩脹,按之無腹力,兩便不通,與桃仁承氣湯。服後神氣復常,諸證悉退。
《方輿輗》曰:「桃仁承氣湯,治惡露澀滯,臍腹大痛,胎死腹中,胞衣不出,血暈等證亦佳。」
產後惡露澀滯,臍腹大痛,手不可近者,服桃仁承氣湯二三帖,即愈。此證脈多洪數,雖聞有細數者,當舍脈從證。又死胎,及胞衣不下,血暈等證亦可通用。
此方證《本論》曰血下,曰小腹急結,若比抵當湯證,其血猶未沉痼也。茲舉余所屢驗之一治驗於下:
經血欲來,腹痛不可忍,甚至失心妄語者,以桃仁承氣攻之,二三帖,痛失如神。此證經年不瘥,久患成宿疾者,皆由輕劑微湯無效故也,宜每月經期時,用桃仁承氣二三帖或四五帖,得以定痛即停服,至下月經期之間,緩服逐瘀丸散之類,至期時復服桃仁承氣湯,過期後復服緩攻之藥如前,如是回環四五月,則數年之滯患亦得痊愈。
求真按:「本方治月經困難證有神效,雖如有持氏說,然本方宜長服至證盡為止,不可間歇。」
痢疾,腹痛甚,裡急後重亦劇,而下紫黑色者,瘀血也。李挺曰:「諸痢皆知為瘀血,要惟黑色為瘀甚耳,此證非桃仁承氣湯則不能立功。」吳氏《醫方考》云:「治初起質實者,然可不拘日數,但認其質實,不問初中末,且所下如紫黑,或如魚腦者,知因瘀血也,即可用此湯。」
求真按:「本方有效於赤痢及大腸炎等。雖如有持氏說,然用本方者,宜以腹證為主,不可以排泄物為主也(但以之為參考,則極佳)。」
痘毒,深劇酷烈,庸工不能療者,此湯有回生之效。是時當用藥數帖峻攻之,不然,則無效。余初年用涼膈散,然不能及,自中年用此方救之,屢奏神驗。
《古方便覽》曰:「一婦人,陰門腫痛如剜,上衝頭痛,日夜號泣不愈。數日後,余診之,腹硬滿,少腹急結,用此方三劑,夜痛益劇,及天曉,忽出膿血,病頓愈。」
求真按:「服本方痛反增劇者,是即瞑眩也。」
一婦人,經水不通已三月矣,小腹硬滿,結痛如刺,叫號動鄰,余與此方五十餘劑,痊愈。
一男子,小腹堅結而上下痛,氣上逆,不欲食,三月許不愈,與此方五十餘劑而瘳。
《青州醫談》曰:「一男子入井中,上井時井石自上下落,其人頗有力,立即以手承石,幸未受傷,然出井後,忽精神昏憒而失人事,四肢痿弱。請南涯翁治之,投以桃核承氣數帖,神氣恢復云。蓋此人雖未受損傷,然初受石時,因有意努力,損其經絡,又因其變動,血阻經絡,故致四肢痿弱。桃核承氣證,有血迫經絡者,本條云:『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者愈。』」
《青州治譚》曰:「婦人久患頭痛,諸藥不效者,與桃仁承氣湯,兼用桃仁散,有效。」
火患頭瘡,藥無效者,與桃仁承氣兼用桃花散,頗有應效者,外貼桃仁油亦可。
《生生堂醫談》曰:「一婦人,初吐瀉如傾盆,狀似霍亂,全身冰冷,厥逆脈絕。半日許,煩躁棄衣,不食,大渴,飲水則吐。四五日許,依然不死,請余治。見前醫所與之附子理中湯,尚剩一二帖於爐邊,診其腹,臍下如石硬。余曰:「是血證也,理中湯不可與之。」作桃仁承氣湯,下臭穢物頗多,三日內厥回,諸證退而痊愈。經二年又發如前,余又與桃仁承氣湯而愈。此等證若不審證的確,則必殺人,可不慎乎!今之醫家,大概若見四肢厥逆者,則用四逆湯。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則用白虎湯。其次者附子理中、或真武湯、當歸四逆之類。見有水逆者,不出五苓散之類,若不愈則用參附、獨參之類,此皆現今醫家之通弊也。」
求真按:「此證雖似寒厥,實為瘀血的熱厥也,分別處不可不精究焉。」
一婦人三十餘歲,全身肉脹,而腳最巨大,四體不仁,苦於起居已有年矣。請余治,余乃放痧,每日取血自二三合至四五合,約三十日許,血幾八九升,且與桃仁承氣湯而痊愈。
求真按:「由此治驗,可知知覺麻痹之多因於瘀血者。」
一人走來叩門,謂先生曰:「急事請速來。」因倉皇,不告其故而去。先生至,則堂上下男女狂躁,而有一婦人斃於旁。先生怪,問之,曰:「有一惡少年,屢來求乞,不饜。我今罵之,惡少怒,將打我,拙荊驚遮之,渠扼其喉立斃。惡少駭走,事急矣,先生來速,幸甚,乞救之。」先生命旁人汲冷水盈盤枕之,灌水於頸項,半時許,刺之即蘇,再使安臥,又以巾浸水敷頸,覺溫即換,不使瘀血凝結,與桃仁承氣加五靈脂湯而去。明日復往視之,婦人大喜且謝曰:「余幸蒙神救,得以不死。今咽喉已無恙,唯胸肋體灣覺微疼耳,飲食亦已如常矣。」師復以巾灌冷水,蔽脅肋如初,經三日而愈。
求真按:「能得方意而活用之,則其效出於意外者如此,不可不深思之。」
《方伎雜志》曰:「一婦人請診,家人云妊娠已六月。初,月初下瘀血,眾治無效,經三十月許而產,恐因溫熱故,致子胎糜爛,以逆產,惟頭不出,身體出耳,其後雖用種種方法,而首總不出,究因何故,請先生診之。身體無血色而柴瘦,唇舌乾燥,脈微弱,按撫腹部,其頭游移旋轉,恰如西瓜之浮於水中,余謂病家曰:「宜強出之。」因按撫其腹部,或不至於發血暈,故宜以藥下之。一夜服桃核承氣湯三帖,翌朝快利,頭忽出,病者及病家,感謝不已。余視此證亦屬初次,此古方之妙,誠不可思議矣,余自十三歲至七十餘歲,信仰古方,由此故也。」
一婦乞診,余至其家,呻吟之聲徹於四鄰,姑氏云:「自三月經水阻滯,時時腹痛,至八月,請醫服藥,則瘀血下,後又發腹痛,數日不止,漸增劇,藥更無效,故辭醫治,因乞先生療之。」余診其腹,拘滿攣急,及於胸脅,小腹滿,苦痛甚,困憊極,惟食少許糜粥。因為藥之瞑眩,與桃核承氣湯兼用當歸建中湯,日服兩方三帖,果腹痛倍前,下利日三四行。三日許,其痛截然而止,病家悅甚。然腹滿攣急依然,仍用前劑,三十日許,腹中漸軟,飲食大增。因寒中故,覺腰腹冷,兩腳麻痹,是以去當歸建中湯,而兼用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病漸去。歲末,梳浴尚未自然,因使更服前方三十日,翌年春正,母子相攜來診,腹部已軟,胎兒隆然,母子大喜而歸。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痢疾,身熱,腹中拘急,口乾唇燥,舌色殷紅,便膿血者。治血行不利,上衝心悸,小腹拘急,四肢麻痹,或痼冷者。」
淋家,小腹急結,痛連腰腿,莖中疼痛,小便涓滴不通者,利水劑不能治,若用此方則二便快利,苦痛立除。小便癃閉,小腹急結而痛者,或打撲疼痛,不能轉側,二便閉澀者,亦良。會陰打撲,速宜驅逐瘀滯,若不洗滌血熱,則瘀血凝滯,焮熱腫脹,必致小便不通也。若尿道焮閉,至於陰莖腫痛亦甚,不能用導尿管,徒見其死耳。故若遇此證,不問二便之利不利,早用此方,以驅瘀滯,解熱閉,即不至於凝腫溺閉,是為最上乘之法,且打處即以鈹針輕輕亂刺,放血為佳。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治傷寒蓄血,小腹急結外,亦可運用於諸血證,譬如吐血、衄血不止,不用此方則無效。又走馬疳,齦疽,出血不止者,非此方不能治,癰疽及痘瘡,紫黑色欲內陷者,以此方快下之,則能向外揮發也。又婦人陰門腫痛,或血淋,有效。若產後惡露下少,腹痛者,與胞衣不下經日者,宜此湯加清酒徐徐與之。又用於打撲、經閉等之瘀血腰痛,以瘀血為目的者,必晝輕而夜重。痛風等,晝輕夜痛者,由於血也。又數年齒痛不止者,此方為丸服有驗。其他加荊芥治痙病及發狂(求真按:『加荊芥,蛇足也』);加附子治血瀝腰痛及月信痛(求真按:『必不可加附子』),其效難以枚舉。」
桃仁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桃核仁
【氣味】苦甘平,無毒。
【主治】瘀血血閉,癥瘕邪氣,殺小蟲。(《本經》)
止咳逆上氣,消心下堅硬,去卒暴擊血,通月水,止心腹痛。(《別錄》)
治血結、血閉、血燥,通潤大便,破蓄血。(元素)
殺三蟲。(孟詵)
主血滯風痹,骨蒸肝瘧之寒熱,鬼疰疼痛,產後血病。(時珍)
【發明】
杲曰:「桃仁,…苦以泄滯血,甘以生新血,故破滯血用之。其效有四:治熱入血室,一也。泄腹中滯血,二也。除皮膚血熱燥癢,三也。行皮膚凝聚之血,四也。」
《本草備要》曰:「桃仁,苦比甘重。…苦以泄血滯,甘以緩肝氣而生新血,通大腸血秘。治熱入血室,血燥,血痞,損傷積血,血痢,經閉,咳逆上氣(血和則氣降),皮膚血熱,燥癢,蓄血發熱如狂。…血虛者禁用。」
《續藥徵》曰:「桃仁,主治瘀血,少腹滿痛,故兼治腸癰及婦人經水不利。…據此諸方,則桃仁主治瘀血急結,少腹滿痛也明矣。凡毒結少腹,則小便不利或如淋,其如是者,後必有膿自下也。或瀉血,或婦人經水不利者,此又因臍下久瘀血所致也。」
據以上諸說觀之,則本藥為消炎性驅瘀血的解凝藥,兼有鎮咳,鎮痛,緩下,殺蟲,殺菌作用矣。
桂枝茯苓丸之注釋
婦人宿有癥病,經斷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動在臍上者,為癥痼害。妊娠六月動著,前三月經水利時,胎也。下血者,後斷之月,衃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當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金匱要略》)
【註】
原文「癥痼害妊娠」下有「六月動者,前三月經利時胎也;下血者,後斷三月衃也」二十一字,程林云:「當有缺文,意義全不通,故去之。」宿者,從前也。癥及癥痼者,如已述血寒之謂也。全文之義,謂婦人由從前臍下部有血塞,偶當妊娠,未滿三月時,子宮出血不止,且臍下有胎動者(本論在臍上,恐為臍下之誤,何也?因未滿三月之妊娠,子宮未嘗有達於臍上之理故也),因血塞障害妊娠也。若子宮出血不止,而亦不去者,當以本方下其血塞也。則其治出血與妊娠障害之意,在言外矣。
桂枝茯苓丸方
桂枝、茯苓、牡丹皮、桃仁、芍藥各2.4克。
上為細末,以蜂蜜及米糊為丸,一日三回分服。但現今普通將上用量之二或三倍,以水二合五勺,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桂枝茯苓丸加大黃湯方
前方中加大黃2.5克以上。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前方證之可下者。
桂枝茯芩丸之腹證
因本方中有芍藥,當然有腹直肌攣急之症,然其攣急與由水穀二毒之攣急異,是由於血毒之故,所以僅有左腹直肌攣急耳,而右側全不攣急也。假令有之,亦必比左側弱度為常。又有桃仁、牡丹皮,故得徵知有癥,即血塞在臍直下部,然不如大黃牡丹皮湯之小腹腫痞,及抵當湯之小腹硬滿等之高度,而呈比較的軟弱凝塊,按之微痛為止。又以有桂枝、茯苓,則可能有如苓桂朮甘湯證之上衝、眩暈、心下悸等證。然與彼必伴水毒,沿右腹直肌上衝,而致胃內停水者異,必憑左腹直肌上衝,且無胃內停水也,故病者若訴上衝、心悸、心下悸等證,橫經其左腹直肌而按之,認為攣急疼痛,且在臍下部觸知軟弱凝塊,亦診得壓痛者,不問男女老少,以之為本方之腹證。
先輩之論說治驗
《婦人良方》曰:「奪命丹(求真按:『此即本方也』),治婦人小產,下血過多,子死腹中,其人憎寒,手指、唇口、爪甲青白,面色黃黑,或胎上搶心,則悶絕欲死,冷汗自出,喘滿不食,或食毒物,或誤服草藥,傷動胎氣,下血不止。若胎尚未損,服之可安;已死,服之可下。此方係異人傳授,至妙也。方後又曰:『胎糜爛於腹中,至甚危者,立可取出。』」
《濟陰綱目》曰:「催生湯(求真按:『此即本方之煎劑也』),候產婦腹痛,見胞漿已下,水煎熱服。又奪命丸(求真按:『此亦本方也』),治胞衣不下,並治胎死。」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經水有變,或胎動,拘攣上衝,心下悸者。」
求真按:「本方當治男女有瘀血而腹拘攣,上衝,心下悸者,為定義。」
《方機》本方主治曰:「漏下不止,胎動在臍上者。婦人衝逆、頭眩,或心下悸,或肉筋惕者。經水不利,面部或足腫者。病有血證之變,手足煩熱,小便不利者。」
《續建殊錄》曰:「一婦人身體羸瘦,腹中攣急,經水少而不絕,上逆目眩,飲食如故,大便秘結,唇口乾燥,乃與桂枝茯苓湯兼用蟅蟲丸,經日,諸證愈。」
