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膝門 二則
人有足脛漸細,足膝漸大,骨中痠疼,身漸瘦弱,人以為鶴膝之風,誰知水濕之入骨乎。夫骨最堅硬,濕邪似難深入,何竟入於膝乎?此因立而行房所成也。凡人行房,必勞其筋骨,至於精泄之後,則髓必空虛,髓空則骨空,邪即乘其虛空而直入矣。若膝則筋骨聯接之處,骨靜而膝動,動能變而靜不能變也。不變者形消,能變者形大。但其病雖成於腎精之虛,而治病斷不可單治其腎,因所犯者濕耳。濕乃陰邪,陰邪必須以陽氣袪之。腎之精,陰水也。補精則精旺,陰與陰合,陰無爭戰之機,不戰而邪何能去?故不當補精而當補氣。方用蒸膝湯:
生黃芪八兩 金釵石斛二兩 薏仁二兩 肉桂三錢 水煎二碗,先服一碗,即擁被而臥,覺身中有汗意,再服第二碗,必兩足如火之熱,切戒不可坐起,任其出汗,至汗出到湧泉之下,始可緩緩去被,否則萬萬不可去也。一劑病去大半,再劑病全愈。
此方補氣未免太峻,然氣不旺不能週遍於一身,雖用利濕健膝之藥,終不能透入於邪所犯之處,而袪出之也。第大補其氣,而不加肉桂之辛熱,則寒濕裹住於膝中,亦不能斬關直入於骨髓而大發其汗也。至於絕不治風者,以此病原無風也。若作風治,愈耗其氣,安得取效哉。
此症用加味芪桂湯亦妙。
黃芪三兩 肉桂三錢 破故紙二錢 牛膝三錢 水煎服。服必有大汗如雨,二服愈。
鶴膝之症有二,一本於水濕之入骨,一本於風濕之入骨也。前條乃言水濕入骨,未言風濕入骨之症。大約水濕之病,骨重難移;風濕之症,骨輕可走,至於痠痛則一也。雖然痠痛亦有微別,水濕之痛在一處而不遷;風濕之痛移來移去而無定。治法不可徒治風濕也,用散膝湯治之。
黃芪五兩 防風三錢 肉桂五錢 茯苓一兩 水煎服。服後亦擁被而臥,聽其出汗,不必驚惶,汗出愈多,去病愈速。
夫黃芪原畏防風,得防風而功更大。吾多用黃芪,正恐人之難受,加入防風,能於補中以行其氣。得肉桂之辛散,引入陽氣,直達於至陰之中。又得茯苓共入膀胱,利水濕之邪,內外兼攻,內既利水而外又出汗,何風濕之不解哉。惟是大汗淋漓,人恐有亡陽之懼,誰知用散藥以出汗,若為可慮,今用黃芪補氣以出汗,乃發邪汗而非損正汗也。邪汗能亡陽,正汗反能益陽耳,所以二劑而收全功也。
此症用薏朮防桑湯亦效。
防風三錢 桑葉二兩 陳皮一錢 破故紙二錢 薏仁一兩 白朮一兩 水煎服。
亦必出大汗而愈,只消一劑也。
癘風門 二則
人有頭面身體先見紅斑,後漸漸皮破流水成瘡,以致鬚眉盡落,遍身腐爛,臭穢不堪,人以為大麻風也,誰知是火毒結成之病乎。大麻風之病,南粵甚多,以其地長蛇虫,熱毒之氣裹住於皮膚之間,濕蒸之氣又藏遏於肌骨之內,故內外交迫,蘊結不能遽宣,反致由斑而破,由破而腐也。此係最惡之病,不特南粵多生此病也。蓋毒氣何地蔑有,濕熱乃天地所成,正不可分南北也。治法必以解毒為先。然而近人元氣虛者甚眾,徒瀉其毒,未必不先損其正,惟是補正又恐引邪入內,要當於補中散邪為妙。方用散癘湯:
蒼朮三錢 熟地一兩 玄參一兩 蒼耳子三錢 車前子二錢 金銀花二兩 薏仁五錢 水煎服。連服十劑可半愈也。再服十劑,必全愈。
此方補腎健脾,又有散風、去濕、化毒之品,則攻補兼施,正旺而邪退也。倘純用寒涼,或全用風藥,鮮有奏功者矣。
此症用黃金湯亦效。
大黃五錢 金銀花半斤 水煎汁三碗,分作三次服,一日服完,必然大瀉惡糞,後單用金銀花三兩,連服十日全愈。
人有生大麻風者,不必盡在兩粵之中,往往居於兩粵之外而亦生者,人以火毒之入身也,誰知感酒濕之毒而成之者乎。夫酒氣薰蒸,最能害人,或臥於酒槽之上,或坐於酒缸之邊,皆能成病,大約多得之行房之後。蓋行房泄精,則毛竅盡開,酒氣易中,其病與大麻風無異。但兩粵之病,必相傳染於家人、父子之間,獨感酒毒而成者,止在本人,而他人無恙也。治法雖瀉火毒,仍須兼化酒毒為妙。方用解癘神丹:
茯苓三錢 白朮五錢 薏仁五錢 黃連一錢 玄參一兩 金銀花三兩 柞木枝三錢 水煎服。連用十劑,未爛者可愈;已爛者,再服二十劑可愈也。
此方健脾去濕,化毒解酒,正氣無傷,邪氣易退,倘認癘風純是火毒,單用袪毒、瀉火之味,置酒濕於不問,非善治之法也。然酒濕之毒,何以別之?聞酒香而生憎,飲美醞而添疼,此乃感酒毒而成者也。倘若聞酒香而流涎,飲美醞而作癢者,非感酒毒,乃感火毒也。
此癘成於酒毒,亦可用黃金湯加柞木枝五錢,照前服之,得瀉而愈。
遺尿門 三則
人有夜臥遺尿者,其人畏寒喜熱,面黃體怯,大便溏泄,小水必勤,人以為小腸之虛,誰知腎氣之虛乎。夫腎與膀胱為表裏,膀胱之開闔,乃腎主之也。蓋膀胱奉令於腎,腎寒則膀胱自不尊腎之令,故臂不閉而膀胱亦不閉也。治法約腎之水而水寒,不若溫腎之水而水縮也。方用溫泉飲:
白朮一兩 巴戟天一兩 益智仁三錢 肉桂一錢 水煎服。一劑即止遺,連服四劑,不再遺矣。
此方脾腎兩補之法。肉桂溫命門之寒,益智斷膀胱之漏,且白朮通腰臍之氣,自然病與藥宜。蓋遺尿之病,雖成於腎寒,亦由腰臍之氣不通,則水不走於小腸,而竟走於膀胱也。通其腰臍之氣,則水迂迴其途,自走小腸。小腸與心為表裏,而心氣能攝之而不遽遺也。且白朮又上能補心之氣,心氣虛則水瀉,心氣旺而水又難瀉矣。心腎交而泉溫,亦心腎交而泉縮矣。
此症可用萸朮益桂湯治之。
山茱萸五錢 白朮一兩 肉桂一錢 益智仁一錢 水煎服。
人有年老遺尿者,不必夜臥而遺也,雖日間不睡而自遺,較前症更重,此命門寒極不能制水也。夫老人孤陽,何至寒極而自遺乎?蓋人有偏陰偏陽之分,陽旺則有陰虛火動之憂,陽衰則有陰冷水沉之患。少年時,過泄其精,水去而火又何存。水火必兩相制者也,火無水制則火上炎,水無火制則水下泄。老人寒極而遺,正坐水中之無火耳。惟是補老人之火,必須於水中補之,以老人火衰,而水亦不能甚旺也。方用八味地黃湯:
熟地一兩 山茱萸一兩 山藥五錢 茯苓二錢 澤瀉一錢 丹皮一錢 附子一錢 肉桂一錢 水煎服。連服二劑,溺即止矣,服十日全愈。約照此方分兩,修合丸散,每日服一兩,永不再遺。
八味地黃湯正水中補火之聖藥。水中火旺,則腎中陽氣自能通於小腸之內,下達於膀胱。膀胱得腎之氣,能開能闔,一奉令於腎,何敢私自開關,聽水之自出乎?氣化能出,即氣化能閉也。惟是八味湯中,茯苓、澤瀉過於利水,老人少似非宜,丹皮清骨中之熱,遺尿之病助熱而不可助寒,故皆略減其分量,以制桂附之橫,斟酌得宜,愈見八味湯之妙。然此方但可加減,而不可去留,加減則奏功,去留則寡效也。
此症亦可用助老湯治之。
熟地一兩 山茱萸一兩 益智一錢 肉桂二錢 遠志一錢 炒棗仁五錢 人參三錢 北五味二錢 水煎服。
人有憎熱喜寒,面紅耳熱,大便燥結,小便艱澀作痛,夜臥反至遺尿,人以為膀胱之熱也,誰知是心火之炎亢乎。夫心與小腸為表裏,心熱而小腸亦熱。然小腸主下行者也。因心火太盛,小腸之水不敢下行,反上走而顧心,及至夜臥,則心氣趨於腎,小腸之水不能到腎,只可到膀胱,以膀胱與腎為表裏,到膀胱即是到腎矣。然而膀胱見小腸之水,原欲趨腎,意不相合,且其火又盛,自能化氣而外越,聽其自行,全無約束,故遺尿而勿顧也。治法將瀉膀胱,而膀胱無邪,將補膀胱,而膀胱又未損正。然則奈何?瀉心火之有餘,而遺尿自止矣。方用清心蓮子飲加減治之。
