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保元湯制旨

制保元湯者，有自來矣。予初時習痘一科，初視驗吉凶，人云有眼力，猶今之村叟老嫗，涉歷過多，而能辨生死者也。雖則有得於毫末，而所以之故，不知從何而來，從何而可，茅塞猶存。及觀錢氏、陳氏二家之說不一，各執己見立方，或寒或熱，或補或下，有所不同。每見人用此者，多被折傷。然不知治各有旨，又不知治各有時。嗚呼！惟人之生命為重，然因求其生而反得其死，因不敢效，尤掩卷而不習。

及逾數年，予子丙患痘，少稀，熱極不發。起發迎醫，朱汝明觀之，曰：內虛故也。用四君子湯加黃耆、紫草一二服，痘發足而解。後鄰里盛行，遂竊前方投施，貧難屢驗，漸得其間虛實之旨。自揣不盡其術，恐陷於人。且得汝明先生之方與他法雖殊，但過密盛者則不能成漿，乾渴枯萎，而死者有之。因自咎不精之罪，卻乃深究其義，忘廢寢食，一夕枕上蘧蘧然有得予心。

蓋白朮燥濕，茯苓淡滲其水，故濕蒸之氣不行而使然也。譬之鐺中湯，氣上行則無物不腐矣。後用減去，應手如響，始得氣血虧盈之理。然又患其藥性太緩，發之不盛，恐越七日向表之限，乃加官桂以助其力，如東垣用補劑加薑、附之義也。而又得君臣佐使之法，用之年久，發無不中矣。予制此方，如登太行，履劍閣，歷此險患，不知其幾虛驚矣！故以參、耆、甘草三品之神劑加贈保元，以其功能起死也。則東垣所用去虛火之聖藥，今用之以治痘，暗合其旨。百世之下，繼斯道於痘科，誠先生濟世之心不泯矣。予又非汝明先生之傳，亦何得而至此？汝明，字敞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