《方輿輗》本方條曰:「《金匱》此條似有衍文脫簡,姑從斷章取義言。經斷定為妊娠,未及三個月,而血下胎動。夫血下胎動,恐將小產。然其胎動宜在臍下,今在臍上,是因素有癥害,累及於胎也。以桂枝茯苓丸制其癥,則血反止而胎得安矣。雖為妊娠,若有病則不可不攻。癥者,為舊血積聚之稱。痼者,凝固也。」
此方於產前則催生,在生後則治惡露停滯,心腹疼痛,或發熱憎寒者。又出死胎,下胞衣,及胎前產後諸雜證,功效不可具述。
求真按:「本方不僅產前、產後有偉效,苟見腹證,則不論男女老少,不問如何病證,未嘗無效也。經水不通,即通亦少,或前,或後,或一月兩至、兩月一至等,蓄泄失常者,用之皆有效,每加大黃,水煎可也。如積結久成癥者,非此方所主也。」
《青州醫談》曰:「留飲有蓄血者,若非此腹候,則難得。有心痛等證者,以甘草乾薑湯加牡丹、桃仁,或桂枝茯苓丸之類為宜。」
求真按:「余屢以本方合用大小柴胡湯,治此證效甚速。」
《生生堂治驗》曰:「醫人藤本氏之妻,始患瘟疫,餘邪未除者有日矣。神氣憂鬱,懶於動作,飲食不進,好居暗處。來見先生曰:『余閱《金匱》、《千金》諸方,苟有相似之方,無不行之,然無寸效,煩先生賜診為幸。』診之脈細有力,小腹急結(求真按:『急結二字不妥』),曰:『邪已除矣,今所患者,唯血室有殘熱耳。醫治苟有錯誤,恐將變為骨蒸。夫骨蒸瘵疾者,余雖往往見之,然真者稀有之,多是問切不審,藥劑不中,誤治而成,子其可忽乎?』即與桂枝茯苓丸加大黃湯。後復來曰:『諸證雖退,更患疫痢之厄,其腹絞痛,裡急後重,所下者赤白糅然。』先生復診之,曰:『鷓鴣菜湯證也。』與十三帖,果下蛔蟲數條,乃愈。」
《方伎雜志》曰:「一農家婦,產後患痿躄三年矣,病中又妊娠,腹隨而大,時坐便桶,來乞診。診畢曰:『此證非產後不能速治,腹部足部,暫緩置之,產後足可立也。』以桂枝茯苓丸加大黃煎湯使服,大小便快利,氣分全體,均大舒適,至月末而分娩。於產後時,轉方桃核承氣湯,由惡露下毒便,晝夜二行,一切閉塞之毒皆渙解,氣血亦次第宣通,故腰膝亦漸漸而動,服藥二十日許,起步如常矣。古人云:『跛者不忘履,盲者不忘視。』病人欣悅,不可名狀。」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又孕婦顛仆,子死腹中,下血不止,小腹攣痛者,用之則胎即下。又血淋、腸風、下血選用之,皆有效。以上諸證,加大黃煎服為佳。」
牡丹皮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牡丹根皮
【氣味】辛寒,無毒。
【主治】除癥堅瘀血,…療癰瘡。(《本經》)
除時氣頭痛客熱,五勞氣,頭腰痛,風噤癩疾。(《別錄》)
散諸痛。女子經脈不通,血瀝腰痛。(甄權)
通關腠之血脈,排膿,消撲損瘀血。…除風痹,治胎,下胞,產後一切冷熱血氣。(大明)
治神志不足,無汗之骨蒸,衄血,吐血。(元素)
和血,生血,涼血,治血中之伏火,除煩熱。(時珍)
《本草備要》曰:「牡丹皮,辛苦,微寒。…瀉血中之伏火,和血,涼血,生血,破積血,通經脈,為吐衄必用之藥。治五勞,中風,瘈瘲驚癇(筋急而縮為瘈;緩而伸為瘲;伸縮不已為瘛瘲。卒然眩仆,瘛瘲抽掣,或口眼喎斜,吐涎身軟,時發時止者為癇),除煩熱,療癰瘡,退無汗之骨蒸。以單瓣花紅者入藥,肉厚者佳。」
如以上諸說,本藥之作用酷似桃仁,其所異者,彼以驅瘀血、鎮痛、緩下作用為優,此則以消炎、止血作用為優,又不如彼含阿米苛他林(Amygdalin C20H27NO11),故無毒性。
大黃牡丹皮湯之注釋
腸癰者,少腹腫痞,按之即痛如淋,小便自調,時時發熱,自汗出,復惡寒。其脈遲緊者,膿未成,可下之,當有血。脈洪數者,膿已成,不可下也,大黃牡丹皮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腸癰,即闌尾炎也。下腹部腫痞,按壓之則痛,其壓痛,或自發痛,如淋狀,放散於膀胱、尿道部,非真淋病,故尿利無變化也。時時發熱,自汗出,反惡寒,其脈遲緊者,為未全化膿,故用本方瀉下之,即下瘀血而治矣。然脈洪數者,為已化膿,不可以此方下之,以薏苡附子敗醬散、排膿散、排膿湯等為主治之意,在言外矣。
大黃牡丹皮湯方
大黃、冬瓜子各9.5克,牡丹皮7克,桃仁6克,芒硝11克。
上細銼,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入芒硝,溶之,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有膿當下,如無膿當下血。
求真按:「由『有膿當下』觀之,則前之膿未成者,當謂膿未全成也。」
大黃牡丹皮湯加薏苡仁方
前方中加薏苡仁9.5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前方證,有薏苡仁證者。
大黃牡丹皮湯去芒硝加薏苡仁方
前方中去芒硝。煎法用法準前方。
【主治】治前方證,無堅塊者。
大黃牡丹皮湯去大黃芒硝加薏苡仁方(求真:「按《千金方》名腸癰湯。」)
前方中去大黃。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大黃牡丹皮湯加薏苡仁方證之不可下者。
大黃牡丹皮湯之腹證
仲景謂小腹腫痞。東洞翁以本方治臍下有結毒,按之則痛,及便膿血者為定義,臍下部有凝塊,或有堅塊,按之則疼痛者,即本方腹證也。然係故恩師和田先生之創見,故余從而實驗之,如前說者,比較的稀有,而對於盲腸或闌尾部之左側腹部各有一個之凝塊或堅塊,按之則疼痛者,為反多,故合此二說,以為本方之腹證。苟見此腹證時,不問為闌尾炎或其他如何之病證,均當以本方治之。而大黃牡丹皮湯去芒硝加薏苡仁方之凝塊或堅塊之堅度,比較的稍弱,大黃牡丹皮湯去大黃芒硝加薏苡仁方,為尤弱也。
先輩之論說治驗
《產育保慶》曰:「牡丹皮散(求真按:『此即本方也』),治產後血暈,悶絕狼狽。若口噤者,則拗開灌之,必有效。方後曰:『欲產者,先煎下,以備緩急。』」
《方機》本方主治曰:「腹癰,按之即痛,時時發熱,自汗出,復惡寒者。腹中有堅塊,經水不順者。腹脹滿如鼓,而生青筋,或腫而小便不利者。小腹有堅塊,小便淋瀝者。」
《建殊錄》曰:「一老人年八十餘,嘗以賣藥出入先生家。數日不來,使人問之,謝曰:『因病慍鬱,故不出。』隔數日,復問之,臍上發癰,徑九寸許,正氣乏絕,邪熱如熾。先生憫其貧困,無力服藥,使飲大黃牡丹皮湯及伯州散。數日,膿盡肉生,矍鑠能行。」
一人素剛強,臍下發癰,瘍醫治之無效,乃自用刀剜之,且灸其上,汁出而愈。然按之如硬石,亦無痛苦。之東都,經道諏訪,浴於溫泉,即大痛不可忍,於是再剜之,並灸其上數十壯,自以為初剜猶淺,其根未盡也,少焉而腸燒爛,血水進出。然能食,食則清穀出,故常以綿縈其腹。先生診之,作大黃牡丹皮湯及伯州散使飲之,數日痊愈。
求真按:「此證,即小腸腹壁。以本方及伯州散能速療之,可知中藥方內服之奇效矣。」
《成績錄》曰:「一婦人腹痛,十有三年,諸藥無效,小腹硬結,與大黃牡丹皮湯後,數日下如碗狀者,割碎視之,有牛蒡根一撮。問之,答曰:『十餘年前,食牛蒡所傷,遂發腹痛而至今,後不復食牛蒡矣。』下後腹痛乃已,食牛蒡如故。」
一婦人,患鼓脹者三年,百治不效,乃棄置而不治者數月。後聞先生有起廢排痼之術,來求診治。其腹脹大,現青筋,不能行步,使服大黃牡丹湯,旬餘,小便通快。經一月許,舊疴如失。
一婦人,患鼓脹已五年,脹勢最甚,治之無效,乃請先生。先生診之曰:「非不治證也,然已成痼疾,非久服藥,則病必不除,敢從否?」婦人諾。乃使服大黃牡丹湯,十餘日,小便通快。續服數帖,隨服隨減,進前方數十日,疾去如平日。
一婦人,腹滿八九日,飲食如故,小便自利,色如柏汁,請先生治。診之曰:「此瘀血也。」與大黃牡丹湯,十日許,下赤白穢物,益進前方,遂下如魚腸狀者數枚,腹滿漸減,經三十餘日,諸患悉退。
一商人,年三十許,腹大滿,四肢枯燥,眾醫療之,歲餘,無寸效。請先生治,診之,作大黃牡丹湯與之,兼用夷法丸。穢物下,腹滿減,終復常。
一婦人,年甫十九,已八月經水不來,大便不通,小便自調,飲食如故,時腹自痛,至十一月,大便始一通,他無所苦。醫時與下劑,則大便少通。明年自春至夏,大便僅一次,經水亦少來。至七月下旬,請先生治。診之腹軟弱,小腹突兀如有物狀,按之即痛,與大黃牡丹湯,一月許,諸證盡治。
求真按:「腹軟弱,小腹突兀有物,按之即痛者,為小腹腫痞之變態,是亦本方所主治也。余嘗遇斯證,投以此方,腹劇痛後,塊物脫落,而得速效。」
《古方便覽》本方條曰:「有一男子,患風毒腫,愈後瘡口未收而出水,後腳攣急,疼痛不可忍,余用此方,痛除,瘡口亦痊愈。」
一女子,十四歲,初發左腿腫毒,潰後,餘毒不消,膿汁淋漓不瘥,腳強直如棒,不能登厠已有六年。諸醫不能療,求余治,即作此方使飲之,時時以虎黛丸攻之,兩月餘,痊愈。
求真按:「余曾治一十六歲女子,左股關節疼痛強直,發赤腫脹,煩痛不可按,歷訪諸大學名家,年餘無寸效。因其腹證,與大柴胡加石膏湯、大黃牡丹皮湯、桃核承氣湯之合方,兼用黃解丸,數月痊愈,唯左腳稍短縮,行時微跛耳。」
一男子,患熱病,大半愈後,一日,腹大滿,臍旁如刺,與此方三劑而愈。
《方輿輗》曰:「瓜子仁湯(求真按:『此即大黃牡丹皮湯去大黃芒硝加薏苡仁方也』),治產後惡露,或經行瘀血作痛,或作腸癰者。此方《千金》第二十三卷名腸癰湯,腹中㽲痛,煩痛不安,或脹滿,飲食不下,小便澀,此病多是腸癰,人多不識。或婦人產後虛熱者,多為此病。縱非癰疽,便服此方,無損也。」
「大黃牡丹皮湯,脈遲緊者,膿未成,可下之;脈洪數者,膿已成,不可下也」四句,示大法也。然臨證者,無界限可劃,是以方後再云「有膿當下,無膿當下血」,此是活用大黃牡丹湯之意也。痢,經日下膿血或如魚腦髓之惡物者,可用大黃牡丹湯。蓋此惡物留於腸胃,腸胃面之皮肉為熱毒糜爛腐敗而下(求真按:「如下魚腦髓者,雖由於有持氏說之機轉,然多瘀血乘機自發也」),畢竟為腸癰之類,故以治腸癰之法治之為妙,此為奧村翁發千載所未發之理。今雖舉一大黃牡丹方,然瓜子仁湯、排膿散、薏苡附子敗醬散等,亦可參酌用之。
《生生堂治驗》曰:「一男子二十一歲,一日更衣,忽腹痛,四肢急縮,不能屈伸。家人聞其悶呼,就觀之,昏絕而四肢厥,即扶之,臥於室內,延醫針灸,徐徐厥回,脈應,腹復進痛,悶呼不忍聞,肛門脫出,即下如腐爛魚腸者,雜以膿血,心中懊憹,飲食不能下咽。醫謂噤口痢,療之數日。時聞先生多奇術,使人迎先生往。診之,脈遲而實,按之闔腹盡痛,至於臍下,則撓屈拗悶,曰其痛不堪,先生曰:『腸癰也。』先漬食於冷水,使食之,病者鼓舌盡一盂,因與大黃牡丹皮湯,五六日,痊愈。」
一婦人,年三十許,有奇疾,後竅閉塞不通,大便卻由前陰泄,如是者旬許,腰腹陣痛,而大煩悶,於是燥屎初通,前陰泄止。嗣後周年又發,患十餘年。百方醫治,形容日羸,神氣甚乏。師診之,脈數無力,按其臍下,即有粘屎自前陰出,再按之,有一塊應手。師問曰:「月事不行者幾年矣?」曰:「十餘年矣。」先與大黃牡丹皮湯緩緩下之,佐以龍門丸瀉之者,月一次,由是前後得所。經數旬,自謂曰:「余有牡痔,方臨厠,即痛不可忍。」師視之,肛旁有如指頭者,以藥線截治之,仍服前方一年許,塊亦自消。
求真按:「是直腸痔也。」
《麻疹一哈》曰:「一女子,年二十許,疹後經十四五日,鼻內生息肉,如赤小豆粒大,五六十日不愈,醫疑為梅毒,用藥不知,更請余治。按腹狀,臍腹有塊如盤,按之堅硬,腰腳酸痛,小便淋瀝,大便難,經水不利。因作大黃牡丹湯使飲之。約百日許,大便下利二三行,經利以多,息肉徐消,鼻內復故,諸證自寧。」
求真按:「雖局部精診,然亦不可不顧及其腹內,耳鼻科醫以為何如?」