茯苓三錢 麥冬三錢 竹葉三十片 蓮子心三錢 黃連二錢 白芍五錢 陳皮五分 丹皮二錢 天門冬三錢 紫苑一錢 玄參三錢 水煎服。一劑少利,再劑大利,三劑全愈。
此方專清心火,不去止小腸之水,蓋此等遺尿,愈止而愈遺也。
此症亦可用加減逍遙散治之。
茯苓 白芍 當歸 車前子各五錢 山藥 丹皮各三錢 柴胡 黃連各一錢 人參五分 陳皮三分 甘草五分 水煎服。
脫肛門 二則
人有脫肛者,一至大便,則直腸脫下,而不肯收,久則澀痛,人以為腸虛下陷也,誰知陽氣之衰,不能升提乎。夫脫肛之症,半成於脾泄,泄多則亡陰,陰亡必至下墜,而氣亦下陷,腸中濕熱之污穢,反不能速去為快,於是用力虛努,過於用力,直腸隨努而下矣。迨至濕熱之邪已盡,脫肛之病已成,必須升提陽氣,佐之去濕去熱之劑。然而,提氣非用補氣之藥則氣不易升,補氣不用潤腸之味則肛無難脫,要在兼用之為妙也。方用提腸湯:
人參三錢 黃芪五錢 當歸三錢 白芍一兩 升麻一錢 茯苓三錢 槐米一錢 薏仁五錢 水煎服。連服四劑,肛腸漸升而入。再服四劑,不再脫。
此方補氣以升提,則氣舉於上焦,一身之滯氣自散。潤腸則腸滑,濕熱自行矣。
此症亦可用加味補血湯:
黃芪 當歸各五錢 升麻一錢 北五味子十粒 連服十劑全愈。
人有不必大便而脫肛者,疼痛非常,人以為氣虛下陷也,誰知大腸之火奔迫而出之乎。夫大腸屬金,原屬於肺,肺與大腸為表裏,休戚相關。大腸不勝火氣之炎燒,不得已欲求救於肺,兩肺居膈上,遠不可救,乃下走肛門,聊為避火之計。肛門既屬於肺,大腸畏火,豈肛門獨不畏火耶。況魄門與大腸,既有同氣之好,禍難相救,寧忍坐棄,故以己之地方甘心讓客,而己身越境,以避其氣,此肛門、直腸所以脫出於糞門之外也。疼痛者,火焚被創,無水以養,故乾燥而益疼也。此等之病,用升提之法,全然不效,反增其苦楚。蓋升提之藥,多是陽分之品,陽旺則陰虛,陰虛則火益勝,安有取效之日哉。治法宜急瀉其腸中之火,火息而金自出矣。然而大腸之火不生於大腸也。胃火盛而大腸之火亦盛,腎水乾而大腸之水亦乾,單治大腸之火,而不瀉胃中之火,單治大腸之水,而不益腎中之水,則大腸之水不生,而大腸之火亦不息,何以使大腸之氣返於腹中,肛門之腸歸於腸內哉?方用歸腸湯:
玄參一兩 石膏三錢 熟地一兩 丹皮三錢 當歸三錢 地榆三錢 槐花二錢 荊芥炒黑,三錢 水煎服。一劑痛安,再劑腸升,三劑全愈。
此方胃腎同治,兼去清大腸之火。水源不斷,則火氣自消,有不急返者乎。客去而主歸,此必然之理也。
此症用榆地玄歸湯亦效。
地榆三錢 當歸一兩 玄參一兩 生地一兩 水煎服。連用十劑全愈。
強陽不倒門 二則
人有終日舉陽,絕不肯倒,然一與女合,又立時泄精,精泄之後,隨又興起,人以為命門之火,誰知陰衰之極乎。夫陰陽原兩相平者也。無陽則陰脫而精泄,無陰則陽孤而勢舉,二者皆能殺人。彼此相較,陰脫之症驟而死,陽孤之病緩而死。似乎驟而死者難治,緩而死者易醫。而孰知陰脫之症,其陽不絕,補陽可以攝陰;陽孤之病,其陰已涸,補陰難以制陽。蓋陽生陰甚速,陰接陽甚遲,故脫陰留陽者,往往可援,孤陽無陰者,每每不救耳。雖然陰根於陽,補陽而陰可生,安在陽不根陰,而補陰即不能生陽乎。使強陽不倒之人,尚有一線之陰在,則陰必可續而可生,陰既生矣,則陽不為孤陽,陰日旺而陽日平,誰謂非死裏求生之妙法乎。方用平陽湯:
玄參三兩 山茱萸一兩 沙參二兩 地骨皮一兩 丹皮一兩 水煎服。連服二劑,而陽不甚舉矣。又服四劑,陽又少衰矣。再服四劑,陽平如故。
此方純是補陰之藥,更能涼其骨中之髓。又恐過於純陰,與陽有格格不入之意,復加入山茱萸,陰中有陽也,使其引陰入陽,以制其太剛之氣,真善於制剛也。倘見其火旺之極,妄用黃柏、知母以寒涼折之,毋論水不可以滅火,反激動其龍雷之怒,陰不能入於陽之中,陽反離夫陰之外,有不至於死亡而不可得也。
此症亦可用濟陽湯治之。
熟地二兩 玄參 麥冬 沙參各一兩 久服自安。
人有終日操心,勤於誦讀,作文之時,刻苦搜索,及至入房,又復鼓勇酣戰,遂至陽舉不倒,胸中煩躁,口中作渴,兩目紅腫,飲之以水不解,人以為陽旺之極,誰知心腎二火之齊動乎。夫心腎無一刻不交,心交於腎,則腎火無飛騰之禍;腎交於心,則心火無亢烈之憂。若日勞其心,則心不交於腎;夜勞其腎,則腎亦不交於心。心腎不交,則水火無既濟之好,覺一身上下,無非火氣,於是心君失權,腎水無力,而命門之火與心包之火反相合而不相離,骨中髓動,髓海煎熬,肝中龍雷之火亦起而相應,三焦之火亦且附和,以助其炎上之勢,火盡上升,陽無所寄,勢不得不仍歸於下,下又難藏,因走於宗筋陰器之間,陽乃作強而不可倒矣。此等之病,至危之症也,非迅解二火,陽何能倒。然解火又禁用寒涼以直折其火,蓋二火乃虛火,而非實火。惟有引火歸經,少用微寒之品,以退其浮遊之火,則火自歸源,而鮮決裂之虞。方用引火兩安湯:
玄參一兩 麥冬二兩 丹皮五錢 沙參一兩 黃連一錢 肉桂一錢 水煎服。一劑而火少衰,二劑而陽乃倒矣。連服四劑,而火乃定。減黃連、肉桂各用三分,再服數劑,兩火不再動矣。
此方補陰以退陽,補陰之中又無膩重之味,得黃連、肉桂同用,以交心腎,心腎合而水氣生,水氣生而火自解。況玄參、麥冬、沙參又是退火之味,仍是補水之品,所以能退其浮遊之火,解其亢陽之禍也。
此症亦可用加減濟心丹:
人參 炒棗仁各五錢 熟地 玄參 麥冬 丹皮各一兩 蓮子心 茯苓各三錢 水煎服。四劑即安。
發斑門 二則
人有身不發熱,胸脇之間發出紅斑,不啻如絳雲一片,人以為心火熱極,誰知胃火之鬱極乎。夫胃火本宜炎上,何鬱滯不宣?蓋風寒外束之也。火欲外出,遇寒遏抑之則火不得出而內藏。然而火蘊結於胃中,終不能藏之也,於是外現於皮膚,發紅雲之斑矣。此時以涼藥逆投之,則拂其熱之性,而變為狂;以熱藥治之,則助其火之勢,兩增其橫。必須以風藥和解之為得,又不可竟用風藥也。大約火旺者水必衰,不補其水,僅散其火,則胃中燥熱何以解氛,不得風而愈揚乎。誠於水中散其火,則火得水而有制,水佐風而息炎,斑且消滅於烏有,斷不至發汗亡陽,以成不可救之症也。方用消紅湯:
乾葛二錢 玄參一兩 當歸一兩 芍藥五錢 升麻一錢 生地一兩 麥冬一兩 甘草一錢 天花粉二錢 水煎服。
此方補陰以制火,涼血以化斑,但用散而不用寒,但用和而不用戰,自然鬱宣而熱減,水旺燥除,何斑之不盡消哉。
此症用散雲湯亦神。
葛根三錢 青蒿五錢 生地一兩 玄參一兩 升麻一錢 貝母三錢 麥冬五錢 水煎服。二劑愈。
人有滿身發斑,非大塊之紅赤,不過細小之斑,密密排列,斑上皮膚時而作癢,時而作痛,人以肺火之盛也,誰知肺火之鬱乎。蓋肺主皮毛,肺氣行而皮毛開,肺氣鬱而皮毛閉。其所以鬱者,以心火刑金,外遇寒風之吹,肺火不得達於皮毛,而斑乃現矣。然則肺之生斑,仍是內熱之故,治法仍宜瀉火。然火鬱於皮毛,不用解表,而驟用瀉火之品,反能遏抑火氣,不向外達反致內攻,勢必至表症變為裏症,尤可虞也。故必須散表之中,佐以消火,則散斑自速也。方用散斑飲:
玄參五錢 升麻二錢 白芷一錢 荊芥二錢 甘草一錢 麥冬五錢 生地一兩 黃連一錢 天花粉三錢 水煎服。一劑斑消,二劑全消。
此方散多於清者,以清火則火愈鬱,而氣不宣,散風則風盡解,而火亦息也。
此症亦可用蘇葉解斑湯:
蘇葉三錢 生地三錢 麥冬五錢 甘草一錢 桔梗二錢 升麻一錢 貝母二錢 當歸五錢 水煎服。二劑愈。
火丹門 三則