《方伎雜志》曰:「一婦人,經水不來已三四月,一醫以為妊娠。至五月,皆以為孕,而施鎮帶等。至十一月,無產氣,乞診於余。余詳診之,腹狀雖如孕樣,然非妊娠,因經閉也。夫婦大驚,乞藥。乃與大黃牡丹皮湯,日四服,四五日,下紫血、衃血頗多。二十日許,血止腹狀如常。翌月,月經來。後受孕,舉一子,無瘀血。因先已下盡故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大黃牡丹皮湯,治諸癰疽,疔毒,下疳,便毒,淋疾,痔疾,臟毒,瘰癧,流注,陳久疥癬,結毒,痿瘡,無名惡瘡,膿血不盡,腹中凝閉,或有塊,二便不利者。隨證兼用伯州散、七寶丸、十乾丸等,或以七寶、十乾,如法用之。其間暫停湯藥,或用薰藥,用畢,咽口腐爛甚者,宜用瀉心湯、調胃承氣湯等,可以疏滌殘毒,且用含漱劑為佳。治產後惡露不下,小便不利,血水壅遏,少腹滿痛,通身浮腫,大便難者。又產後惡露不盡,過數日,寒熱交作,脈數急,小腹或腰髀痛劇者,將發癰之兆也。能審病機,可早以此方下之。已潰膿者,亦宜此方。治經水不調,赤白帶下,赤白痢疾,小腹凝結,小便赤澀,或有水氣者。」
福井楓亨疝氣八味方條曰:「此方多用於小腹以下病。夫寒疝之目的,繞臍痛,此證本因水氣與瘀血而作痛之病名也。實證者,臍下及腳攣急,陰囊腫或痛,婦人有腰痛等證,可用此方。又小腹有瘀血塊,而腳攣急,如寒疝形者。或婦人引陰門,時時作痛,或陰中突出者。又可用於腸癰等證。此方之立意,自大黃牡丹皮湯中,取牡丹皮、大黃、桃仁,牡丹五積散中之桂枝,《本事方》無憂散中之牽牛、木通,四烏湯及烏沉散中之烏藥,用烏藥,所以溫肉順氣也,又用延胡以和瘀血之痛,共八味而成。若腹痛者,用莪朮,難用將者,去之,而名疝氣七味方。夫牽牛比大戟、甘遂之藥力不劇,用於小腹以下痛者,有速效。」
求真按:「福井氏以為自制此方,附加種種理由,其實活用仲景方也。若能活用大黃牡丹皮湯及其去加方,或合用桃核承氣湯、桂枝茯苓丸、當歸芍藥散中之一方,則無此方之必要。故可知其適應證即為上列諸方或合方之適應證也。」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大黃牡丹皮湯條曰:「此方雖用於腸癰潰膿以前之藥,然其方與桃核承氣湯相似,故先輩運用於瘀血衝逆。凡桃核承氣證,小便不利者宜此方,其他用於內痔、毒淋、便毒有效,皆因排血利尿之功故也。又痢疾下如魚腦者,用此方即奏效。若虛者,宜駐車丸之類,凡痢疾久不痊,腸胃腐爛,下赤白者,為後藤艮山之發明。奧村良築本其說,陽證用此方,陰證用薏苡敗醬散,而即愈云,可謂自古未有之新發明也。」
同書腸癰湯條下曰:「此方因腸癰用大黃牡丹湯等攻下之後,精氣虛敗,四肢無力,餘毒未解,腹痛淋漓不已者。因是可運用於肺癰之虛證,臭膿未已,面色萎黃者。又如後藤艮山說,痢疾可與腸癰同治,故有用於痢後餘毒不盡者。又婦人帶下證,疼痛不已,睡臥不安,已經數日,亦有與腸癰一揆而用之者。故靈機活法,存乎其人耳。」
冬瓜子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白瓜子
《別錄》曰:「冬瓜仁也,八月採之。」
【氣味】甘平,無毒。
【主治】使人悅澤,好顏色,益氣,不饑。久服,輕身耐老。(《本經》)
除煩滿不樂,可作面脂。(《別錄》)
去皮膚風及黑䵟,潤肌膚。(大明)
治腸癰。(時珍)
《本萆備要》曰:「冬瓜,寒瀉熱,甘益脾。利二便,治水腫,止消渴,散熱毒癰腫。子,補肝明目(凡藥中所用之瓜子,皆冬瓜子也)。」
由以上諸說觀之,則本藥為消炎性利尿兼緩下藥,而主治癰腫有特能焉。
大黃甘遂湯之注釋
婦人少腹滿如敦狀,小便微難而不渴。生後者,此為水與血俱結在血室也,大黃甘遂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敦字注:和久田氏云:「敦者,對也,祭時用盛黍稷之器,而似腹者也。」又尾臺氏云:「如敦狀者,少腹高起,形如敦,而不急結,不硬滿者也。『敦』音『對』,器名。」《禮‧明堂位》曰:「有虞氏之兩敦。」鄭注曰:「盛黍稷之器也。」《周禮.天官》曰:「珠盤玉敦。」鄭注曰:「敦,盤類也。故以盤盛血,以敦盛食也。」
生後者,產後也。全文之義,婦人於產後如敦狀,下腹部膨滿,小便少,難通,不渴者,為水血二毒併結於子宮,即以本方為主治也。
大黃甘遂湯方
大黃5.2克,甘遂、阿膠各2.8克。
上細銼,以水一合五勺,煎五勺,去滓,頓服。其血當下。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小腹滿如敦狀,小便微難,或經水不調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治小腹絞痛堅滿,手不可近者。」
《續建殊錄》曰:「一婦人,產後忽煩悶,二便閉,小腹硬滿,按之則痛,不可近手,兩足浮腫,不能屈伸,乾嘔,短氣,命迫旦夕。與八味湯,兼用大黃甘遂湯,兩便快利,小便晝夜六七行,惡露續下,小腹滿大減,按之不痛。經日,浮腫不去,乃與木防己湯,兼以夷則丸,諸證痊愈。」
《成績錄》曰:「一婦人,產後煩悶,二便閉,小腹硬滿,手不可近,兩足浮腫,不可屈伸,乾嘔短氣,命迫旦夕。先生診之,投桃核承氣湯兼大黃甘遂湯,二便快利,小便晝夜六七行,惡露續下,小腹滿去,按之不痛。經日,足腫未除,更用木防己加茯苓湯,諸證痊愈。」
《古方便覽》本方條曰:「一僧,年二十八,患淋瀝數年,時出膿血,或如米泔水,大便下利,有時閉結,若下利時,淋瀝稍安,閉結則甚。余診小腹滿如敦狀,按之則莖中引痛,乃作此方使飲之,大下利後,病頓退,數日痊愈。」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按大黃甘遂湯與抵當湯皆主小腹滿,而抵當湯證,硬滿小便自利,此方證小腹膨滿甚而不硬,小便微難,因此可見瘀血與水血結滯之異。此方不特產後,凡經水不調,男女癃閉,小腹滿痛者,及淋毒沉滯,梅淋,小腹滿痛不可忍,溲膿血者,皆能治之。子炳曰:『此方與甘遂半夏湯,同證而小異,婦人則用此方,男子則用甘遂半夏湯。』夫甘遂半夏湯,主心下堅滿,此方主小腹滿如敦狀,雖為同用甘遂,其證、其部位本自懸殊,何可混同,且隨證處方,豈問男女耶?子炳不特不知藥方之主治,又陷膠柱之誤說也。」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主去水血二物,然重水氣,而以血為客也。『微難』云者,非一向不通之謂。此證頗多,然婦人急於小腹滿結,小便不利者,有速效。又男子疝證,小便閉塞,小腹滿痛者,此方尤有驗。」
下瘀血湯之注釋
師曰:「產婦腹痛,法當以枳實芍藥散。假令不愈者,此為腹中有乾血著臍下,宜下瘀血湯主之。亦主經水不利。」(《金匱要略》)
【註】
詳總論瘀血之毒害及少陽病篇枳實芍藥散條。
下瘀血湯方
大黃二兩,桃仁二十枚,蟅蟲二十枚。
上三味,末之,煉蜜和為四丸,以酒一升,煎一丸,取八合,頓服之。新血下如豚肝。
如上,本方本為煎方,今改為丸方如下。
下瘀血丸方
大黃16克,桃仁7克,蟅蟲21克。
上為細末,以蜂蜜為丸,一回1~5克許,一日一回,乃至三回,酒,又白湯服用之。
下瘀血湯之腹證
如仲景所謂有乾血著臍下,則本方證之瘀血塊,密著於臍下部之腹底,按之則有抵抗而壓痛,然往往因知覺過敏,難以觸診,與其他之瘀血證有別也。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臍下毒痛,及經水不利者。」
稻葉克禮著《腹證奇覽》本方條曰:「有瘀血著臍下,則小腹急痛不可忍,甚則手不可近者,本方之所主也。…此證探診臍下,指頭觸之,覺堅而急痛者,此方之正證也。余考此大血證,婦人多因經水不通,男子亦多血證者。其人或因腰痛久不止,或有淋疾、痔、脫肛等之患者,或發大建中湯證者,間亦有此證。余前在東都時,一男子三十四五歲,因大腹痛而臍下痛者三年,百治無效。余診之,暗然覺冷氣,腹皮強急,如有頭足,乃與大建中湯。一月許,漸愈。又覺臍下痛不可忍,乃與下瘀血湯,數日痊愈。」
《成績錄》曰:「一婦人,月經過度,或每月再見,肩背強,腹中攣急,或硬滿,飲食能進,大便秘結,陰門時癢,患已數年,不得治效。先生與當歸芍藥散,兼用下瘀血丸,宿疴遂愈。」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此方《本草綱目》蟅蟲條稱大蟅蟲丸,治產後腹痛有乾血者。又《大觀本草》亦稱大黃蟅蟲丸,主久瘕積結。按此本為丸方,非湯方也。其制亦與抵當丸相似,故當稱丸也,其稱下瘀血者,疑為後人以其效名之,亦猶陷胸、備急之類耳。又倪珠謨《本草彙言》曰:『仲景方,治五勞虛極,羸瘦腹滿,不能飲食,內有乾血,肌膚甲錯者,以乾漆、大黃各一兩,蟅蟲十個,酒煮半日,搗膏為丸,黍米大,每服十丸,白湯送下。』此比《金匱》大黃蟅蟲丸藥味寡少,而功力專也。雖似後人裁酌,然簡捷而有效。」
產後,腹中結實拘攣,或煩滿而痛者,當以枳實芍藥散和之。若不愈者,其人必有乾血,宜下瘀血湯。
蟅蟲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蟅蟲
【氣味】鹹寒,有毒。甄權曰:「鹹苦。」
【主治】血積癥瘕。破堅,下血閉,生子,大良。(《本經》)
月水不通,破留血積聚。(《藥性》)
通乳脈。(宗奭)
行產後血積,折傷瘀血。治重舌、木舌、口瘡,小兒腹痛夜啼。(時珍)
【發明】
頌曰:「張仲景治雜病方,及久瘕積結。有大黃蟅蟲丸,又有大鱉甲丸及婦人藥併用之,以其有破堅下血之功也。」
由以上諸說,對照仲景論時,則本藥為一種之驅瘀血藥,比桃仁、牡丹皮則主治其更陳舊者也。
土瓜根散之注釋
帶下,經水不利,少腹滿痛,經一月再見者,土瓜根散主之。(《金匱要略》)
【註】
帶下者,帶下病也。尾臺氏曰:「《本草綱目》於土瓜根附方『一月』之上,有『或』字。」
土瓜根散方(陰㿗腫亦主之。)
土瓜根、芍藥、桂枝、蟅蟲各4克。
上為細末,一日三回分服,或增量二倍以上,以水二合五勺,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註】陰㿗者,《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㿗,同㿉,陰囊腫大也。」劉熙《釋名》曰:「陰腫曰隤,氣下隤也,然則『隤』亦與『㿗』通。」按《本草綱目‧鯪鯉條》引《摘玄方》曰:「婦人陰㿗,硬如卵狀云云。」一婦人自言陰戶左邊突起凝者十餘年,年年發痛,眾治無效。診之,形如騖卵,即㿗疝也。發則其大倍常,堅硬疼痛,寒熱交作,痛自小腹達臍旁,甚則及於心胸,苦楚不可忍,年年二三發,發則每用桃核承氣湯、大黃附子湯、芍藥甘草湯之合方,痛退腫消。又有一婦人,年十七,陰戶右邊隆起,形如睾丸,亦陰㿗也,與大黃牡丹皮湯而愈。可見陰㿗男女皆有之。
如上說,則於鼠蹊,或陰囊、陰唇部,如假性腫瘤之小腸氣(Hernia),可謂亦屬於是矣。
先輩之論說
《腹證奇覽》曰:「有臍旁小腹滿而拘攣者,婦人有經水不利,或下白物,或有帶下之患。男子因血證而時腹痛者,此證間有之,且有小腹拘急者,可考。」
求真按:「此小腹拘急,可知為左腹直肌(下部)攣急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土瓜根散與抵當湯同治瘀血而有其別。抵當湯證,瘀血凝結不動者,此方證未凝結也。故治帶下,及經水不利或再見,陰㿗腫,白帶等證,以是可知其不同也。」
求真按:「本方及下瘀血湯,治血塞未組織化者,抵當湯及丸,治其半組織化也。不可混同。」
土瓜根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王瓜(《釋名》土瓜)根
【氣味】苦寒,無毒。
【主治】消渴內痹,瘀血月閉,寒熱酸疼,益氣,愈聾。(《本經》)
療諸邪氣,熱結鼠痿,散癰腫留血,婦人帶下不通,下乳汁,止小便不禁,逐四肢骨節中水。(《別錄》)
天行熱疾,酒黃病,壯熱,心煩悶,熱勞。排膿,消撲損瘀血,落胎。(大明)
利大小便,治面黑面瘡。(時珍)
《本草備要》曰:「王瓜(即土瓜根),苦寒。瀉熱,利水。治天行熱疾,黃疸,消渴,便數帶下,月閉瘀血。利大小腸,排膿消腫,下乳(通乳,藥多用之,單服亦可),落胎。」
列觀上說,則本藥為驅瘀血的利尿藥,兼有消炎排膿作用矣。
抵當湯之注釋
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小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裡故也,抵當湯主之。(《傷寒論》)
【註】
劉棟曰:「『所以然者』以下十五字,為後人之注文,誤入本文也。」
山田正珍曰:「此辨太陽病有蓄血者,比桃核承氣湯證則更重也。彼則小腹急結,此則小腹硬滿;彼則如狂,此則發狂;彼則在於汗後,此則因於下後,自有差別也。且桃核承氣湯證,其血自下,故其為瘀血病也,不俟辨矣;此則血不下,故因小便之利不利,以斷其為是否瘀血也。桃核承氣主治傷寒病中,熱邪結於下焦,其血因之不行而滯為瘀者;抵當湯丸主治素有瘀血而邪熱乘之者,故陽明篇曰:『其人喜忘者,本有久瘀血,宜抵當湯。』其別如是,下焦本有積血之人,適病傷寒,熱乘瘀血、穢氣上而乘心,使人發狂也。按劉向新序云:『楚惠王因食寒葅而得蛭,遂吞之,有腹疾不能食,令尹入,問曰:“王安得此疾?”王曰:“我食寒葅得蛭,念譴之,不行其罪乎?是法廢威不立也;譴而行其誅乎?則庖宰食鹽,法皆當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見蛭,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賀曰:“臣聞天道無親,惟德是輔。君有仁德,天所奉也,雖病不傷。”是夕,惠王自後出蛭,故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王充《論衡‧福虛篇》云:『蛭性食血,惠王心腹之積,殆積血也。故食血之蟲死,而積血之病亦愈矣。由此觀之,雖男子亦有積血之疾,自古已然,第婦人最多,不及言耳。』此章大意:『太陽病六七日,下之後,仍有頭痛、發熱、惡寒等證,脈沉而微者,當變為結胸。』如大陷胸湯條之脈沉而緊也。夫結胸之脈多沉,今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此為熱乘蓄血也。試看小腹雖硬滿,小便則快利如常,是以決其為蓄血而宜下之也。何以知其已經攻下耶?以『仍在』二字,及『反不結胸』四字知之,且下篇云:『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是也。』再按結胸,必為下後之病也。傷寒下法雖有種種,然皆宜俟其表解後下之。今此條表證仍在,而用下法者,何也?因其脈已變為沉微也。若猶浮大者,未可下之也。下條曰:『太陽病,身黃,脈沉結。』亦以其脈,假在於表,而實則決其已解也。」
求真按:「患太陽病,經過六七日,下之,而後尚有頭痛、發熱、惡寒等證,若加脈微而沉者,因誤下,表熱內陷於下腹部,與已存之瘀血相合,而成少腹硬滿,其餘波波及於上部而使發狂。其熱專迫於血,不與水結,故在上不成結胸,在下無小便不利,且表證雖如仍在,但止有其痕跡,餘皆陷入內部,與瘀血相合,使成諸證者,故用本方下其瘀血,則熱亦隨而泄,前證悉愈也。」
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而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傷寒論》)
【註】
成無己氏曰:「身黃脈沉結,小便不利者,胃熱發黃也,宜與茵陳蒿湯。身黃脈沉結,小腹硬,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非胃中有瘀熱,為熱結下焦而蓄血也,與抵當湯以下其蓄血。」
錢潢氏曰:「此由小便之利不利,以別是否為血證。身黃者,遍身俱黃也。」
求真按:「本條是述血性黃疸之證治也。」
陽明證,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宜抵當湯下之。(《傷寒論》)
【註】
成無己曰:「《內經》(《素問.調經論》)曰:『血并於下,則亂而喜忘。』此本下有久瘀血,所以喜忘也。」
程應旄曰:「血蓄於下,則心竅易塞,而智識昏,故應酬問答,必失常也。病屬陽明,故屎硬。血與糞並,故易黑。」
《傷寒準繩》曰:「按邪熱燥結,色未嘗黑,但瘀血則溏而黑黏如漆,若燥結則硬,黑晦如煤,此為明辨。」
山田正珍曰:「喜忘者,謂數忘也。…此是陽明證,論下焦有蓄血也。凡論中稱少陰證、陽明證者,皆於章中言之,其為起首者,特此一條耳。『陽明』二字以其久不大便言,言病人久不大便,喜忘前言往事者,下焦久有瘀血也,抵當湯下之則愈矣。」
病人無表裡證,發熱七八日,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脈數不解,合熱則消穀善饑,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也,宜抵當湯。(《傷寒論》)
【註】
病人無表證及半表半裡證七八日,繼續發熱者,明為裡證也。故雖有浮數脈,亦可以適方下之。假令雖已下之,惟浮脈去,而數脈不解者,此為熱合瘀血,必發多嗜證。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明為有瘀血,宜用本方下之也。
婦人經水不利下者,抵當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雖無特解之必要,然此經水不利,對於下瘀血湯及土瓜根散之經水不利而言,是示其障礙更高度也。
抵當湯方
水蛭、虻蟲、桃仁各1.6克,大黃4.8克。
上為細末,以水一合,煎五勺,頓服之。
抵當湯之腹證
仲景謂本方之腹證為小腹硬滿或小腹硬,然視觸診上,與大黃牡丹皮湯之小腹腫痞多不能區別,宜參照脈證、外證而決之。
先輩之論說治驗
《金匱要略》本方小注曰:「亦治男子膀胱滿急而有瘀血者。」
《瘟疫論》曰:「按傷寒太陽病不解,從經傳府,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者愈。血結不行者,宜抵當湯。」
求真按:「是以桃核承氣湯無效者,宜抵當湯也。」
然抵當湯為行瘀逐蓄之最者,前後二便不分,亦可取用。然蓄血之結甚者,非桃仁之力所可及,宜抵當湯。蓋非大毒猛厲之劑,則不足以抵當之,故名。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瘀血者(凡有瘀血者,二焉。少腹硬滿,小便快利者,一也。腹不滿,其人言我滿者,二也。急則以湯,緩則以丸)。」
求真按:「若不改作治最陳久之瘀血者,則難為定義。又腹不滿,其人言我滿者,為瘀血之一般徵侯,非特此方為然也。」
《方機》本方主治項中曰:「小腹硬滿,小便自利,發狂者。喜忘,大便硬,反易通,色黑者。脈浮數,善饑,大便不通者。經水不利者。」
《漫游雜記》曰:「一婦人,三十餘歲,月事即斷,年年肥大,腰帶數圍,每月必發大頭痛一二次,藥食皆吐,不能下咽。余診之,腹脈堅實,心下硬塞,推之難以徹底,與抵當丸、濕漆丸數百帖,血亦不來,乃以瓜蒂末一錢,大吐一日。翌日,按心下硬塞減半,又作抵當湯與之。數日,大便溏瀉,日五六次。十日後再與瓜蒂五分,又與抵當湯如前,肚腹劇痛,代用以丸,日三五分。三十餘日,經水來已如常,頭痛亦除。」
《古方便覽》曰:「一婦人,年三十,患癩病三年,眉毛脫落,鼻梁腫大,一身盡腫,赤斑如云,手足麻痹,月經不通。余乃作抵當丸使飲之,日服三錢,三十日,血下數升,百日痊愈。」
《方輿輗》曰:「抵當湯,此方云蓄血與小腹硬滿,若比桃核承氣湯證,則其病沉結,而根深蒂固矣,此時若不以水蛭、虻蟲之類,不能破之。以上二方,詳考本論,則可盡其變化。」
上證有體虛者,夫體虛之人,雖有瘀血在小腹,亦不可專攻,然不攻則病不去,善哉。陳自明以此方去大黃,加地黃,名通經丸。去加僅一味,即有攻守兼施之妙,豈非孫吳之兵法乎!余嘗以此四味煎水,有療乾血勞者。
《傷寒論述義》曰:「瘀血者,血失常度,瘀留下焦是也(《說文》曰:『瘀血,積血也。』然瘀血之瘀,與瘀熱之瘀,恐同其義)。」
蓋邪熱壅鬱血中,則相搏為瘀,唯其瘀也,血為水之類,故必就下。以結於小腹,其證有結日淺而病勢劇者,有結日深而病勢漫者,治之之法亦隨而別。結日淺,病勢劇者,桃核承氣湯證是也。此蓋因失汗,邪熱內併所致,其結未緊,故熱未斂,而勢殊劇,故以此方逐利之也(膀胱者,猶言下焦也,蓋與胃中有燥屎同例)。結日深而病勢漫者,抵當湯丸證是也。大抵亦由於失汗所致,其結既緊,其熱已斂,故勢殆漫,所以專破潰之,但更有輕重之異,是以有湯、丸之分也(六七日,仍有表證者,蓋發汗不徹故耳。仍有表證一句之內,蘊有「其外未解者,不可攻」之義,宜與桃核承氣湯條互看。脈微而沉之微,所謂沉滯不起之狀,而非微弱之微也。楊士瀛曰:「挾血者,脈來乍澀乍數,閃爍明滅,或沉細隱伏是也,反不結胸之義,未瑩。」…程氏曰:「脈沉者,結胸之脈也。脈沉而不結胸,則邪已深入,可知直結於下焦血分矣」)。桃核之血,多結於得病之後;抵當之血,多結於得病之先,然未可一例而論也(張兼善曰:「或云桃核承氣及抵當湯證,俱係下焦畜血,中間雖有輕重,然未知緣何致此耶?此皆發汗未得其宜,或當汗不汗,或汗遲,或脈盛汗微,或覆蓋不周而不汗,其太陽之邪,從而不出,故隨經入府,結於膀胱」)。要之病雖在下,然均是屬實,乃陽明病之類變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腹不滿,其人言我滿者。此不特血塊也,而瘀血專在於絡之證也。若驗其證,自能知之。子炳云:『心下痞,按之濡,腹不滿,其人言我滿者,於證則同,於方則異,男子必用三黃丸,婦人則用浮石丸或抵當丸。』誤也。心下痞與瘀血壅滯,豈同證耶?況二方主治所不同,而方用豈可拘泥耶?墮撲折傷,瘀血凝滯,心腹脹滿,二便不通者。或經閉而少腹硬滿,或眼目赤腫,疼痛不能瞻視者。或經水閉滯,腹底有癥,腹皮見青筋者,皆宜此方。若不能煮服者,為丸以溫酒送下亦佳。」
水蛭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水蛭
【氣味】鹹甘平,有毒。
【主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瘕、積聚、無子,利水道。(《本經》)
墜胎。(《別錄》)
治女子月閉,欲成血勞。(《藥性》)
赤白游疹,及咂癰腫、毒腫。(藏器)
治折傷,墜撲,蓄血。(宗奭)
由以上諸說及活蛭吸盤制止血液凝固作用觀之,則本藥有溶解凝血作用也明矣。
虻蟲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蜚虻
(《釋名》虻蟲,「蜚」同「飛」)
【氣味】苦,微寒,有毒。
【主治】逐瘀血,破血積堅痞癥瘕。…通利血脈及九竅。(《本經》)
除女子月水不通,積聚賊血之在胸腹五臟者,及喉痹結塞。(《別錄》)
破癥結,消積膿,墜胎。(日華)
由以上諸說觀之,則本藥與水蛭,可謂大同小異耳。
抵當丸之注釋
傷寒有熱,少腹應滿,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餘藥,宜抵當丸。「有熱下」,《玉函》、《外臺》俱有「而」字,為是。(《傷寒論》)
【註】
方有執曰:「由上條之方,變湯為丸,名雖為丸,而猶煮湯也。」
山田正珍曰:「比抵當湯輕一等也,故無發狂、如狂等證,唯滿而不硬,故方亦為四分之一耳(求真按:『本條不舉發狂、如狂等證者,是省略也,非謂無此證也。故與湯所異者,只有緩急之差,而無輕重之別』)。若傷寒有熱,小腹滿,小便不利者,五苓散證也(求真按:『豬苓湯證亦然』)。若身發黃者,茵陳蒿湯證也。今小便反利,故知其為血證也。」
抵當丸方
水蛭、虻蟲、桃仁、大黃各6克。
上為細末,蜂蜜為丸,一回4克,一日三回服用。晬時當下血。若不下者,更服之。
【註】陶弘景曰:「晬時,周時也,由今旦至明旦也。」
先輩之論說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余家用此方,取上四味(求真按:『指水蛭、虻蟲、桃仁、大黃四味也』)為末,煉蜜和分八丸,以溫酒咀嚼下,日服二丸,四日服盡。不能酒服者,白湯送下。」