人有身熱之後,其身不涼,遍身俱紅紫之色,名曰火丹,人以為熱在胸膈,誰知熱在皮膚乎。夫火丹似與發斑相同,何分二名?不知二病熱雖相同,而症實各異。蓋發斑者,紅白相間也;火丹者,一身盡紅也。發斑,熱鬱於內而發於外;火丹,熱鬱於外而趨於內。發於外者,有日散之機;趨於內者,有日深之勢。故發斑之症輕,火丹之病重。然不知消火之法,輕者未必不變為重,苟知散鬱之方,重者亦變為輕也。故治火丹之病,補其水之不足,散其火之有餘,使火外出,不在內攻可也。方用消丹飲:
玄參三兩 升麻二錢 麥冬一兩 桔梗二錢 生甘草一錢 水煎服。一劑丹化,不必二劑。
此方用玄參解其浮遊之火,以麥冬滋其肺金之氣,用桔梗、升麻表散於毛竅之間,用甘草調和於臟腑、經絡之內,引火外行,所以奏功神速耳。
此症亦可用防桔湯治之。
防風一錢 麥冬 玄參各一兩 桔梗三錢 甘草一錢 天花粉二錢 黃芩二錢 水煎服。
一劑輕,二劑愈。
人有赤白遊風,往來不定,小兒最多此症,似乎發斑,但發斑有一定之根,赤白遊風無一定之色,人以為三焦之實火,誰知是胃火之鬱熱乎。夫胃火不鬱,必有發汗亡陽之禍,正惟火鬱不宣,則熱不在外而在內矣。然而火盛自必由內達外,而外又不可遽達,於是或發於此而移於彼,或現乎白而改乎紅,竟無有定象耳。論其治法,自宜以清熱為主,而清熱必須涼血。然血寒則凝滯不行,雖血能止火,而終難散火,必須行血以舒熱耳。方用清火消丹湯:
生地一兩 丹皮三錢 甘草一錢 玄參三錢 牛膝二錢 赤芍三錢 荊芥二錢 天花粉一錢 水煎服。連服二劑而丹消矣,再服二劑全愈。
此方涼血而兼行血,清火而并散火,既無大寒之虞,自無甚熱之慮,鬱易開而火易達矣。
此症用荊芥袪風湯治之。
荊芥二錢 甘草一錢 半夏五分 麥冬五分 當歸三錢 白芍三錢 水煎服。
人有滿身發斑,色皆黃白,斑上有水流出,時而作疼,久之皮爛,人以為心肝二經之火,誰知脾肺之濕熱乎。蓋火丹原有二症,一赤火丹,一白火丹也。赤丹皮乾,白丹皮濕,赤丹屬心肝之火,白丹屬脾肺之濕。然而熱鬱於皮毛,則赤白、乾濕一也。夫濕從下受,其病宜在下身,何上身亦成黃白之丹乎?蓋脾為肺之母,脾病子願代母以受其苦,將濕氣分散於皮毛,火熱亦隨之而外越,然而脾病,肺尚不至十分之切膚,所以濕熱之邪,畏肺氣之健,不敢徑從皮毛而泄,反留戀於皮毛之中,而色乃外現黃白耳。治法利其水濕之氣,解其火熱之炎,仍從膀胱下走,皮毛正不必外逐也。蓋濕熱之盛,原在脾不在肺,母逐其仇,子有不隨之而共逐者乎。所以袪其脾之濕熱,而肺中之濕熱不逐自散。方用除濕逐丹湯:
防風三分 蒼朮三錢 赤茯苓五錢 陳皮五分 厚朴一錢 豬苓一錢 山梔子三錢 甘草三分 白朮三錢 薄桂三分 水煎服。連飲數劑,丹退而愈。
此方利水多於散火者,以濕重難消,水消則火亦易消也。
此症用桑白分解散亦效。
薏仁二兩 澤瀉三錢 升麻一錢 天花粉三錢 桑白皮三錢 神麯三錢 水煎服。
離魂門 三則
人有心腎兩傷,一旦覺自己之身分而為兩,他人未見,而已獨見之,人以為離魂之症也,誰知心腎之不交乎。人身之心腎,無刻不交。心不交於腎,則夢不安;腎不交於心,則神發躁。然此猶心病而腎不病,腎病而心不病也。故夢雖不安,魂猶戀於心之中;神雖發躁,魂尚依於腎之內,魂欲離而不能離也。惟心腎之兩虧,則腎之精不能交於心,而心之液不能交於腎,而魂乃離矣。雖然魂藏於肝,未聞藏於心腎也。心腎虧而肝氣未傷,則肝能藏魂,何便至於離哉?不知肝之母腎也,肝之子心也。肝居於心腎之間,腎虧則無水以生肝,而肝傷矣。心虧則無液以耗肝,而肝又傷矣。肝傷則血燥,血燥則魂不能藏,往來於心腎,母不能生,子不能養,魂安得不離哉。治法似宜大補其肝血,以引其魂之入肝矣。然而魂雖入肝,心腎未補,仍耗損肝木之氣,魂即暫歸而復離,必須兼補心腎之為得也。方用攝魂湯:
生棗仁五錢 麥冬一兩 熟地一兩 白芍一兩 當歸五錢 山茱萸五錢 人參一兩 茯神五錢 遠志二錢 巴戟天五錢 柏子仁三錢 白芥子二錢 水煎服。一劑而魂合為一矣。連服數劑,不再離也。
此方心肝腎兼治,腎水潤而肝不燥,肝血旺而心不枯,心欲交於腎,而肝通其氣,腎欲交於心,而肝導其津,自然魂定而神安,袖安而目一,不至有歧視之分也。
此症用合魂丹亦可治。
人參五錢 茯神三錢 炒棗仁一兩 熟地二兩 蓮子心五錢 巴戟天一兩 水煎服。一劑而魂合矣。
人有終日思想情人,杳不可見,以至夢魂交接,醒來又遠隔天涯,日日相思,宵宵成夢,忽忽如失,遂覺身分為兩,能知戶外之事,人以為離魂之症,誰知心肝之氣鬱乎。夫肝本藏魂,氣鬱則肝氣不宣,宜乎魂之不出矣。不知肝鬱必至剋脾,思想又必傷脾,脾土一傷,即不能輸精於心肝之內,而心氣必燥,肝又因鬱而血乾,無津以潤心,則心更加燥,心燥則肝氣不安,日欲出氣以顧心,而情人不見,心中拂抑,愈動其鬱,鬱極火炎,而魂不願藏於肝中,乃隨火外出之為快。魂既外出,而軀殼未壞,故能回顧其身,視身為二也。治法必須舒肝氣之鬱,滋心氣之燥,兼培其脾土,使土氣得養生津,即能歸魂矣。方用舒魂丹:
人參一兩 白芍一兩 當歸五錢 白朮五錢 茯神五錢 麥冬五錢 丹砂末一錢 菖蒲一錢 柴胡一錢 鬱金一錢 天花粉一錢 甘草一錢 水煎服。一劑而魂定,二劑而身合為一矣。
此方心、脾、肝同治之法也,而舒肝為甚。病成於鬱,解鬱而神魂自定,然則舒魂丹即舒肝之丹也。
此症用歸魂飲亦效。
白芍二兩 人參五錢 貝母 香附各三錢 鬱金一錢 水煎服。二劑而魂歸矣。
人有狂症初起,身在床上,能知戶外之人,口中罵詈,嫌家人不出戶迎入,人亦為離魂之病,誰知胃火犯心乎。夫心火本生胃土,有母子之誼,何故犯心,使心神之出外?不知胃土乃心之嬌子也,胃弱則心火來湊於胃,胃強則心火反避夫胃矣。蓋心火寧靜,胃火沸騰,當胃火焚燒之時,胃且自身不顧,安顧其父母乎?其犯上作亂,弒逆之事,往往不免,故心君姑息,寧下堂而走,以避胃火之焚燒,所以心神外出,成離魂之危病也。夫魂既離身,宜隨出隨死,何尚有一、二日之苟延?因心神雖出,而心氣猶未絕耳。救法舍人參竹葉石膏湯別無二法。然必須大劑煎之,恣其酣飲,庶几可救,否則尚在生死之間也。
方中最宜多者,石膏也;其次必多用人參。大約石膏宜用二兩,人參須用一兩,兼而施之,實奪魂之妙藥也。倘因循不用,或用此方畏首畏尾,少用石膏、人參,均無濟於返魂也。或謂多用石膏,少用人參,未為不可。嗟乎!定狂原止藉石膏之多,返魂非人參不可,蓋魂已外越,一時回宮,心搖搖靡定,若不多用人參,何以安神,使之不再離耶?此人參之所以必當多用耳。
此症單用玄參三兩,水煎服,二劑而魂不離也。
疰夏門 二則
人有時值夏令,便覺身體昏倦,四肢無力,朝朝思睡,全無精神,腳痠腿軟,人以為疰夏之病,誰知腎水之虧乏乎。夫夏令火炎,全藉腎水之潤,則五臟六腑得以灌注,不至有乾燥之患。然而夏日正當水衰,人之腎水,未有全旺者也。凡人至夏,雖多困倦,但未若疰夏之甚。疰夏者,腎水虧乏,乃冬不藏精之故也。精不藏於冬,火難盛於夏。故困乏矣。雖然夏令火勝,多傷脾胃,人之困乏,自是脾胃之氣衰弱故也。與腎水似乎無涉,詎知腎中無水,不能分潤於脾胃,則脾胃水乾,何能制外火之旺乎。火無水制,脾胃受火之刑,則脾胃無津,僅可自顧,勢難轉輸於手足,四肢無力,精神倦怠,亦其宜也。治法必須健脾開胃為主。脾健胃開,則所用飲食,自然變化精微,以生腎水,又得補腎之藥,以蒸動脾腎之氣,則水土不相剋而相生,何慮疰夏之病哉。方用勝夏丹:
白朮二錢 茯苓二錢 陳皮三分 人參五分 北五味子三分 熟地五錢 山茱萸二錢 神麯三分 白芥子一錢 山藥三錢 芡實三錢 炒棗仁一錢 水煎服。每日一劑,服十劑,精神煥發矣。再服十劑,身體健旺。
此方視之,若平平無奇,而輕重多寡,配合入妙,既無陽勝之虞,又無陰衰之弊,醒脾胃之氣,生心腎之津,可久餌以取效,方可近服以圖功也。
此症用鼓神湯亦效。
熟地 麥冬各五錢 白芍 地骨皮 沙參各二錢 甘草 貝母各三分 人參 神麯各五分 白朮三錢 丹皮一錢 水煎服。日服一劑,服一月,精神自旺,不困倦矣。
人有三伏之時,悠悠忽忽,懶用飲饌,氣力全無,少貪美味,腹中悶脹,少遇風涼,大便作瀉,人以為疰夏之病,誰知脾氣之困乏乎。夫人之先天乃腎,後天乃脾也。脾氣健,則所用飲食自化精微,足以供腎水之不足。苟或春冬之際,先傷脾土,則土衰難以化物,所用飲食勢必停住於胃中,腎水無脾土之資生,則腎氣更涸,何能分布於筋骨,此精神氣力之倦乏也。似乎治法宜急補其脾矣,然脾土非腎火不生,腎火非腎水不長,故補脾者,必須補腎中之水火也。方用八味丸:
熟地八兩 山茱萸四兩 山藥四兩 澤瀉 丹皮 茯苓各三兩 附子一枚,甘草水製之肉桂二兩 蜜為丸。每日晚服八錢,服半月健飲,服一月飽悶除矣,服兩月疰夏之病全愈。
夫肉桂補火,而六味丸則純補水者也。補水之味多於補火,則火得水之益而不燥,土得火之利而不濕矣。此仍補先天以益後天之法也。
此症用健脾飲亦效。
白朮 葳蕤各五錢 茯苓 山茱萸 白芍各三錢 人參二錢 甘草五分 當歸 牛膝 麥冬各三錢 北五味三分 肉桂一錢 水煎服。連服一月,精神自健。
腳氣門 一則
人兩跗忽然紅腫,因而發熱,兩脛俱浮,作疼作痛,人以為傷寒之病,誰知是腳氣之症乎。夫傷寒症中原有腳氣之門,然而腳氣非傷寒也。腳氣感染濕熱,先從不受;傷寒感冒風寒,先從上受,故傷寒乃陽症,而腳氣乃陰病也。夫濕熱下感,宜從下治,若用風藥散之,濕邪反致上犯,以風藥多陽升之藥也。陽升陰邪,一至犯心即死,非陰變陽之謂也。所以治腳氣之病,斷不可以傷寒法治之,宜下消其濕熱,濕從下行,身熱自解。方用消跗散:
茯苓一兩 茵陳一錢 防己一錢 炒梔子一錢 薏仁一兩 澤瀉三錢 木瓜一錢 水煎服。一劑小便利,二劑身熱解,再用二劑而腳腫消,再服二劑全愈。
此方利小便之水,使濕熱之氣盡從膀胱下泄,總有邪氣,無不盡散,不必又去散邪也。夫膀胱者,太陽之經也,風邪初入,多在膀胱,膀胱大利,邪又何居。況腳氣原無風邪,不過膀胱氣壅,下不行而上發熱。今治下而下通,士何不通之有。上下氣通,身熱自解,一用風藥,則引陰濕而入於陽分,反成不可治之症矣。散邪之藥,斷斷不可用也。是以腳氣之病,即生於冬月,尚不可用散邪之藥,矧春、夏、秋之令哉。
此症用順導湯亦佳。
茯苓 澤瀉各五錢 肉桂三分 木瓜一錢 龍膽草一錢 車前子三錢 水煎服。
中邪門 六則
人有無端見邪,口中大罵,以責自己,口吐頑涎,眼目上視,怒氣勃勃,人不可犯,人以為中邪之病,誰知是中肝氣之邪乎。夫邪各不同,大約不離五行者近是,而此病中邪,實中木氣之邪也。但邪之中人,必乘人氣之虛而入,倘人之肝氣不虛,則木邪何從而入哉。故治木邪者,必須補正,正氣旺而邪氣難留也。雖然邪氣甚旺,一味補正,則邪且格拒而不許入。須於補正之中佐之袪邪之味,則邪自退舍,而正氣日旺,邪不必爭戰而暗散矣。方用逐客湯:
柴胡二錢 茯苓五錢 半夏三錢 白芍一兩 炒梔子三錢 菖蒲一錢 枳殼一錢 神麯三錢 甘草一錢 白朮三錢 白礬二錢 水煎服。一劑神定,二劑怒平,三劑罵詈止,痰涎漸消,四劑全愈。
此方平肝氣而瀉火,補肝血而化痰,痰火既清,邪又何藏。況方中半是攻邪之藥,木邪既旺,何敢爭戰乎,有棄之而去矣。
此症用定魂湯亦妙。
白芍二兩 炒梔子三錢 甘草一錢 半夏三錢 肉桂三分 枳殼一錢 水煎服。一劑而魂定矣。
人有猝然遇邪,一時臥倒,口吐痰涎,不能出聲,發狂亂動,眼珠大紅,面如火燒紅色,髮或上指,此中心氣之邪也。夫心屬火,邪中心,宜火邪之犯心也。然心君清淨之宮,不可犯,邪一犯即死,斷不能邪附於身,多延時日而不死者。此乃火邪犯膻中之府,非犯心君之臟也。第膻中為心君之相臣,邪入膻中,逼近於心,包絡犯邪,心中驚戰,謹閉其臟,何能頒發討邪之令哉?為相臣者,惟恐貽害於心君,怒氣填胸,上現於面,目眥盡裂,憤極而髮乃上指,此邪激之使然也。雖然邪之入也,膻中招之,不治膻中之虛,而惟瀉火邪,則正氣愈虧,邪氛益旺,非治法之善也。方用助腑袪除湯:
人參五錢 茯苓三錢 甘草一錢 生棗仁三錢 遠志二錢 半夏三錢 黃連二錢 枳殼一錢 白薇二錢 白芥子三錢 水煎服。二劑邪退。
此方助膻中之正氣,益之瀉火消痰之品,則邪不敵正,邪且自遁,消滅於無蹤矣。
此症用涼心丹亦神。
人參 茯苓 丹參各五錢 黃連 半夏各三錢 吳茱萸五分 菖蒲一錢 生薑五片 麥冬一兩 水煎服。二劑即安。
人有一時中邪,目見鬼神,口出胡言,或說刀斧砍傷,或言弓矢射中,滿身疼痛,呼號不已,人亦以為中邪,誰知是中肺氣之邪乎。夫肺屬金,邪盛乘肺氣之虛而入,自是金氣之邪,其神必金甲將軍,其鬼必猙獰之狀,或斷頭折臂,帶血淋漓者有之,似乎邪從外入,非由內召也,然而肺藏魄者也,肺氣一虛,魄且外遊,魄屬陰,與神鬼原為同類,其感召諸邪,尤易入體。且肺主皮毛,肺氣虛,皮毛之竅盡開,邪乘空竅而入於腑,由腑而入於臟,又何難哉?故治此邪,必須治肺氣也。但肺為嬌臟,治肺之藥,不能直入於肺,則攻邪之藥,何能直達於肺乎。肺之所畏者,火也;肺之所喜者,土也。補其脾胃之土,則肺之正氣自旺;瀉其心經之火,則肺之邪氣自衰,於補土、瀉火之中,少佐以消痰、逐邪之味可也。方用助金袪邪丹:
麥冬一兩 茯苓五錢 黃連五分 蘇葉一錢 桔梗二錢 甘草一錢 白朮三錢 人參一錢 陳皮一錢 天花粉三錢 神麯二錢 水煎服。一劑心清,二劑魄定,三劑邪散矣。
此方心、肺、脾、胃四經同治之法也。攻邪之中,不傷正氣,所以正氣既回,邪氣即散矣。
此症用安魂散亦神。
桔梗三錢 甘草一錢 青黛五錢 百部一錢 山豆根一錢 人參三錢 茯苓五錢 天花粉三錢 水煎服。一劑即安。
人有猝中邪氣,眼目昏花,或見婦女之妖嬈,或遇兒童之嬌媚,兩目注戀,彼此調笑,遂至心魂牽纏,譫語淫亂,低聲自語,忽忽如失,皆謂中邪,然此邪乃腎氣之水邪也。夫邪每乘人邪念而入,古人云:心正何懼邪侵。故正氣未衰,則邪正兩途,烏能相併,惟正氣既虛,而邪念又起,是予邪以入門之機也。但腎有補無瀉,今人之腎氣無不虛者,腎虛宜正氣亦虛矣。腎之有補無瀉者,言腎之真陰,非言腎之正氣。正氣虛而邪火旺,邪火旺而邪氣生,所以正氣未漓者,雖真陰少虧,邪不能入。惟真陰大虧,正氣又喪,邪始得而憑之。治法必須補腎之正氣,邪氣不必治也。蓋攻腎中之邪,必損腎中之正,故攻邪之法,不在攻腎,而在攻胃,以胃為腎之關也。邪在腎之關門,而腎之正氣,不能上通於心,故作鄭聲之語,搗其關門之邪,正所以救腎也。方用搗關救腎湯:
人參五錢 白朮一兩 山藥一兩 芡實五錢 薏仁一兩 白芥子三錢 澤瀉三錢 半夏三錢 玄參五錢 知母一錢 厚朴一錢 水煎服。一劑痰涎消,二劑心魂定,三劑全愈。