產後惡露不盡,凝結為塊,有成宿患者,平素用藥,其效難收。當再孕分娩後,用此方,不過十日,其塊盡消。
求真按:「平素用之非全無效,唯不如產後之捷效耳。」
大黃蟅蟲丸之注釋
五勞虛極,羸瘦,腹滿,不能飲食,食傷,憂傷,飲傷,房室傷,饑傷,勞傷,經絡榮衛氣傷,內有乾血,肌膚甲錯,兩目黯黑者,緩中補虛,大黃蟅蟲丸主之。(《金匱要略》)
【註】
程氏曰:「『五勞虛極』一句是一章之題目,『羸瘦,腹滿,不能飲食』是其證候,『食傷,憂傷,飲傷,房室傷,饑傷,勞傷』是其所因。蓋此諸因之一,皆足以經絡榮衛氣傷而血脈凝積,以致內有乾血,遂為五勞虛極,更有肌膚甲錯,兩目黯黑之二證,俱為乾血之徵。蓋其脈數,蒸熱,亦概可知也。」
求真按:「憂傷者,傷頭腦;食傷,飲傷,饑傷,傷消化器;房室傷,傷生殖器也;勞傷者,神身過勞也;而經絡榮衛氣傷者,謂傷害血管係及血液淋巴也。」
大黃蟅蟲丸方
大黃20克,黃芩12克,甘草24克,桃仁65克,芍藥32克,地黃80克,乾漆8克,虻蟲、蠐螬各107克,水蛭166克,蟅蟲71克。
丸法用法同抵當丸。
先輩之論說治驗
程氏曰:「婦人虛勞,大半內有乾血,男子亦間有之,審其可攻而攻之,則厥疾可愈。」
求真按:「攻之者,以本方攻之也。」
魏氏曰:「此在婦人、女子、寡婦、女尼,因不月而漸成虛勞者,尤宜投之。」
求真按:「尤宜投之者,尤宜投以本方之略也。」
《醫學綱目》本方條曰:「結在內者,手足之脈必相失,宜此方。」
求真按:「由余之經驗,血結甚者,左手脈常相失。」
《蘭臺軌范》本方條曰:「血乾則結而不流,非草木之品所能下,必用食血之蟲以化之,此方專治瘀血成勞證。若瘀不除,則正氣永無復理,故去病即所以補虛也。」
求真按:「此說治病之規矩準繩也,宜熟思之。」
《方輿輗》本方條曰:「喻嘉言曰:『此世俗所稱乾血勞之良治也。』余按『腹滿』二字,是診乾血勞之第一義。曾有一婦人,年十七八,寒熱尪羸,時時盜汗,食少,一身倦怠,勞狀稍具,然唯脈不細數,而腹滿太甚。余謂婦曰:『是乾血勞也。然大肉未脫,元氣未敗,亟宜服大黃蟅蟲丸。夫惡瀉喜補者,庸俗之常態也,汝若非庸俗,則治如反掌耳。』婦信余言,即欲用之,但囊中無此丸,使服四物鱉甲湯加芒硝,不月得愈。」
求真按:「四物鱉甲湯,由虎杖、鱉甲、桃仁、大黃而成,後世方也。」
《續建殊錄》曰:「一婦人,年二十餘,去春以來,穀肉之類,一口不能食,若食則心下滿痛,或胸中滿痛,吐之則止,每好飲熱湯或冷水,若過飲,則必腹痛而吐水頗多,腰以下羸瘦甚,胸以上如平人,行步如常,按腹臍旁少腹堅如石,大便秘閉。若用下劑,徒水瀉耳,其婦自言腹苦滿,然按之不滿,因與茯苓澤瀉湯,兼用硝黃湯。服五六十日,渴稍減,少食糖果,腹痛如故,微有咳而吐絡血,後投當歸芍藥散,兼用蟅蟲丸,諸證漸退。」
《腹證奇覽》曰:「似小建中湯證,而虛羸甚,肌膚乾,腹滿攣急,按之堅痛者,為乾血,大黃蟲丸證也(今之《金匱》,誤作大黃蟅蟲丸。大黃蟅蟲丸者,下瘀血湯之本名也,證類詳於《本草》)。證曰:『五勞虛極,羸瘦腹滿,不能飲食,內有乾血,肌膚甲錯,兩目黯黑者,緩中補虛(甲錯者,如鮫肌也。黯黑者,黑白不明也。此證比小建中湯,則為更重之血證,方中四蟲及乾漆、桃仁者,皆破血結癥瘕也)。』此方可轉用於鼓脹血瘕,產後之血腫,水腫,瘰癧,小兒之癖瘕等。或曰勞咳,吐白沫中雜血線者,試之有效。」
求真按:「肺結核性咯血,用之得效。」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婦人經水不利,心腹漸脹滿,煩熱咳嗽,面色楳黃,肌膚乾,皮細起,狀如麩皮,目中曇暗,或赤澀羞明怕日者。」
治小兒疳眼生雲翳,瞼爛羞明,不能視物,並治雀目。
蠐螬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蠐螬
【氣味】鹹,微溫,有毒。
【主治】惡血,血瘀,痹氣,破折血在脅下,堅滿痛,月閉,目中淫膚,青翳白膜。(《本經》)
療吐血在胸腹不去,破骨折血結,金瘡內塞,產後中寒,下乳汁。(《別錄》)
取汁滴目,去翳障,主血止痛。(日華)
汁主赤白游,擦破,塗之。(藏器)
取汁點喉痹,得下即開。(蘇頌)
主唇緊口瘡,丹,破傷風瘡,竹木入肉,芒物眯目。(時珍)
【發明】
頌曰:「張仲景治雜病,大黃蟅蟲丸方中用之,取其去脅下堅滿也。」
由上說觀之,則本藥之作用,可謂與水蛭、虻蟲大同小異也。
乾漆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乾漆
【氣味】元素曰:「辛平,有毒。」
【主治】療咳嗽,去瘀血痞結之腰痛,女子瘕疝,利小便,去蛔蟲。(《別錄》)
殺三蟲,主女人經脈不通。(甄權)
治傳尸勞,除風。(大明)
削年深堅結之積滯,破日久凝結之瘀血。(元素)
【發明】
時珍曰:「漆性毒而殺蟲,降而行血,所主之證雖繁,其功只在二者耳。」
《本草備要》曰:「乾漆,辛溫,有毒。功專行血殺蟲,削年深堅結之積滯,破日久凝結之瘀血(能化瘀血為水),續筋骨絕傷(損傷則瘀血停滯),治傳尸勞瘵,瘕疝,蛔蟲。」
由以上諸說,則本藥為驅逐陳舊瘀血,及發揮殺蟲殺菌作用者矣。
起廢丸方(乾漆、桃仁、反鼻霜)
乾漆、桃仁、反鼻霜各1克,大黃2克。上為細末,混合之,以蜂蜜及米糊為丸,一日三回分服。
【主治】主治陳久性瘀血,與下瘀血湯、抵當湯丸無大差。有乾漆,故帶殺蟲殺菌作用;有反鼻,有兼治瘀血性皮膚病、瘡瘍之特能。而本方本稱蝮蛇起廢丸,由蝮蛇、生漆、大黃三味組成,然生漆作用猛烈,不能耐忍者不鮮,故余以乾漆代之,基於下瘀血湯等之方意,新加桃仁也。
第二起廢丸方
乾漆、桃仁、反鼻霜、地黃各1.5克。丸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大黃蟅蟲丸證及前方證之虛者。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松原家藏方》曰:「起廢丸(求真按:『是缺少蝮蛇起廢丸之蝮蛇也。以下同此』),治一切痼疾。」
求真按:「痼疾多因瘀血而成,故云爾。」
蝮蛇起廢丸,治痼疾難動者。
同書哮喘條曰:「起廢丸,治年久不愈者。」
同書中風條曰:「起廢丸,治年久不愈者。」
《芳翁醫談》曰:「起廢丸主治甚多,不論血塊積聚,凡腹中有塊,外發攣急、氣促諸證者,皆必用之。世所謂勞瘵者,多因於瘀血,故又名乾血勞。其腹必有塊,而腹中拘急,形體瘦小者,皆宜長服此丸。蓋治勞之方,未有良於此者。反胃難治者,每於吐食後,宜貪食之。世醫以為脾胃虛,法當長服小半夏加茯苓湯,然非此方則難盡也。唯有驅逐其停飲耳。」
虛勞…咳甚者,宜麥門冬湯,並宜兼用起廢丸,凡此丸,男女皆可用之。
求真按:「不可必定兼用起廢丸。」
《方輿輗》曰:「起廢丸(求真按:『此即蝮蛇起廢丸』),療癲癇及血毒諸證,此藥實有排山決海之力,起廢之稱不誣也。一方無反鼻,加麵粉,名曰赤丸,又呼濕漆丸,治血癖瘕痼為痛者,並治蛔蟲。」
《百疢一貫》曰:「起廢丸,用此方有效者,必發赤疹可徵。本治瘀血久腹痛,又與諸痼瘀血用抵當湯證小有異同。抵當治因經閉之瘀血者,似有效;起廢丸一切瘀血,用之皆良。是故活用抵當於癩時,起廢丸有大效。又濕勞亦用之,由於胎毒瘀血而成勞也。起廢丸用於瘀血腹痛及一切痼疾因瘀血者。…用此方後,瘙癢出者,妙。此方兼用鷓鴣菜湯等,亦能治蟲積而下蟲也。若病人精氣脫,難用大黃者,用《千金》地黃煎丸。其方主治月經不通,臍下堅結如杯盤,發熱往來,下利羸瘦而成血瘕者。以地黃(三十錢取汁)、乾漆(一斤為末)二味,納漆末於地黃汁中,微火煎熬為丸,每服以酒下梧子大三丸,不知加之,常以食後服。蓋乾血勞之目的證,月水不調,小腹急結,肌膚甲錯,手掌斑紋,唇口乾燥,消穀善饑也。」
《叢桂亭醫事小言》曰:「生漆五十錢,和味淋酒一升,七日飲盡,一身發疹如癩,瘀濁外泄,宿疾頓治。多年之血枯腹痛等證,用之妙,赤丸效亦同。」
赤丸(又呼濕漆丸,為治血痼腹痛之方)
生漆、大黃、麵粉(各等分)。
上三味,和蜜調為丸,每服五分,白湯送下,日二夜一,發赤疹為知。
《生生堂治驗》曰:「一男兒,年三旬,不語歲餘,凡百治療,以及符咒禱祝,無所不盡。先生診之,心下急,腹內如盤,試開口發聲,舌輒隨而攣縮,與大陷胸加烏頭湯兼用漆膝丸(求真按:『起廢丸加牛膝也』),五六日,通身發紫斑灼然,如蝦魚之發於新鼎,悶癢不堪,搔抓衅隙,病者彌憤,突然喝曰:『伽由呂(和言,謂癢為伽由呂)。』與沉吟之聲交發,一座大駭,復使言,即如揬口欲出者狀。至翌日,喉舌旋轉,言足達意矣,斑亦經日愈。服前方百餘帖,他醫所拒之病,竟辭藥矣。」
麻子仁丸之注釋
跌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浮澀相搏,大便則硬,其脾為約,麻於仁丸主之。(《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謂:「上四條(求真按:『本條亦四條之一』)為叔和所攙,當刪之。」
尾臺氏亦云:「謹按此章,非仲景氏之辭氣,方意亦不明,疑非仲景之方。《外臺》引《古今錄驗》,而不引《傷寒論》,亦可為證。」
然賦質脆薄之人,或久病虛羸,及老人血液枯燥者,以此方使緩緩轉泄,亦佳。
如上說,則論、方皆非出仲景手,然從慣例,茲載之。
麻子仁丸方
麻子仁4克,芍藥、枳實、厚朴各1.6克,大黃3.2克,杏仁2.4克。
上為末,以蜂蜜及米糊為丸,4克許,一日三回服用。
先輩之論說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平日大便秘者。」
求真按:「可改作治無病毒而大便秘者。」
蜜煎導及大豬膽汁之注釋
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與大豬膽汁,皆可為導。「硬」字之上,《玉函》有「大便」二字,是也。(《傷寒論》)
【註】
成無己曰:「津液內竭,腸胃乾燥,大便因硬,此非結熱,故不可攻,宜以藥外治導引之。」
方有執曰:「竭,亦亡也。」
《醫宗金鑒》曰:「大便雖硬,若無滿痛之苦,則不可攻之。」
求真按:「陽明病,自汗出,又誤發汗,體液亡失,故尿量減少。今反常而尿利過多(小便自利者,即尿利比尋常為多也),體液益失,以致體內涸竭。假令大便雖硬,不可以大承氣湯攻下之,待病者自催便意,宜以蜜煎導及土瓜根、大豬膽汁誘導之。」
蜜煎導方
蜜七合。
上一味,納銅器中,微火煎之,稍凝似飴狀,攪之勿令焦著,俟可丸,並手捻作挺,令頭銳,大如指,長二寸。當熱時急作,冷則硬,以納穀道中,以手急抱之,欲大便時,乃去之。
大豬膽汁方
大豬膽一枚。
瀉汁,和醋少許,以灌穀道中,如一食頃,當大便出。
先輩之論說
東洞翁此二方定義曰:「治肛中乾燥,大便不通者。」
求真按:「當訂正為『治直腸內乾燥,大便不通者』。」
《類聚方廣義》蜜煎導條中曰:「傷寒,熱氣熾盛,汗出多,小便自利,津液耗竭,肛中乾燥,硬便不得通者。及諸病大便不通,嘔吐不入藥汁者。老人血液枯燥,大便秘閉,小腹滿痛者,皆宜此方。以蜜一合溫之,改用唧筒射入肛中,較為便利。」
求真按:「可知灌腸法中醫早已採用,且其用途與下劑所行,儼然有別,不如西醫之無所分別也。」
己椒藶黃丸之注釋
腹滿,口舌乾燥,此腸間有水氣,己椒藶黃丸主之。(《金匱要略》)
【註】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是治有留飲在腸間而變水腫者有效。由四肢浮腫,致腹脹滿者為主,腹堅實者,宜加芒硝,與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同意,以挫實利水為主也。有加於方後渴者,可不拘。」
己椒藶黃丸方
防己、椒目、葶藶、大黃各8克。
上為細末,以蜂蜜及米糊為丸,一回4克許,一日三回服用但作煎劑亦可,稍增。尾臺氏曰:「疑『稍增』之上脫有『不知』二字。」此說是也,口中有津液,渴者加芒硝半兩。
先輩之論說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腹滿,口舌乾燥,二便澀滯者。」
椒目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椒目
【氣味】權曰:「苦辛有小毒。」
【主治】利水腹脹滿之小便。(蘇恭)
治十二種水氣,及腎虛,耳卒鳴聾,膀胱急。(甄權)
止氣喘。(震亨)
《本草備要》川椒條曰(求真:「按川椒者,謂產於四川之山椒也」):「子名椒目,苦辛,專行水道,不行穀道,能消水蠱,除脹,定喘,及腎虛耳鳴。」
由上說觀之,則本藥為溫性刺激的利尿藥,主治腹水有特能。
走馬湯之注釋
《外臺》走馬湯,治中噁心痛腹脹,大便不通。(《金匱要略》)
巴豆二個(去外皮),杏仁二個。
上二味,以綿纏槌令碎,納於五勺熱湯中,捻汁頓服之,當下。老小量之。通治飛尸鬼擊病。
【註】中惡者,《肘後方》云:「中惡者,人得之道間、門外,心胸刺痛,氣衝心胸,而使胸脹。若不治,則害人。」
是飛尸、鬼擊病,述於太陽病篇麻黃湯條下。此皆不過證候的病名耳,其實水毒急劇,充塞於體內而然,故無須眩惑於此等病名,以腹脹劇烈,而上迫胸咽,或心痛,或障礙呼吸,下則二便閉澀為目的而宜運用之。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胸腹結毒,或腹滿不大便,或有水氣者。」
《建殊錄》曰:「一女子患痘,布根稠密,起發不快,煩躁癢渴不少安,已而瘡窠黑陷,復無潤色。眾醫皆以為必死。先生診之,作紫圓飲之,下利數十行,翌早盡紅活,諸證皆退。」
一男孩生三歲,痘前大熱,喉乾口燥,有物自臍下上衝心胸,則咬牙喘渴,不勝悶苦,痘亦灰色無光。眾醫皆謝去,先生為紫圓飲之,從厠之後忽發紅澤,諸證頓退。
《險證百問》曰:「師曰:『瘧久不愈者,方不當也。又有毒結,而藥力不達者,治之湯藥隨其證,先發時與紫圓五六分吐下之,則必治矣。若再發,則復與如初,雖劇病,二三發後必截也。』」
師曰:「卒中風,痰涎壅盛,不能息,正氣昏冒者,不問其證,先去痰涎為宜,與桔梗白散或紫圓,吐黏痰數升即得治。痰涎壅塞,藥汁不下,口開眼閉,四肢不動,厥不復者,即日必死。雖厥復,半身動,口如平,藥汁得下,而眼不開,神氣不正,吼喘不止,面色如醉,足大熱者,一二日死。引其日者,病不劇也。雖有吼喘、鼻息鼾睡等證,然吐瀉得度,厥復不大熱,吼喘稍退,身體安靜者,必起。其半身不遂者,宜桂枝加朮附湯或烏頭湯,兼用南呂丸或姑洗丸,時時以白散攻之,隨證瓜蒂散亦可用,先人多用紫圓。所謂卒中風之稍輕者,諸惡證緩解後,脈洪大,面色赤,他醫施治既引日者,病毒凝結,不治也。又有一種,諸證大同,脈沉微,面色如常,四肢拘急,或疼痛,或麻痹,手足冷者,此病人雖有痰飲之變,非主證也,宜用附子湯兼用應鐘,時時以紫圓攻之。其不奏效者,可以七寶丸攻之。雖麻痹偏枯之類有緩急,而治法無異也。」
求真按:「雖有桂枝加朮附湯、烏頭湯、附子湯等證,但可初用之,此論不可盲從。」
師曰:「手之二三指得大屈,不得小屈者云云,此證頗多。若不久服則無效,以桂枝加朮附湯兼應鐘可也。頭不能正,或大仰,或大俯之證,此毒皆在胸中,宜以紫圓攻之。」
師曰:「一女子八九歲,忽然四肢痿弱,身體如無骨,足不能坐,口不能言,神色如常,而無苦容。先人與桂枝加朮附湯,兼用紫圓五六分,下利穢物,二旬復常。」
小兒發熱嘔吐,諸藥無效者,數日必下利如傾盆,而熱益盛,其腹心下陷而全無力,唯有堅塊如拳者,時時上衝,世人謂之慢驚風,皆不治。師曰:「小兒發熱嘔吐云云,此證為毒迫心胸之劇證,而實難治者也,多屬黃連證。先人不拘於下利,以紫圓攻之,下利穢物,間有得治者。若雖下利,不下穢物則不治。」
小兒忽發大熱,呼吸促迫,頤下大腫者,實如發頤,而弄舌悶亂,頃刻死者。師曰:「小兒忽發大熱云云,實難治也。此等證先人必投紫圓,余與桔梗白散,有大吐黏痰而治者。」
小兒乍搐搦上竄,人事不知,日數發,或每發叫呼,或羞明,脈象皆數實。夏月最多,世謂之驚風,或稱癖疾,或中暑,或癇,甚則弄舌厥冷而死,雖有少異,大抵相同。師曰:「小兒乍搐搦云云,吾嘗投紫圓,有得治者,非他緩劑所能治也。」
小兒一身顫振不已者,初生多有之,二三歲者亦有之。師曰:「小兒一身顫震云云,雖大人、小兒不異治,按此毒上迫心胸所致也,先人投紫圓。此證經數年者難治,有與真武湯而治者。婦人兼身體攣痛,有與當歸芍藥散而治者。」
心痛徹背如刀刺,心下痞,噁心嘈雜,時時下利,或嘔吐不食,腹中拘急,諸治無效,遂死,此證甚多。師曰:「心痛徹背云云,以紫圓或備急圓,間有得治者。與瓜蔞薤白半夏湯,吐痰飲數升而治者亦有之。足下所謂諸藥無效者,何證乎?」
《成績錄》曰:「京師一童子,十餘歲,起居無常,面目失色,因請先生。按其腹,如物在囊中,累累相疊,氣力羸弱,能至盤薄,不能寢臥,乃與鷓鴣菜湯兼用紫圓,吐蛔數十頭,又下數百頭,不日而愈。」
《蕉窗雜話》曰:「一婦人年三十五,因纏於病毒,致形體如十二三歲之女子,脊僂龜背,兩膝屈而不伸,腳肉瘦削,凝於膝頭,而非鶴膝,月事不通,行動難以自由,脈沉緊,腹虛濡而貼於背,探肋下,筋攣急,內陷胸背。謂之曰:『此證若不上推胸膈,而下疏滌之,則不能治。』與家方理氣湯加山慈姑,兼用紫圓,數月痊愈。此等證,因腹中癖塊,上引脅肋甚而底攣急也。不可專以胸膈故而行大黃附子湯,是以用理氣湯推下胸中之癖物,以紫圓疏滌蓄積之水毒也。」
求真按:「理氣湯,為半夏厚朴湯、橘皮枳實生薑湯之合方也。」
紫圓之功能,先以赤石脂、代赭石,鎮墜胸膈之氣,再以杏仁之利氣,則胸中疏利,而上下之氣得以升降,更以巴豆下行之也。
小兒初生時見薄弱者,亦不可惟慮其虛,多由胎毒而薄弱也。余長女初生下時,其形至小而甚薄弱,故人皆以為天稟之薄也,余謂不然,是因胎毒而然。即於初生之日,用紫丸一粒,第二日是旦至暮不通氣,全身色白,如死狀,然呼吸不絕,候其腹,心下有動氣,余又謂是蓄毒所成,即又用紫丸三粒,心下動氣即下,而面赤,甚瞑眩而頻啼,大吐下其黑物,翌日,又不通,再用紫丸三粒,已上經三日,於是兩便快利,全身見赤色,漸漸生長矣。
求真按:「余第三女亦類此案,身體瘦小,而腹部膨滿,不乳便秘,時時涕泣。因與本方,涕泣立止,便利哺乳,反覆數回,諸證全去,漸漸成長,以至於今日。」
《春林軒丸散便覽》本方條曰:「此方,取自胸膈至臍下間之毒也。用於因結毒而以手觸之,心下有凝結物或緊張者,又欲利不利,及小兒驚風之類,或有塊,或緊張者。總之腹部有塊者,無不可用之。又此藥本來主治反張,故用於積聚等證,但治自下衝上也。又此方治喘,押下自下逆上及在上者之病毒,故能治吐也。惣之不得言,或昏冒者,皆病附於心也。此方主之。」
《青州醫談》曰:「解顱初起,如驚風,有發熱、直視、搐搦等證,有頭腫者,急與葛根加朮附,以紫圓下之則治矣。若治遲,則漸漸腫而不治矣。又小兒發熱之後,有四肢痿弱者,其證雖異,其毒與解顱同,其初起亦同,後有脊骨大起等證者,早與前方亦治矣。」
求真按:「解顱者,腦水腫也。小兒發熱之後,四肢痿弱者,小兒麻痹也。」
師曰:「…用紫丸(求真按:『紫丸與紫圓同方』)證,紙上雖難述,…大概宜用紫丸者,臍下有凝結,而有微滿之情形。錯雜之腹,則難與之,久習自能明了。」
治龜背龜胸方,紫圓每服二分,乃至五分,五日一次,或十日一次。以肩發痛為驗。用之半年或一年。所謂不食癇者,以紫圓後,用消癖湯則痊愈。
求真按:「此不食癇,若因食毒停滯而然者,則與紫圓後隨證治之,不可預定消癖湯也。」
《方伎雜志》曰:「紫圓之效驗、服法,詳見《千金方》。宋之楊士瀛、王碩,清之陳復正輩善用之,余載其事於《橘黃醫談》。世醫有甚懼而不用者,又有不知方而多懼嫌者,當是迷信西洋之妄說,謂巴豆糜爛腸胃之所致,其無識不堪一笑,若用熟時,然後可知其用之廣矣。」
小兒風邪,或乳食停滯,而發大熱,脈數急而眠惴惴,有忽然發驚風者,雖有表證,宜早以紫圓下之,熱去,胸腹和穩矣。僅係風邪,則用葛根加石膏湯。若係咳嗽,則用麻黃湯。渴者,大青龍湯。前證嘔吐者,麻杏甘石加半夏湯。如前證而有任何一切停滯者,則宜兼用紫圓也。
腸胃為受容飲食消化之器,故雖能熟化轉輸,然不能不生澱濁瘀液,是亦自然之勢也。夫感痢疾等證者,因此毒有留滯故也。若無留滯,則氣血宣通,毛蒸理泄時,決無此患。能預於疫痢流行時,使服紫圓六七分至一錢,取峻瀉八九行,蕩滌其腹中,翌日糜粥將養一日時,則神氣爽快,可免痢疾之厄。試用之,可知余言之不謬。
求真按:「諸病關係於自家中毒證者,雖如此說,然以紫圓一方應之,非也,宜隨證預防之。」
《橘窗書影》曰:「某女,發疹一日,沒而無跡,心下痞硬,直視喘鳴,脈洪數,須臾悶絕如死,父母相擁而泣。余診之,脈未絕,因與紫圓,忽吐瀉如傾,喘滿若失,尋與麻杏甘石湯而安。」
備急丸方之注釋
三物備急丸方(見於《千金》,司空裴秀為散用亦可。先和成汁,乃傾口中,使自齒間入,至良驗。)(《金匱要略》)
大黃、乾薑、巴豆(去外皮)各1克。
上為細末,混合為散或蜜丸,以溫湯或酒,頓服1克。
主心腹諸卒暴百病。若中惡客忤,心腹脹滿,卒痛如錐刺,氣急,口噤,停尸卒死者,以暖水,若酒,服大豆許三四丸。或不下,捧頭起,灌令下咽,須臾當瘥。如未瘥,更與三丸,當腹中鳴,即吐下,便瘥。若口噤,亦須折齒灌之。
【註】
停尸卒死者,是突然陷於假死之諸急證也。其他注釋詳於太陽病篇麻黃湯及本篇走馬湯條。
本方及走馬湯、紫圓三方,皆以巴豆為主藥,其所主治,雖大相類似,然其間不無小異焉。夫走馬湯以治水毒作用為主,驅逐食毒作用為客。本方則以驅逐食毒作用為主,而治水毒作用為客也。紫圓與走馬湯甚近似,而與彼惟用巴豆、杏仁為異耳,且另含鐵鹽類之赤石脂、代赭石,帶有沉降、收斂、強壯、解凝諸性,故作用不如彼之猛烈,而能有深達之差,是此方之特能,反於前二方之專用於急性證,而能通用於急、慢二證也。又雖主用小兒,然以大實大滿為目的,則一也。且此三方大實大滿之目標,甚疑似於大承氣湯證,然大承氣湯有裡熱,腹脹滿為目的,此三方則無裡熱也。是以其目標,不難分別之。
先輩之論說治驗
《外臺秘要》曰:「許仁則云:『霍亂有兩種,一名乾霍,一名濕霍。乾霍死者多,濕霍死者少,俱係由飲食不節,將息失宜所致。乾霍之狀,心腹脹滿,攪刺疼痛,煩悶不可忍,手足逆冷,甚者汗流如水,大小便不通,求吐不出,求利不下,須臾不救,便有性命之虞。巴豆等三味丸,對於乾霍,大小便不通,煩冤欲死者,使服之,以取快利。』」
《傷寒緒論》曰:「下利瘥後,至其年月日復發者,此痼寒留結也,備急丸。」
求真按:「此證似大承氣湯證,然痼寒留結,即由於水毒留結,而非有熱毒也。故不用彼,而與本方。」
《得效方》曰:「備急圓,治妊娠因熱而大便秘,脈實,死胎,人事不知者,以溫水下七圓即活。」
求真按:「病證危急者,不拘熱之多少,宜以本方救之,所以有備急之名也。」
《聖惠方》曰:「備急丸,治因食熱而飽,及飲冷水過多,上攻肺臟,喘急不已。」
求真按:「此食熱而飽,是投熱劑之意,頗難解,恐是錯誤。《得效方》說亦然。」
《聖濟總錄》曰:「備急三物丸,治喉痹,水漿不下,小兒重舌、木舌腫脹,而語聲不出,水飲不下者。」
《幼幼新書‧指迷論》曰:「寒熱如瘧,以時無度,脹滿膨脝,起則頭暈,大便不通,或時腹脹,膈痞悶者,此因宿穀滯留不化,結於腸間,氣道不舒,陰陽反亂,宜備急圓。」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心腹卒痛者。」
求真按:「此定義極不完全,因心腹卒痛者,非僅以本方為主治故也。」
《方機》本方主治曰:「食滯腹痛者。心痛,諸卒痛者。霍亂吐下而心痛者。」
求真按:「本方主治,亦非完璧。」
《建殊錄》曰:「有恕首坐者,伯州人,游學京師,與我輩善。一日首坐謁先生曰:『頃得鄉信,貧道戒師某禪師病腫脹,二便不通,眾醫皆以為必死,將還侍湯藥,願自先生處得備急圓往,可乎?』乃作數劑與之。首坐還視,禪師呼吸僅存,即出備急圓服之,下利數十行,腫稍減,未及十日而痊愈。於是里中有患癩疾者,見奇效,謁首坐求治。首坐謝曰:『京師有東洞先生者,良醫也。千里能瘳疾,無所不治,禪師所進者,亦彼之藥也,今再為汝請求之。』其人懇記而退,首坐復來京師,輒謁先生,詳告證候且懇其治,先生乃作七寶丸二劑贈之,服後痊愈。明年來京師,輒謁先生,則已如未病者矣。」