此方治胃之邪,仍是治腎之藥,雙治之法也。或謂治腎不宜治胃,以胃在上而腎在下也,何以治胃而能愈?不知入腎之藥,必先入胃後入於腎,故瀉胃邪即所以瀉腎邪也。今兼治之,則二經之間,邪俱無藏身之地,是以不必多劑,即能奏功耳。
此症用益智助神湯亦效。
白朮 熟地各一兩 白芥子 天花粉 炒黑荊芥各三錢 山茱萸 巴戟天各五錢 水煎服。四劑全愈。
人有感邪氣於一時,即狂呼大叫,見人則罵,大渴索飲,身體出汗,有似亡陽,然而亡陽之症,必然躁動,中邪之病,惟高聲呼叫,而身臥於床,絕無有登高踰垣之事,聽木聲而大笑,聆人語而開顏,見天光而若畏,瞻日色而如驚,人以為陽明之熱病也,誰知是中土氣之邪乎。夫脾胃屬土,脾屬陰,胃屬陽,土邪多不正之氣,故病兼陰陽,所以難治也。攻其陽而陰邪未去,必有逗遛之患;搗其陰而陽邪仍在,更多狂越之炎,必兼陰陽兩治,邪始不敢停留耳。方用兼攻湯:
石膏五錢 人參三錢 白朮一兩 厚朴二錢 天南星三錢 半夏三錢 陳皮一錢 麥冬一兩 水煎服。一劑神定,二劑神安,三劑全愈。
此方脾胃兼治,瀉陽火以平胃,袪陰痰以養脾,脾胃氣旺,則邪難侵正。人生以脾胃為主,土邪之相侵,以土附土也,何反稱難治?不知正土之氣,得邪土之氣相間,則正土必崩,土之正氣衰,以致土之邪氣入,可不急補正氣乎。故諸邪襲人,皆宜急補正氣,而土邪尤宜補正。倘徒攻其邪,則十人十死,不可不戒也。
此症用培土飲治之亦神效。
人參三錢 白朮一兩 茯苓五錢 半夏三錢 附子三分 玄參一兩 水煎服。二劑愈。
人有為鬼魅所憑,經歲不愈,裸體瞠目,大詬且袪人,不使近醫,藥治之即傾於地,無可如何,人以為邪氣之入心也,誰知是火熱之在胃乎。夫胃火一發,多不可救,何鬼魅憑之,反不發狂乎?蓋狂症乃自己發狂,非己不欲狂而代為之狂者也。代為之狂,仍是祟而非病也。第無祟者可以治狂,而有祟者治狂,而藥不能入口,將奈何?夫狂病未有不胃熱也,熱病見水,未有不心快朵頤者也。吾用水以解熱,即用水以定狂。方用軫水散:
用蚯蚓數十條,搗爛投水中攪勻,少頃去泥。取此淨水一大盆,放於病者之前,切不可勸其飲水,病者見之色喜,必自飲之而安臥,醒來狂定,祟亦去矣。
夫祟最喜潔而惡穢,蚯蚓入水則水穢矣。穢宜鬼魅之所惡,然而水則投病者之喜,病者欲自飲,祟不得而禁之也。蚯蚓解胃中之惡,又善清心,故入口爽然也。心清而熱又解,祟又安能憑而復狂哉。
此症用解魅丹亦神效。
白礬二錢 甘草 藜蘆一錢 水煎。執病人灌之。一劑必大吐而愈,不可再劑也。
中妖門 六則
人有偶遇妖狐,歲久纏綿,不肯遽去,以致骨瘦形枯,與死為鄰者,本難治療,以妖狐惟盜人之精也。精為人生根本,根實先撥,僅存軀殼,安得久乎?雖然狐媚之盜人精者,必使人昏迷而後取,是乘人夢中竊之也。苟用藥得宜,尚可接續,以夢中竊盜,腎根未漓也。若大補病人之精,仍為狐媚所取,漏卮又何能補?必須用內外兼治之法,狐媚可袪也。內治方名為斷媚湯:
巴戟天一兩 人參一兩 熟地一兩 山茱萸五錢 茯苓五錢 水煎服。日日一劑。
外治方名為卻媚丹:
花椒一錢 生附子三分 麝香一分 砂仁三粒 細辛三分 瓜蒂三枚 三奈一錢 各為細末,用蜜調。男搽陰莖頭上,并根下,女搽陰門內外,狐見之必大罵而去,不敢再犯。一連七日敷之,若來即敷,其跡自斷,而斷媚湯必須服一、二月也。
內治之藥,不過補其心腎之虧,用外治方者,以狐媚迷人,先以唾送入人口,人嚥其津,即刻昏迷,彼即乘人之迷,乃用舌戰,人亦如夢非夢,聽其口吮,樂甚而忘其泄精也。外治之藥,皆狐媚所畏,吾即因其所惡而制之也。
此症用輸精湯亦妙。
熟地二兩 巴戟天一兩 肉蓯蓉 麥冬各五錢 北五味一兩 水煎服。服後童便漱口即去。
人有感遇蛇妖,綢繆繾綣,數月之後,身體乾枯,皮膚燥裂,宛如蛇皮之斑,此蛇祟也。蛇係至陰之物,能盜至陽之氣。肺屬氣,肺氣盡為蛇妖所吸,則肺氣不能生津,津枯則肺無所養。皮毛者,肺之所主也,內既不能養肺,肺將何津以養皮毛乎?此燥裂如斑之形見也。治法必須補肺氣之不足。然而補氣益助邪之所喜,不若用解毒之藥,入之健脾利水之中,則邪氣易散,正氣可回耳。方用逐蛇湯:
白芷一兩 白朮二兩 蒼朮一兩 車前子一兩 水煎服。小便中必有黑氣噴出,隨溲而泄也。一連四服,則皮膚之斑少軟。後以雄黃二兩 白芷二兩 各研細末,滾水煮數沸,乘熱薰洗之。如是者三日,斑乃盡消。仍服逐蛇湯,四劑而愈。
愈後,再用四君子湯加味治之。
人參三錢 白朮一兩 生甘草二錢 茯苓三錢 麥冬一兩 天門冬五錢 百合一兩 沙參五錢 水煎服。一月可復元也。否則,蛇毒雖解,羸弱之極恐變成癆瘵矣。或
問服逐蛇湯,蛇妖禁不許服,奈何?不知蛇最懼者,白芷也。將前藥在病人房中煎之,被聞氣而疾遁矣,何敢作祟乎。但煎藥之時,不可令病人知道,備藥之時,亦不可令一人知也,人苟不知,妖斷斷不覺耳。
此症用蒼黃散亦神。
人參三錢 蒼朮 雄黃各一兩 煎湯沐浴,數日即止祟。
人有身體伶仃,有皮無肉,胸脇間長成鱗甲,然健飯如故,人以為與龍交也。然人與龍交,則其人身雖變成鱗甲,必然有肉,蓋其人為龍所愛,豈有喪人性命之理。且人與龍交,龍必轉與之精氣,其人久且變龍,遇風雨而化去。蓋龍壽萬年,龍亦水中之仙也,人變為龍,即人化為水仙耳,安有僅存皮骨者乎。然則前症非龍交也,乃龍盜人之氣,故肉盡消耳。雖然真氣為龍所盜,則人宜死矣,何故猶存人世,而胸脇長成鱗甲耶。不知龍止吸人之氣,不吸人之精,龍屬陽而惡陰,人之精水屬陰,故龍不食也。胸脇生鱗甲者,龍吸人之氣,不能一口吞嚥,呼吸之間,以龍氣回沖,而龍涎偶沾濡於人之胸脇,遂至生長鱗甲耳。治法必須化龍之毒,大補其真氣,則無氣可以生氣,無肉可以長肉也。方用解鱗丹:
人參三兩 白朮二兩 茯苓一兩 生甘草五錢 肉桂二錢 白礬二錢 丹砂末三錢 麥冬五錢 當歸一兩 白芥子三錢 水煎服。一劑鱗甲盡消,再劑氣旺,減藥之半,連服十劑,人之肉生,再服十劑全愈。
此方補氣為君,少佐之白礬、丹砂,龍毒何以易消乎?蓋白礬最能軟堅而化痰,丹砂最化魚龍之毒,二味入於補氣之中,全無干礙,所以合用成功也。但丹砂必須同藥共煎,切不可生用調服,蓋丹砂生用無毒,熟用則有毒,取其以毒攻毒也。或問龍吸人之氣,則人之陽氣盡散,宜胃氣消亡,不宜健飯如故,詎識胃為腎之關,腎精未喪,則腎火猶存,腎火上蒸,而胃火接續,胃氣升騰,所以可救。倘胃氣消索,雖有解鱗湯之奇,亦無可如何矣。
此症用增味補氣湯亦神。
人參 當歸各一兩 黃芪二兩 蒼朮三錢 雄黃一錢 水煎服。服十日而鱗甲隱矣,漸生肉也。
人有山林之間偶遇少婦,兩情眷顧,遂與野合,泄精如注,倦極困臥,醒來少婦已失所在,玉莖微痛,明日大痛,三日之後,腫如黃瓜之樣,人以為野合浪戰之傷,誰知是花妖之毒哉。夫花木之精有何毒?不知樹木歲久,始能成精,物經長久,未有無毒者。況花木經數千百年之後,其孔隙之間,安保無蛇蟲所居,得日月之靈氣,雖已成精,而毒氣留存未化也。雖然木氣慈仁,花妖每不殺人,不過盜人精氣,以圖自化其身,不意孔隙之間,留毒尚在,以致玉莖腫痛。花木之精,不皆陰物,有化老人者,有化道士者,有化秀士者,不止化女人,以迷惑男子也。化女者,多使人玉莖腫痛,化男者,反無恙耳。所以老樹成精,往往得婦人之精氣,便能立變為人,或投胎奪舍而去。惟化女者,未免貽害男子,天所以惡其過,而使斬伐之也,故花妖每不能成人耳。樹妖與花妖均盜人精氣,而樹妖得成正果者,以其求道心切,又不壞人,天所以恕而成之也。倘樹妖純盜人精氣,不死不休者,仍為天之所怒,非遭斧斤之厄,即遇霹靂之震耳。玉莖腫痛,妖再不至者,畏天耳。然人何以治之乎?方用安陰湯:
生甘草五錢 茯苓五錢 蚯蚓二條 蔥二枝 黃柏三錢 水煎服。一劑即消,不必再劑也,以渣再煎湯洗之。
此方用生甘草以解毒,用茯苓以利水,蚯蚓者,最善消腫,黃柏袪火,蔥能發散,同群共濟,引毒直走膀胱,從陰器而出,毒出而腫自化矣。
此症用麝柏丹外治亦佳。
炒黃柏五錢 麝香一錢 生甘草一錢 各為細末,香油調搽,三日愈。
人有邂逅少艾,目挑心許,或投以佩帶,勾以語言,遂至引入家門,兩相配合,晨夕肆淫,形體消瘦。初不知其為山魈也,久則時隱時現,常去常來。彼必自稱仙子,號曰真人,且能體病人所欲,飲饌金物等項,心思得之,立時猝至,皆可用之而無疑。惟是山魈來時,必欲人盡去其衣,裸體而戰,不似他妖之喜掩飾也。此等之怪,甚於花木之妖,輕於狐狸之祟。蓋狐狸盜人之精,不盡不止;山魈止吸人之氣,適可而止也。然而,狐狸之祟易袪,山魈之魅難遣,以山魈亦具神通,未便以草木之藥治之也。夫山魈,陽妖耳,陽妖自必喜陽,而山魈則喜陰,故逢女則易合也。然其性最喜潔惡穢,裸體而戰者,正恐女子之穢其體也。治法即以穢治之。方用善穢湯:
犬肉二兩,先煮湯二碗 入:人參一兩 紅鉛紙一片 肉蓯蓉三錢二 蠶沙三錢 雞卵二枚 山羊血一錢 龍骨末一錢 秋石一錢 水煎服。
山魈知煎此湯,必在房中大罵,須令人鑼鼓喧天,大鬧於房外,彼必大笑。然后以此湯灌病人之口,得飲一口,山魈知之,大笑而去。乘其去後,急以狗血塗病人之面,與下身不便之處。少頃,彼必再來,見此等形狀,斷必絕交,不再至也。此乘其好潔而亂之也。
此症用蒼狗湯治之亦神。
蒼朮一斤 狗血一斤,和在一處,水一斤,再和合一處,煎數沸,將病人身體遍擦,彼必大罵而去。所擦之人,亦將血水擦面,妖即不能暗擊矣。但煎藥之時,須在鄰舍無人處煎之,妖不能知也。
人有遊於洲渚之間,或遇矮人,或見長老,鬚眉頒白,道貌可觀,引至其家,談心論性,時往時來,莫能蹤跡,此有道之士,即是怪物,何必拒之。間有化秀士以鬥風流,變妖姬以逞姣好,乃美言相挑,以珍物相贈,人為所惑,遂至野合,久之採戰吸精,盡情縱慾,人逐之而不避,人罵之而生嗔,飛沙走石,壞屋倒廬,世多不識其怪,誰知是魚鱉元龜之族哉。夫水族之怪,不能離水,何以登岸而作祟耶?不知凡物之偷生於世者,年至千歲,皆能變化為人。既能變化,有何陸之不可遊行乎。千歲之物,往往出而迷人者,亦其慕道之心太切耳。蓋人之氣最靈,物得之可以入道。但其初,心亦不過欲竊人之靈氣,未常有害人之念也,故天亦置而不問。迨既與人接,欲盡取之而後快。遂動殺人之心,於是作祟興妖之事起,人始知是妖,而謀共逐之矣。治法又不同於袪他妖之法,以他妖生於陸內,魚鱉元龜生於水耳。方用:
硫黃數兩,研末,煎湯。遍洒於病人之室與病人之家房中,時時燒之,使氣味充閭,彼必畏縮而不敢入。更用蒼朮一兩,白朮二兩,煎湯,日與病人服之。更將二味之渣雜之硫黃,煮薰病人之衣服褥被,自此永絕其跡矣。
二朮乃純陽之氣,妖聞之最惡,況加入硫黃相剋之物,安得不畏避哉。
此症用遠邪餅亦神。
胡椒四兩 乾薑一斤 炒蒼朮一斤 各為末,取蘆柴燒灰,和勻成餅,在房內焚餅薰之,三日即斷跡矣。如無蘆柴,用炭末亦妙。
中毒門 十二則
人有服砒霜之毒,疼痛欲死,苟不急救,必至腐腸爛胃,吐嘔紫血而死。蓋砒霜乃天生之石,未常經火煅煉,何以毒至如此?不知砒霜生於南岳之山,鍾南方之火毒,又經火氣,則其氣大熱,毒而加熱,則酷烈之極,安得不殺人耶。且其性又善走,下喉必升降於腸胃之上下,腸薄皮穿,人乃死矣。天下毒藥之橫,莫此為甚。救法必須吐出其毒。然而雖經吐出,不能盡出其毒,必須用解毒之味。世人往往用羊血以吐之,亦有能生之者。但初下喉之人可救,食之多時,久入胃中,則無益矣。我有一方,得之異人所傳,久暫皆可救。方名救死丹:
生甘草二兩 瓜蒂七個 玄參二兩 地榆五錢 水煎服。一下喉即吐,再煎渣服之,又吐,砒霜之毒必然全解。
甘草最善解毒,得瓜蒂必上湧而吐,砒霜原能上升,故引之而盡出也。然而砒霜又善下行,得玄參、地榆最解大腸之火毒,砒之大毒從上而出,走下者不過餘毒耳。又得玄參、地榆而解之,則上下共相解氛,毒何能施其燥烈之虐哉。況玄參、地榆俱是潤中解毒,所以能制其酷也。大約此方用之十人中,斷可救八人。惟服下不能吐者,此腸胃已壞,不可救矣,非藥之無效也,幸人急救之可耳。倘藥不及煎飲,於飯鍋中煮前藥汁灌之,庶不致因循失救也。
此症用苦參湯救之亦神妙。
苦參二兩,煎湯一碗,一氣服之,即大吐而愈。
人有服斷腸草者,初則胸前隱隱作疼,久則氣不能通,及至腹痛,大小便俱不能出而死。夫斷腸草即鉤吻也,至陰之物,狀似黃精,但葉有毛鉤子二個。此物最善閉氣,猶能使血不行動,氣血閉塞,故爾人死,非腸果能斷也。閩廣之間,多生此物。婦女小忿,往往短見,偷食覓死如飴,取其不大痛楚也。世亦以羊血灌之,得吐則生。然亦有服羊血不肯吐者,往往不救。不知斷腸之草,殺人甚緩,苟用解毒通利之藥,無不生者,不比砒毒酷烈。方用通腸解毒湯救之。
生甘草一兩 大黃一兩 金銀花一兩 水煎服。一瀉而愈,不必二劑。
此方用金銀花、生甘草以解其毒,用大黃迅逐以通其氣,毒解氣通,斷腸之草何能作祟哉。
此症用白礬湯亦神。
白芍三兩 白礬五錢 當歸 丹皮各一兩 柴胡三錢 附子一錢 水煎服。一劑氣通即愈。
人有食漏脯充飢,致胸膈飽滿,上吐下瀉,大腸如刀割疼痛,瀉不可止而死者有之。夫漏脯,即隔宿之肉食,屋漏之水滴入而名之也。似乎無甚大害,何以成毒殺人?此言歲久之屋,樑塵甚多,屋上必有蛇蝎行走,塵灰倒掛,係蜘蛛蛸蠨結成,無非毒物。天雨之水,順流而下,凡毒氣得水則化,然化於水中也。水入肉食之內,毒將何往,自然結於脯中而不化矣。以毒物充飢,安得不變生不測哉。但世多食漏脯不死,又是何故?其屋必非歲久之屋,未曾經蛇蝎行走故耳。食之雖不至死,病則斷不能免,所以漏脯為太上所戒。倘人誤食,疼痛吐瀉,急用解毒之藥,可以得生。方用化漏湯:
山查三錢 生甘草五錢 大黃三錢 厚朴三錢 白芷二錢 麥芽二錢 水煎服。一劑毒盡出矣,二劑痛定,不必三劑。
此方消其肉食,則脯易變化,後以大黃推蕩之,白芷、甘草從中解毒,則順流利導,易於袪除也。
此症用苨查湯妙。
薺苨汁三大碗,用山查肉三錢,神麯三錢,麥芽、生甘草各三錢,水一碗,連汁同煎,取二碗,頓服之,吐瀉止即愈。
人有飲吞鴆酒,白眼朝天,身發寒顫,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狀,心中明白,但不能語言,至眼閉即死。夫鳩毒乃鳩鳥之糞,非鳩鳥之羽毛,亦非鶴頂之紅冠也。鴆鳥羽毛與鶴頂紅冠皆不能殺人,不過生病,惟鳩糞則毒。此鳥出於異國,異國之人,恐言鳥糞,則人必輕賤,故但名為鳩,以貴重之也。此鳥非蛇、蝎不食,故毒勝於孔雀之糞。孔雀之糞,沖酒飲之,有死有不死,鳩酒飲之,則無不死矣。蓋鳩毒性熱而功緩,善能閉人之氣,所以飲之,人即不能語言。發寒顫者,心中熱也。心脈通於眼中之大眥,心熱則目必上視。眼閉而死者,心氣絕而目乃閉也。幸其功緩可施救療之法,無如世人未知,鐸逢異人之傳,何敢自隱。飲鳩酒者,倘眼未閉,雖三日內,用藥尚可活,方用消鳩湯:
金銀花八兩,煎湯取二碗 用:白礬三錢 寒水石三錢 菖蒲二錢 天花粉三錢 麥冬五錢 再煎一碗灌之。一時辰後,眼不上視,口能出言。再用前一半,如前法煎飲,二劑而愈,斷不死也。
嗟乎!鴆毒之殺人,醫經并未有言及可以救療者,世人服鴆毒亦絕少,似可不必傳方。然而人事何常,萬一有誤飲鳩酒者,以此方救之,實再生之丹也。
此症用加味連草湯亦可救。
黃連三錢 生甘草一兩 菖蒲一錢 貝母三錢 生薑汁半茶鍾 竹瀝半茶鐘 水煎一碗,服之即解,不必二服,得吐猶愈之速也。
人有食鱉而腹痛欲死,往往有手足發青而亡者。夫鱉雖介屬,本無大毒,然鱉之類多屬化生,有蛇化者,有龜化者,有魚化者。龜、魚所化,俱能益人;惟蛇最毒,其鱉腹之下必有隱隱蛇皮之狀,且其色大紅,斷不可食,食必殺人。人苟誤食,腹必大痛,以毒氣之攻腸也。手足發青者,手足屬脾,毒中於脾,外現於手足也。治法不可解鱉之味,而仍當解蛇之毒。方用:
白芷三錢 雄黃末三錢 山查一錢 丹砂末一錢 枳實一錢 茯苓五錢 水煎服。一劑疼痛止,二劑穢毒出矣,不必三劑。
此方白芷、雄黃俱是制蛇之藥,而山查、丹砂善化魚肉之味,合而用之,則鱉毒易消。加入枳實、茯苓者,枳實最能去積,茯苓尤能利水,水族之物,毒隨水化,更易於解散耳。
此症用駒溺湯甚神。
馬尿一碗 生甘草一兩 水煎服。得吐即愈,不吐即再飲二煎,無不愈者。
人有道途之間,誤服濛汗之藥,以致頭重腳輕,口吐涎沫,眼瞪不語,此迷心之故也。山東村店,最多此藥。乘其一時心迷,以取財物。醒來多不記憶,恍恍惚惚,辨別不真。其藥大約用天仙子為君,加入狐心等物,雖不至殺人,然久迷不醒,亦為可畏。世人以涼水解之,亦能少醒,但涼水入心,水停心下,倘係虛人,必變他症,非解法之善也。方用止迷湯:
茯苓五錢 生甘草三錢 瓜蒂七枚 陳皮五分 水煎服。即大吐而醒。其從前情景,斷不遺亡,不似涼水之解,如醉如痴也。
蓋茯苓通其心,生甘草解其毒,陳皮清其痰,寬其中,又得瓜蒂上通,使藥不停心,一吐,氣清神朗,不至五臟反覆也。或問濛汗藥必是痰迷心竅,宜用生薑以開之,何故不用?未審止迷湯中,可少投薑汁,否耶。不知濛汗藥中用天仙子居多,天仙子得姜而愈迷其心矣,故中毒者,斷不可輕與薑湯,反致久迷耳。
此症用解濛湯亦神效。
黃連 枳殼各一錢 天花粉 白芥子 神麯 人參各三錢 生甘草 瓜蔞各二錢 茯神五錢 附子一片 水煎服。一劑即解。
人有遊兩粵之間,或與婦女交好,或與男子成仇,多下蟲毒於飲食之中,人食之則面目漸黃,飲食倦怠,或一年,或三載,無藥解之,必至暴死。世傳蠱毒,土人將各毒蟲與蛇、蝎等物投於缸中,聽其彼此相食,食完止存一物,不死者,取之以為蠱母,此訛也。蓋彼地別有蠱藥,乃天生之毒也。土人治蠱,有方法可解,大約皆用礬石以化蠱,惟恐外人知之,故秘而不言。礬石清痰,又善化堅,蠱積於腹中,內必堅硬,外以痰包之。所以一物兩用,奏功頗神。惟是人身柔弱者多,剛強者少,又得蠱毒結於胸腹之間,必然正氣大虛,倘徒用礬石,不更虛其虛乎。必須於補氣補血之中,而加用消痰化蠱之藥,則有益無損,始稱萬全。方用破蠱全生湯:
人參一兩 茯苓五錢 當歸一兩 生甘草三錢 白礬三錢 半夏三錢 水煎服。一劑胸腹爽,再劑胃氣開,三劑蠱毒漸消於烏有矣。
此方補氣血之虧,化痰涎之塊。正氣既旺,邪氣自消,況有攻堅、消蠱之品,蠱何能再聚而不散哉。
此症用散蠱丸亦佳妙。
白礬入於鴨蛋內,火煅為枯礬後用 茯苓一斤 白朮一斤 枯礬四兩 同為絕細末,米飲為丸。每日白滾水送下三錢,不須服完愈。
人有誤食竹間之蕈,或輕吞樹上之菌,遂至胸脹心疼,腹痛腸瀉而死。夫蕈、菌之物,亦芝草之類。竹根、樹柯生蕈、生菌者,以土之濕熱也。其下必叢聚蛇、蝎、惡蟲,其氣上騰,蕈、菌得氣,溫而不寒,易於生發,故較他產更加肥壯,其味最美,而其氣實毒也。方用解菌湯救之。
生甘草二兩 白芷三錢 水煎服。服後,乃用鵝翎掃其咽喉,引其上吐,必盡吐出而愈。即或已過胃中,鵝翎探引不吐,亦必腹疼下瀉,可慶安全。
蓋生甘草原是解毒之神品,又得白芷,最解蛇毒,相助同攻,自易下逐而盡消也。
此症用:
白礬五錢 瓜蒂七枚 水煎服。非吐即瀉而愈。
人有食牛、犬之肉,一時心痛,欲吐不能,欲瀉不可,此毒結於心胃,不升不降也。論理亦宜用吐法,然亦有探吐之不應者。夫牛、犬乃資補精血之物,何以有毒?此必牛、犬抱病將死未死之時,又加束縛,以激動其怒氣,毒結於皮肉心肝之間,人不知而食之,適當其處,故食而成病,重至暴亡也。治法消化其肉食,佐之以解毒之品,則脹悶一寬,即可不死。方用消肉化毒丹:
山查三錢 枳殼一錢 神麯三錢 雷丸三錢 厚朴一錢 大黃三錢 水煎服。一劑而大下之,則犬、牛之肉盡消而出,不必二劑。
然此方乃下逐之神方,倘可上湧,不必用此。苟用吐法不效,急用此方,無不可救療也。
此症用黃蘿飲亦神效。
大黃 當歸各五錢 山查肉 蘿蔔子各三錢 枳殼 檳榔各一錢 柴胡五分 丹皮二錢 水煎服。
人有一時短見,服鹽滷之毒,必至口鹹作渴,腹中疼痛,身踡腳縮而死。夫鹽能補腎,何便殺人?不知鹽滷味苦,苦先入心,心遇鹽滷,心氣抑鬱不通,鹽滷見心不受,乃犯於腎,腎見其味苦,腎又不受,遂往來於心腎之間,心腎之氣不交,而鹽滷流入於腸,而不可救矣。蓋大小腸最惡鹽滷,入之必縮小其腸而成結,腸結而氣又不通,安得不踡曲而死乎。治法必用甘以解之,方用:
生甘草三兩 煎湯救之。如服滷未久,生甘草湯中加淡豆豉一兩,同煎飲之,必吐。如服已久,生甘草湯中加入當歸二兩,同煎飲之,腸潤未必皆死也。要在人活變耳。
此症方可用叮冬枋草沿拉之。
生甘草二兩 當歸一兩 麥冬一兩 地榆五錢 水煎服。
人有恣飲燒酒,大醉而死,其身體必腐爛臭穢。夫酒為大熱之物,況燒酒純陽無陰,尤為至熱者乎。多飲過度,力不能勝,一時醉倒,熱性發作,腐腸爛胃,往往不免。必須用井水頻撲其心胸。解其頭髮,浸頭於冷水之中,候溫即易涼水,後用解炎化酒湯救之。
人參一兩 柞木枝二兩 黃連三錢 茯苓五錢 菖蒲一錢 寒水石三錢 水煎,服一碗,以冰水探冷灌之,得入口中,即不死矣。
此方以柞木解其酒毒,黃連、寒水石解其火毒,菖蒲引入心中,用茯苓以分消其酒濕之氣,然必用人參以固真氣者,使氣不隨酒俱散。蓋燒酒係氣酒也,熱極則氣易散越,因其真氣,而火可瀉,毒可解也。倘止瀉其火而解其毒,火瀉毒解而氣脫矣。氣脫而身將何在哉?此人參之所以必用。苟無人參,以黃芪二兩代之可也。
此症用地龍湯救之亦神妙。
蚯蚓二十條 蔥四十條 同搗爛如泥,以井水二碗漉過,取汁一碗,灌醉人口中,即可保其不死也。
人有愛食河魨,以致血毒中人,舌麻心悶,重者腹脹而氣難舒,口開而聲不出,若久不治,亦能害人。大約肝經血燥,而胃氣又弱者,多能中毒。蓋河魨乃魚中之最善怒者也,食之自能動氣。況肝經血燥之人,則肝氣自急,以急投急,安有不增其急暴之氣乎。氣急而腹難舒,故心悶也。氣急而聲難出,故舌麻也。治法吐出其肉,則氣舒腹寬,聲出而口閉,何至有心悶、舌麻之症哉。方用瓜蒂散加味治之。
瓜蒂七枚 白茅根一兩 蘆根一兩 水煎汁飲之。必大吐,吐後前證盡解,不必再服。
古人有拚死食河魨之語,亦是愛食之也。其實河魨不能殺人,但與性怒者不甚相宜耳。
此症用蘆姜湯救之亦神效。
神麯三錢 半夏二錢 茯苓三錢 蘆根汁一碗 生薑汁一合 水煎。一劑即安。
腸鳴門 三則