一男子一日卒倒,呼吸促迫,角弓反張,不能自轉側,急作備急圓使飲之(每服重五錢),下利如傾,即復原。
《漫游雜記》曰:「一男子病疥癬,以散藥摩擦,數日而愈。後作湯藥浴,浴後中風,即發寒熱,毒氣內攻,滿身暴脹,兩便斷而不下,氣急脈數,一步不能移,請余治。余謂家人曰:『此證死不旋踵,若不用峻攻之藥,則難與爭鋒。』與備急圓五分,快利三行。明日,東洋先生作赤小豆湯,使服三大碗,又利二行。明日,又與備急圓,利十餘行,毒氣漸減,瘡痕發膿,續與赤小豆湯,二十餘日,而痊愈。」
求真按:「東洋與赤小豆湯,不如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加反鼻也。」
一商人,感暑而泄利,時醫皆以為虛火上衝,與益氣湯三十餘日,利下雖斷,而心下絞痛三日夜無間斷,四肢拘攣,口不能言,服附子理中湯數帖,不愈而欲死。請余,余曰:「是邪毒膠結而上攻也,可下之。」醫生暨旁人,皆以為不可。商人曰:「下死與不下死,一也。不如服之,可無遺憾。」於是與備急圓二十粒,服後煩悶,食頃,絞痛不發,便不肯來。余診其腹,臍下隱然怒脹,曰:「心下雖解,藥力為疝所閉也。」乃進黃連瀉心二帖,至夜二更,便下,家人來告。余曰:「將有五六行,無他故也。」至明日共下六行,神氣輕健,可以行步矣。更與半夏瀉心加大黃湯,二十日而愈。
《續建殊錄》曰:「一男子當食時,忽咽痛,不久,手足厥冷如死狀。二醫診之,一醫為寒疾,一醫為纏喉風,曰此證宜備急圓,然未試,故辭而不治,乃迎先生。先生曰:『備急圓固的當也。』與之,一時許,大便通快,而疾如失。」
《方輿輗》曰:「備急丸,《外臺》許仁則曰:『乾霍之狀,腹滿疼痛,煩悶不可忍,手足逆冷,甚者流汗如水,二便不通,求吐不吐,求利不利,須臾不救,即有性命之虞。』按此丸本酒服之方也,今醫多以白湯送下,若用酒下之,則可助藥力而增其效。一男子傷食,社中醫生雖用備急、走馬等無寸效,技窮之餘,試飲以酒,誘服前藥而快,得快吐下而復康。余謂醫生曰:『羅謙甫云:“守常者,眾人之見;知變者,智者之事。”今可與子言之。』」
《叢桂亭醫事小言》曰:「惡證霍亂,雖藥、水皆吐,然以乾嘔而不吐,所謂無吐瀉之乾霍亂為尤劇。雖不必死,若為惡證,則多難救,須合脈、腹考之,可斷吉凶。其因皆由傷食,若飲食有節,則霍亂可免,不因暑傷而食傷,所以貴有吐瀉也。故宜先於心腹卒痛時,以備急丸為先鋒,若能快吐下,則手足能忽然溫暖,脈亦漸出矣。雖死證,以備急、紫圓之力,亦不致誤。」
《春林軒丸散便覽》曰:「大呂丸,治毒迫心下,心腹卒痛,氣急者。」
此方,所謂備急圓是也。後世家之徒,亦多能知所用,然多用於食毒,其實不限於食毒,一遇有毒迫於心下而急痛者,即可用之。其最效者為不大便,或腹滿急痛,四肢逆冷者,或暑毒迫於心下而急痛,用理中、香薷飲等難效者,皆宜用此方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此方治飲食傷、霍亂、一切諸病暴發而心腹滿痛者。妊娠水腫,死胎衝心,便秘脈實者。若用之則下矣,紫圓亦佳,但宜審其人之強弱以處之。」
巴豆之醫治效用
《本草綱目》曰
巴豆
【氣味】辛溫,有毒。
【主治】破癥瘕、結聚、堅積、留飲痰癖、大腹,蕩滌五臟六腑,開通閉塞,利水穀道,去惡肉,除鬼毒、蠱疰、邪物,殺蟲魚。(《本經》)
療女子月閉,爛胎。(《別錄》)
治十種水腫,痿痹,落胎。(《藥性》)
通宣一切病,泄壅滯,除風,補勞,健脾,開胃,消痰,破血,排膿,消腫毒,殺腹臟蟲,治惡瘡息肉,及疥癩丁腫。(日華)
導氣,去臟腑之停寒,治傷生冷硬物。(元素)
治瀉痢驚癇,心腹痛,疝氣,風喎耳聾,喉痹牙痛,通利關節。(時珍)
《本草備要》曰:「巴豆,辛熱,有大毒。生猛,熟少緩。可升可降,能止能行。開竅宣滯,去臟腑之沉寒,為斬關奪門之將。破血瘕痰癖,氣痞食積,傷生冷硬物,大腹水腫,瀉痢驚癇,口喎耳聾,牙痛喉痹。其毒性又能殺蟲解毒,療瘡瘍蛇蝎諸毒。若峻用可劫大病,微用亦可和中。通經,爛胎。」
本藥含巴豆油,為瀉下作用之峻烈者,雖西醫亦所知悉,然不知陰陽虛實之法則,不通藥物配合之機微,故僅單用於頑固之便秘。噫!本藥之應用,豈如是其狹窄乎?是以宜熟讀玩味仲景之論及上記諸說,以擴充其用途也。然性峻烈不比他藥,故初學者不可輕用。
大黃附子湯(大附辛)之注釋
脅下偏痛,發熱,其脈緊弦,此寒也。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金匱要略》)
【註】
脅下偏痛者,謂疼痛偏在季肋下部之左或右也。以下之意,凡發熱者,其脈當浮數,今反弦緊者,是水毒壅塞之明徵,故宜以溫藥之本方下之也(「此寒也」者,此是寒實之意也)。然尾臺氏對於本方云:「此方實能治偏痛,然不特偏痛已也。亦能治寒疝,胸腹絞痛,延及心胸腰腳,陰囊焮腫,腹中時時有水聲,而惡寒甚者。若拘攣劇者,合芍藥甘草湯。」如上所云,不僅治偏痛,亦能治兩側脅下及腰腹痛,故不可拘泥於「偏痛」二字也。
大黃附子湯方
大黃、附子各11克,細辛7克。
上細銼,以水二合五勺,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服。
芍甘黃辛附湯方
大黃、附子各11克,細辛7克,芍藥、甘草各14.5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本方為吉益南涯之創方,是大黃附子湯與芍藥甘草湯之合方也,主治此二方證之相合者。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大黃附子湯定義曰:「治腹絞痛,惡寒者。」
《方機》大黃附子湯主治曰:「胸下偏痛,發熱者。惡寒甚,腹痛,大便不通者。」
《漫游雜記》曰:「有一男子,膝脛刺痛,腹脈無他異,經三四年不愈。請余治,診之是濕氣也,後將成為腳氣,與大黃附子細辛湯(求真按:「此即本方也」),一百日愈。」
《方輿輗》曰:「大黃附子湯,脅下偏痛者,即久寒成聚,著於一偏而痛也。此證雖發熱,而脈弦緊,故取其寒,宜以溫藥下之,大黃附子湯其主方也。此寒與當歸四逆加吳茱萸條云『內有久寒』同,指平素而言也。然當歸四逆條從問得之,或有據現證得之者,此條脈弦緊,確徵也。凡仲景書中有以論證起者,有以說脈起者,然今時之醫,惟取證措脈者,何耶?曾有一男子,自右脅下連腰疼痛甚,經四五十日,諸治無效。余診脈緊弦,因與此湯而奇效,滯淹之患,十餘日痊愈。按《金匱.寒疝》第一條曰:『下焦閉塞,大便難,兩胠疼痛,此虛寒從下上也。當以溫藥下之』(求真按:『此文與《金匱》原文不同,即“趺陽脈微弦,法當腹滿。不滿者,必便難,兩胠疼痛,此虛寒從下上也,當以溫藥服之”』),此證雖言兩胠疼痛,亦可用大黃附子湯,不可拘於偏痛之偏字也。」
《蕉窗雜話》曰:「一男子,年二十五,右膝微腫,行步艱難,已四年矣,其狀稍類鶴膝風。診候其腹,右臍下拘攣尤甚,按之痛引右腳,又右膝所腫亦比左膝不同,如貼肌肉然者。因抱病已久,性情甚急,初用大黃附子加甘草湯,後加用四逆散加良薑、牡蠣、劉寄奴而得愈。夫此證多由肝氣而成者,故唯注意其足者多不治,是以用威靈仙、杜仲、牛膝等者,皆治標之法也。若能取去右腹裡之癖物,以治其本,則用藥至簡約,而得效甚的確也。凡遇此等病,其病毒皆係沉痼不動者,必須先用大黃附子湯,以浮動沉於腹底之癖物,且此證沉痼於小腹之癖物等,尤須以附子浮動之。亦能自覺此沉痼物有翼翼之情形,然附子僅能激動其病根,故當更用大黃削取其搖動處而拔下之,又以附子加入於大黃中,互相扶持而上之,此藥方之妙用也。又云附子有挽回脫陽之能者,亦與此同義,故成四肢厥冷證者,是不能浮出於腹也。因沉於腹,致成厥冷而脫陽,若浮其沉,即為回陽,故脫陽云者,非脫於外之謂也。」
求真按:「此說雖不免為後世醫家的口吻,然尚屬卓論,宜熟讀。」
工作舂米等事時,誤傷會陰上,小水點滴不通,只出血少許證,先用桃核承氣湯等佳。若不治,宜用大黃附子湯。此用附子,進藤玄之曾數試之,一帖用附子二錢許,即有通利者,用至血止佳。又因證,有用八味者。
求真按:「此尿閉,與桃核承氣湯者,為欲去瘀血之急迫也。用本方或八味丸者,為欲恢復尿道麻痹也,而期於利尿則一。」
《古方便覽》大黃附子湯條曰:「一男子年五十餘,腹痛數年。余診,心下痞硬,腹中雷鳴,乃作半夏瀉心湯使飲之,未奏效。一日,忽然大惡寒戰慄,而絞痛二三倍於常,於是更作大黃附子湯,痛頓止,續服數日,病不再發。」
《榕堂翁療難指示前錄》曰:「答:『脅下偏痛者,固大黃附子湯之所主。然痛引胸中且咳者,雖惡寒,腳冷,脈微,宜與十棗湯。痛連臍旁,或牽小腹者,宜烏頭湯。又有宜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者。蓋有宜攻擊者,有宜調和者,有宜攻和兼施者,諸病皆然,治療固非一途也。須審明病情以處治,若舉措一失,則可治者,反因而增劇也。』」
求真按:「大黃附子湯證,往往易誤為大黃牡丹皮湯證,因後證若劇時,其疼痛放散於右脅下,所謂疑似脅下偏痛故也。」
《橘窗書影》曰:「一老醫曰:『產後及諸病後,有腳不立證,用桂枝加朮附湯,或大黃附子湯,宜隨證時時用紫圓,總之宜用附子劑。』」
一男子腰腳拘急痛甚,兩腳攣急不能起,晝夜呻吟,余與芍甘黃辛附湯,二三日,痛全安。蓋此證屬寒疝,而尋常之疝劑緩慢難效。余平常治寒疝用此方及附子理中湯,治熱疝用四逆散加茴香、茯苓,及大柴胡湯加茴香、甘草,而咄嗟奏效,古方之妙,如此。
求真按:「此加味法太複雜,宜隨證加味或合方為是。」
一男子左腳腫痛攣急,難以屈伸,數月不愈。醫多以為風濕,余診曰:「不熱不痹,病偏筋脈,恐由疝毒流注乎?」以芍藥甘草湯合大黃附子湯使服之,外以當歸、蒸荷葉、礬石為熨劑,數旬而愈。
芍甘黃辛附湯,吉益南涯之創方也。余用於由疝毒流注偏處者,屢奏效。其他如黃解散,亦南涯之發明也。
一女子年將三十,多年經事不調,腰痛引腳,不能俯仰步履。經數醫無效,余以血瀝痛,與桂枝茯苓丸加附子、大黃,兼用角石散,不應。一日診之,臍下右旁有塊,按之痛引腰腳甚,且因其塊之縮脹而痛亦有緩急云,余斷為腸中瘀毒所致,與芍甘黃辛附湯兼用趁痛丸,另以當歸、蒸荷葉、礬石蒸熨塊上,結塊漸解,腰腳亦得屈伸,數年痼疾因是痊愈。余近年所診病人,每年不下三千人,而誤診如此,真不堪慚愧焉。
求真按:「本方所謂疝塊,不外為腸之假性腫瘤,故時常縮脹,而痛亦有緩急也。然大黃牡丹皮湯是真結塊,而非假性的,故無如此之變化,以是可以鑒別二方矣。」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大黃附子湯條曰:「此方主偏痛,不拘左右胸下各處,即自胸肋至腰痛者,亦宜用之。但烏頭桂枝湯是自腹中及於偏腹者,此方自脅下痛引於他處者也。蓋大黃與附子為伍者,皆非尋常之證,如附子瀉心湯、溫脾湯亦然,凡頑固偏僻難拔者,皆涉於陰陽兩端,故為非常之伍。附子與石膏為伍亦然。」
大烏頭煎之注釋
腹滿,脈弦而緊,弦則衛氣不行,即惡寒。緊則不欲食,邪正相搏,即為寒疝。寒疝繞臍痛,若發則自汗出,手足厥冷。其脈沉弦者,大烏頭煎主之。(《金匱要略》)
【註】
本條解說。和久田氏云:「弦者,強引也。緊者,纏絲急也。衛氣者,守表之氣也。弦脈者,為寒邪干入衛氣不行處之候,即惡寒是也。緊脈者,為寒邪犯胃腸而使停滯穀食之候,故曰不欲食也。例曰:『脈緊如轉索無常者,有宿食也。』又曰:『脈緊云云,腹中有宿食不化是也。』此脈弦而緊者,是寒邪外干衛氣,內犯胃陽,與正氣相搏之候。邪正相搏,有戰爭之勢,所以腹痛亦劇也。名之曰寒疝者,是邪與正氣並立,非真寒也。然寒干下焦,其毒繞臍而凝結,或現於小腹而弦急,因毒而發為痛也,痛發則自汗出,手足逆冷,而弦緊之脈,至於沉伏也,是故煎退寒逐水之烏頭更和以蜜,治其急迫之毒也。」
其義雖如上說,然其本意,是示腸閉塞之證治,故不問為內外嵌頓小腸氣或腸捻轉證等,苟有前證者,悉宜處以本方也。
大烏頭煎方
烏頭大者12克。
上細銼,以水九勺,煎三勺,去滓,納蜂蜜六勺,再煎成六勺,頓服之。不瘥,明日更服,不可一日再服。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毒繞臍絞痛,自汗出,手足厥冷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治腹痛,自汗出,手足厥冷,脈沉弦者。」
《建殊錄》曰:「一男子年七十餘,自壯年患疝瘕,十日、五日必一發,壬午秋,大發,腰腳攣急,陰卵偏大而欲入腹,絞痛不可忍,眾醫皆以為必死。先生診之,作大烏頭煎(每帖重八錢)使飲之,須臾,瞑眩氣絕。又頃之,心腹鳴動,吐水數升即復原,且後不再發。」
求真按:「此是嚴重的嵌頓鼠蹊小腸氣,然一舉而使根治,可知古方之絕妙矣。」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寒疝,腹中痛,叫呼欲死,面色如土,冷汗淋漓,四肢拘急,厥冷煩躁,脈弦遲者,用此方即吐水數升,其痛立止,此古方之妙,非後人所得企及也。」
《黴瘡治方論》曰:「一僧,年五十餘,患所謂長腹痛,晝夜三四發,腹中雷鳴刺痛,小腹結塊,心下痞塞。一醫療之,與附子粳米湯及滾痰丸,半歲許,無寸效。因請他醫,醫曰:『前醫所為,誤也。蓋此病因小腹結塊,而心下為之痞塞,腹中因之而痛,其餘皆旁證耳。』乃與半夏瀉心湯及消塊丸,又半年許,病不動。於是轉醫數十輩,或服益氣劑,或用補脾藥,或曰疝,曰癥,曰積,曰聚,治盡無效。已經四年,日甚一日。請余治,診之,腹裡有一痼毒,輕按不覺,重按則微覺之,餘證如前,因先作烏頭煎及三黃丸使服之。五十餘日,更作化毒丸與之,且時時用流毒丸(此方由大黃、礬石、巴豆、輕粉而成之丸方)攻之。出入百餘日,數年之腹痛忽然而退,小腹之結塊忽然而解,腹裡之痼毒亦消盡若失矣。」
烏頭桂枝湯之注釋
寒疝,腹中痛,逆冷,手足不仁,若身疼痛,灸刺諸藥不能治,抵當烏頭桂枝湯主之。(《千金》無抵當二字。)(《金匱要略》)
【註】
和久田氏曰:「寒疝者,下焦寒毒凝結之名也。逆冷者,手足倒逆而冷,非謂手足逆冷也。此證之冷,不止手足,承腹中而言。不仁者,不知痛癢也。身疼痛者,由於氣血不和也。抵,訓『當』,以物當之也。此方以瞑眩劑而當病毒之凝結,是以謂之抵當,故曰灸刺諸藥不能治,是示篤劇之病狀也。」
丹波元堅曰:「按烏頭煎證,為寒氣專盛於裡。此條證是表裡俱壅塞,所以須桂枝也。灸刺諸藥不能治者,謂病勢劇烈,不得以套法治之,非謂灸刺諸藥之誤治也。」
烏頭桂枝湯方
烏頭12克。
上細銼,以蜂蜜一合二勺,煎六勺,去滓,以桂枝湯六勺和解之,頓服六勺。若無效,更服六勺。初服二合不知,即服三合,又不知,復加至五合,其知者如醉狀,得吐者為中病。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腹中絞痛,手足逆冷,或不仁,或身疼痛者。」
《古方便覽》本方條曰:「一男子年四十三,數月疝氣,腰冷如坐水中,大抵每旬必一發,發則臍腹大痛,手足強,不能屈伸,與此方二十劑,大吐其水,病減大半,更以控涎丹下之而痊愈。」
一男子年五十,左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言語蹇澀,手足振動,余用此方,大吐水而困倦。病家驚駭,余曰:「不必畏,是藥之瞑眩也。」後諸證盡除而收全效。
《腹證奇覽》本方條曰:「臍下現大筋,如張弓弦,其筋引睾丸、或股際、或上腹,而腹痛如絞,或有繞臍成塊者,是寒疝也,兼有氣血不和者,烏頭桂枝湯證也。」
按此方為烏頭煎與桂枝湯之合方。所以為合方者,因身疼痛也。身疼痛者,由於肌表氣血不和也。《論》曰:「身疼痛者,急當救表,宜桂枝湯是也。」
求真按:「由此說,本方與烏頭煎可以鑒別矣。」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按『身疼痛』,《千金》作『一身盡痛』且無『抵當』二字,皆是也。」
寒疝,繞臍痛,上連心胸,下控陰囊,苦楚不可忍,手足逆冷,汗如流者,非此方莫能救之。疝,水毒也。其發多由外感而來,或有兼瘀血而作者,或有挾蛔蟲而動者,或有因宿食而發者,處治之際,宜甄別而下手之。
東洞先生曰:「煎法宜從大烏頭煎法。然余每從本論之煎法,而分量、服法,以意裁酌耳。」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為寒疝之主劑,故用於腰腹陰囊苦痛者。後世雖用附子建中湯,不如蜜煎此方之有速效也。又失精家常腰腳冷,臍腹無力,腳弱,羸瘦,腰痛者,此方及大烏頭煎有效,依證加鹿茸,或為末加入亦佳。」
烏頭湯之注釋
病歷節不可屈伸,疼痛,烏頭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歷節者,和久田氏曰:「歷者,經也。歷節者,各關節疼痛也。」
如上說,諸關節疼痛之名稱也。
烏頭湯,治腳氣疼痛,不可屈伸。(《金匱要略》) 《外臺》烏頭湯,治寒疝,腹中絞痛,賊風入攻五臟,拘急不得轉側,發作有時,令人陰縮,手足厥逆。(《金匱要略》)
【註】
和久田氏曰:「此章為《外臺》文。絞者,轉榨也。絞痛者,如轉榨絞物而痛也。此『絞痛』二字,善能形容用烏頭煎之腹痛狀,則前二章(求真按:『指大烏煎及烏頭桂枝湯也』)之腹疼,亦可想而知矣。此證因寒疝病而賊風入攻五臟,致身體拘急,不得轉側也,因此賊風之入,所以合用麻黃等四味。發作有時者,腹痛也。陰囊縮者,寒疝之毒使然也。」
烏頭湯方
麻黃、芍藥、黃耆、甘草各2.4克,烏頭12克。
上細銼,先以蜂蜜六勺,煎烏頭成三勺,去滓,別以水一合八勺,煎餘藥成六勺,去滓,納蜜煎中,更煎成六勺,頓服之。
先輩之論說治驗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骨節疼痛,不可屈伸,及腹中絞痛,手中厥冷者。」
按:「當有自汗、盜汗、浮腫等證。」
《方機》本方主治曰:「歷節疼痛,不可屈伸者。腳腫疼痛者(以上兼用蕤賓丸,時時以紫圓攻之,仲呂亦可)。腰以下腫而疼痛者(蕤賓,或仲呂,或桃花散)。腹中絞痛拘攣,不得轉側,身重,手足厥冷,陰縮者。小腹攣急,陰囊偏大者。自汗,盜汗出,浮腫者。」
《成績錄》曰:「一男子左腳攣急,不得屈伸,時時轉筋入腹,自小腹至胸下,硬滿上衝不得息,自汗如流,兩足厥冷,二便秘閉,微渴,日夜不得眠,仰臥不能轉側,舌上微黑。先生與烏頭湯,汗止厥已,諸證少緩,然兩便不通,硬滿如故,轉筋益甚,更與桃仁承氣湯,二三日,大便快利,小便亦能通,歷十日許,諸證悉愈。」
《續建殊錄》曰:「一男子心下硬痛,手足厥冷,頭出冷汗,嘔吐不能飲食,服紫圓二錢,下利數行,痛益甚,如絞,冷汗不止,乃與大柴胡湯,硬痛益甚,更作烏頭湯使服之,諸證頓退。」
《腹證奇覽》本方條曰:「以上三方(求真按:『以上三方指大烏頭煎、烏頭桂枝湯、烏頭湯是也』),皆以烏頭煎為本方,更隨外證加味,即各異其意趣。要之,合桂枝湯以救表,諧營衛。合麻黃、黃耆、芍藥、甘草,所以祛風邪,逐瘀水,和筋脈。宣正氣者為隊伍,皆以烏頭煎獨為先鋒,散凝寒,解結水,其勢猛,非尋常之材也。故服之者,雖量少,亦能惡寒,身痹,口舌如噉椒,溫溫欲吐,起則頭眩。多服之則身體冷,自汗如流,吐瀉嘔逆,而脈沉伏,甚者如死狀,輕則一二時,重則半日許乃可解。故方後曰:『知者如醉狀,得吐者為中病。』是實瞑眩之劑也,不可不慎焉。若夫瞑眩時,不可妄駭,遂與他藥,及以火暖之,宜靜待其醒也。有醒後得吐者,有方暝眩而吐瀉併至者,但醒後發渴欲飲者,則宜與冷水將息,若誤中烏頭附子之毒者,宜服味噌汁,或黑豆甘湯,或乾薑甘草湯,亦不可不知也。或曰:『若欲其緩,宜用川烏頭。』然病劇者若不用草烏頭,則不能取功,但其分量及蜜水煎法,不可差誤,慎之慎之。以上三方,可施於疝家偏墜證。」
求真按:「偏墜者,陰囊小腸氣也。」
一婦人,苦梅毒十餘年,諸藥皆無效。請余治,診之,脈沉數,顏色憔悴,四肢拘急,肩腕腹背結毒,膿汁常出,臭氣射鼻,因先作烏頭湯及伯州散使服之。四十餘日,更作化毒丸(求真按:「此方,薰陸、大黃、雄黃、亂髮霜、生生乳而成之丸方也」)服之,凡八日,諸患減半。後二十日,再作化毒丸服之如前。至八日,止服,用紫圓隔日攻之。病減十之八九,毒猶未盡,周身微腫,因換越婢加朮附湯,時以梅肉散攻之。五十日許,毒盡除。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日:「腳氣,痿弱不能起立,麻痹殊甚,諸烏附劑無效者,宜此方。」
治痛風,百節疼痛,腫起,及偏枯,癱瘓,結毒,骨節酸疼,或隆起者,俱宜兼用七寶承氣丸、十乾承氣丸。腹滿便秘,或有塊者,兼用夾鐘圓或大承氣湯。有經水之變者,桃核承氣湯。偏枯證,心氣不定,或健忘,心下痞者,瀉心湯。
治痘瘡,起脹灌膿,其勢不振,灰白內陷,下利身冷,寒戰咬牙,掉頭不止者。
癰疽,累日膿不潰,堅硬疼痛,不可忍者,或已潰後,毒氣凝結,腐蝕不復,新肉難生者,或附骨疽、痿瘡,瘀膿不盡者,或久年梅毒,沉滯不動者,皆主之,隨宜兼用七寶、十乾、梅肉等。又有宜用薰藥者。
《方伎雜志》曰:「破傷風,多由足發疪,如切疪、打撲、足傷等小疪,過五日、七日乃至十五日、二十日,自己亦已忘卻矣,此時有發為風者,醫每誤診之,甚者有角弓反張,兩便不利,手足拘急,人事不省等證。此證輕者,宜用大劑葛根加附子湯;重證宜用烏頭湯與大承氣湯;拘攣而牙關緊閉者,宜與紫圓六七分或一錢。若不敏捷治療,死亡即不旋踵。又有心下痞塞,時時鬱冒者,宜用瀉心湯。」
一人乞診曰:「九月間,腰腳痛不能步行,托藩醫治,以為疝病,療三十日許,無效。又請他醫,是氣血水家也。其醫云因氣血之滯,所謂乾腳氣是也,服藥三十餘日,更無效。又視一醫,問曰:『有無損傷乎?』答曰:『是矣。從前學習弓馬槍劍柔術等時,腰足時覺疼痛,或由宿疾之發動乎?』於是服其藥。親族以為損傷之病,宜用鏝以治其外,如是則內外併治,氣血容易循環,即疾病亦可速效矣,然經五十日,亦無效云。」余診之,伏枕已久,故全身大肉已脫,腰股仍甚痛,余用烏頭湯兼七寶承氣丸,服五六日,痛稍輕。用丸藥十日,便少通,轉用芍藥甘草附子大黃湯六帖,二十日許,能扶杖行走於房內云。至十二月中旬,大概已愈。至廿四五,離床如案,可謂幸矣。」
一婦人乞診,病人云:「三四年前,右脛發附骨痘,一瘍科治之而愈。去年臘月往遠方,感受風寒,腰臀兩腳疼痛,惡寒甚,不知如何?仰臥時兩腳雖可稍伸,然不能動,恐不因附骨疽所致,此是正月二日事也。」熟診之,是附骨疽殘毒發動所致,用葛根加朮、附、反鼻霜治之。後長強骨邊痛甚而漫腫,兩足跟及十指頭皆成黑色,想已當死矣。後暑熱隨退,飲食稍進,瘡口亦漸愈,至九月天氣清爽時而大快,然因久於伏臥,腰腳強直如棒,不能跪坐,飲食可不論,而兩便亦不通,轉方烏頭湯兼用七寶丸,另請推拿揉筋術,故漸能屈伸,至十月末復原。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用於歷節之劇證,有速效。又白虎風痛甚者,亦用之。白虎風證詳於《聖濟總錄》,謂以不可屈伸為目的。一婦人臂痛甚,不可屈伸,晝夜號泣,眾醫不能治,余用此方,得速效。又腰痛數年不止,如佝僂狀者,少翁門人中川良哉用此方,腰貼蕪菁膏而痊愈。青州翁用於囊癰而奏效。此方若少用甘草,且不加蜜,則無效,因此二味能和血脈,緩筋骨也。」
《橘窗書影》曰:「一小孩八歲,去年起,右腳攣急,不能行步,漸致右臂骨突出,經筋痛不可按,其他如故。概作肝證治,與抑肝散之類。余以為胎毒所流注,如法使服烏頭湯(蜜煎),兼用化毒丸。數十日,攣痛漸緩,得以起步矣。余近治此證十人,大抵以此法拔其痼疾,但足病如枯柴,或椎骨突出成龜背,或兩足繚戾,指甲橫斜者,其初不可不慮之。」
一婦人產後手中疼痛不解,醫為風濕,治之不愈。余診曰:「身無寒熱,而不走痛,凝結腫起,恐為瘀血流注所致。」與桂苓丸料加大黃、附子,外以當歸、蒸荷葉、礬石熨其痛處,腫散痛和,兩足平復。但左手掌後腫後突出,不得屈伸而痛甚,與烏頭湯,掌後貼蕪菁膏,膿水出,痛止而復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