人有腸中自嗚,終日不已,噯氣吞酸,無有休歇,人以為脾氣之虛也,誰知是肝氣之旺乎。夫肝木不鬱,則脾氣得舒,腸亦安然輸輓,順流而下,何至動不平之鳴耶。惟肝木剋脾土,則土氣不能伸,而腸乃鳴矣。蓋坤道主安寧者也,惟地中有風震動之,聲出如霆如雷,非明驗乎。故治腸嗚之病,不必治腸,治脾土而已。亦不必專治脾土,治肝木而已。肝木之風靜,脾土之氣自靜也。方用安土湯:
白芍一兩 白朮一兩 柴胡一錢 茯苓三錢 甘草一錢 蒼朮二錢 神麯二錢 炮薑一錢 水煎服。一劑少止,二劑全止,不必三劑。
此方脾肝同治之法。肝平而脾氣得養矣,脾安而腸氣得通矣。不必止鳴而嗚自止者,妙在行肝氣之鬱居多,所以奏功特神耳。
此症用香梔平肝飲亦佳。
炒梔子三錢 茯苓 白芍 白朮各五錢 陳皮 甘草各一錢 香附二錢 水煎服。
人有飢餓之後,腹中腸嗚,手按之鳴少止者,人以為大腸之虛也,誰知胃氣之虛乎。蓋胃氣者,陽氣也。胃與大腸同合陽明之經,胃屬足陽明,大腸屬手陽明也。故陽明胃燥,大腸亦燥,陽明胃虛,大腸亦虛。大腸之糟粕,必由胃而入,大腸氣虛,必得胃氣來援。今胃氣既虛,僅可自顧,安能分布於大腸,此大腸匱乏,所以呼號,求濟於同經之胃而頻嗚也。治法必須助胃氣之弱。方用實腸湯:
黃芪一兩 茯苓五錢 山藥五錢 白朮一兩 甘草一錢 神麯二錢 五味子一錢 肉果一枚 水煎服。一劑而腸鳴止,連服四劑不再發。
此方大補胃中之氣,絕不去實大腸,治胃而腸鳴自止,故即謂之實腸湯。
此症用加味四君湯亦妙。
白朮三錢 茯苓二錢 人參 穀芽各一錢 甘草 神麯各五分 砂仁一粒 水煎服。
人有腸中作水聲者,如囊裹漿狀,亦腸鳴之病也,誰知是水畜於大腸乎。夫大腸之能開能闔者,腎火操其權也,腎熱而大腸亦熱,腎寒而大腸亦寒。大腸寒而水乃注於中而不化,故作水聲也。雖然大腸能容糟粕,而不能容水,水入大腸,必隨糟粕而出,何以但作水聲,不隨糟粕而即出耶?蓋大腸之下為直腸,直腸之下為魄門,乃肺操其政,非腎操其政也。肺憐腎之弱,欲救之而無從,未常不惡邪水之入腸也。肺居上游,不能禁邪水之不入於腸,實能斷邪水之不出於腸。況大腸與肺為表裏,肺氣不下行,大腸之氣亦因之而不洩。魄門正肺之門也,肺門謹鎖,大腸之水又何從而出乎?所以愈積於其中,作裹漿之聲也。治法補命門之火,兼利其水,則水從膀胱而化矣。方用五苓散治之。
白朮五錢 茯苓五錢 豬苓 澤瀉各一錢 肉桂三錢 一劑而膀胱之水若決江河而大出矣,二劑而腹中之水聲頓息。
蓋五苓散本是利水之聖藥,我多加肉桂,則腎氣溫和,直走膀胱,水有出路,豈尚流入大腸哉?故不必治大腸而自愈也。
此症用消漿飲亦效。
茯苓 山藥各一兩 芡實五錢 肉桂一錢 車前子二錢 水煎服。
自笑門 附自哭三則
人有無端大笑不止,或背人處自笑,異於平素者,人以為心家有邪熱也,誰知心包之火盛乎。其狀絕似有祟憑之,孰知絕非祟也。倘祟憑其身,必有奇異之徵,不止一自笑而已。膻中為心之相,過熱則權門威赫,妄大自尊,縱欲窮奢,無所不至,隨地快心,逢人適意,及其後,有不必喜而亦喜,不可樂而亦樂,是豈相臣之素志,亦權大威傾,勢驅習移而然也。膻中火盛,發而自笑,正相彷彿耳。治法惟瀉心包之火,笑自止矣。方用止笑丹:
生棗仁三錢 黃連二錢 犀角屑五分 丹砂末一錢 丹皮三錢 生甘草一錢 麥冬三錢 茯神三錢 丹參二錢 天花粉二錢 水煎服。一劑笑可止,二劑笑全止,三劑全愈。
此方瀉心包之火,仍是安心君之藥。蓋心中清明,包絡自不敢有背主私喜之事,故安心正所以安心包也。
此症用蒲柏飲亦效。
菖蒲一錢 玄參 麥冬各一兩 柏子仁三錢 貝母一錢 水煎服。四劑愈。
人有笑哭不常,忽而自哭,忽而自笑,人以為鬼祟也,誰知積痰類祟乎。夫心虛則不能自主,或哭或笑之病生。蓋心氣虛而不能生胃,而胃氣亦虛矣。胃氣既虛,水穀入胃,不化精而化痰,痰將何往?勢必仍留於胃中,胃苦痰濕之蕩漾,必取心火之氣以相資,而心虛不能生土,痰即乘勢入於心宮,心惡痰之相犯,堅閉不納,又恐胃土之沉淪,故心痗而作痛也。痛至則哭,痛失則笑,何祟之有?治法以化痰之藥動其吐,痰出而哭與笑皆愈矣。方用:
茯苓五錢 白朮五錢 甘草三錢 陳皮三錢 半夏三錢 竹瀝二合 水五碗,煎三碗,頓服之,以鵝翎掃其咽喉,必吐痰升許而愈。
蓋痰在上焦,非吐則痰不能出,非用二陳湯為吐藥,則舊疾雖出,新痰又積,笑哭正無止期。惟用二陳湯為吐藥,則新舊之病一治而永愈也。
此症用加味參茯飲亦效。
人參 茯苓各五錢 半夏三錢 天花粉三錢 甘草一錢 竹瀝二合 附子一片 水煎服。
人有無故自悲,涕泣不止,人以為魅憑之也,誰知為臟燥之故乎。夫臟燥者,肺燥也。《內經》曰:悲屬肺,肺之志為悲。又曰:精氣併於肺則悲。是悲泣者,肺主之也。肺經虛則肺氣乾燥,無所滋潤,哀傷欲哭之象生。自悲出涕者,明是肺氣之匱乏也。肺虛補肺,又何疑乎?然而肺乃嬌臟,補肺而肺不能遽受益也,必須補其肺金之母,土旺而金自旺矣。虛則補母,正善於補肺耳。方用轉愉湯:
人參三錢 甘草二錢 小麥五錢 大棗十枚 白朮五錢 茯神三錢 水煎服。十劑全愈。
此方用參、朮、茯、甘補脾土也,土旺而肺金安有再弱之理。惟肺燥善悲,不潤肺解燥,反助土生火,不益增其燥乎?不知助土生火,正助金以生氣也,氣旺而肺之燥自解。大麥成於麥秋,有秋金之氣焉。入於參、朮、苓、甘之內,全無真火之氣,所以相濟而成功也。
此症用加味參朮湯妙。
人參 天花粉 生地各五錢 白朮 麥冬各一兩 水煎服。
惱怒門 二則
人有少逢拂意之事,便覺怒氣填胸,不能自遣,嗔惱不已,人以為肝氣之逆也,誰知肝血之少乎。夫肝性急,宜順不宜逆,惱怒之事,正拂抑之事也。拂抑必致動怒,怒極必致傷肝,輕則飧泄,重則嘔血者甚多。然此乃猝然而至,肝經因怒而成病者也。若肝血少者,不必有可怒之事而遇之大怒,不必有可惱之人而見之甚惱。蓋血少則肝燥,肝燥則氣逆也。故同一氣惱之症,須分虛實以治之。前症乃實,後症乃虛也。雖然,實者火實,非血之實也;虛者血虛,非火之虛也。所以虛實之症,前後若有異,治虛、治實之法,實彼此無有殊耳。方用解怒補肝湯:
白芍一兩 當歸五錢 澤瀉一錢 柴胡一錢 荊芥一錢 甘草一錢 枳殼三分 丹皮三錢 天花粉二錢 水煎服。一劑氣平,連服數劑,自然不易怒也。
此方全是平肝之藥,非瀉肝之品也。肝得補而血生,鬱得血而易散,肝氣不鬱,惱怒何能動乎。即或天性多乖,平時無病,尚多氣惱,安得惱怒之不生哉。然多服此藥,亦可免嘔血、飧泄之症也。
此症用加味歸芍湯亦效。
當歸 白芍各一兩 生地 麥冬各五錢 天花粉 炒梔子各二錢 水煎服。
人有晨夕之間,時多怒氣,不必有可怒之事而心煩意躁,不能自遣,至夜則口乾舌燥,止有一更睡熟,餘則終夜常醒,人以為肝血之少也,誰知是腎水之匱涸乎。夫肝為腎子,肝子不足,由於腎母之不足也。蓋肝屬木,而木必得水以灌溉,則枝葉敷榮。今腎水日日耗去,腎且自顧不遑,則肝木零仃,勢所不免,況有境遇之拂抑,自然肝益加燥,無津液以養心,此臥之所以不安也。治法必須大滋腎水,甘霖大降,則田疇瀀渥,槁者立蘇,萌芽條達,無非快心之景也。自然心火取給於腎,腎水足濟夫心,而肝木之氣,往來相通,而順適矣。方用潤肝湯:
熟地一兩 山茱萸四錢 白芍五錢 當歸五錢 五味子一錢 玄參三錢 丹皮三錢 炒梔子一錢 水煎服。十劑夜臥安,又十劑而怒氣息,又十劑,雖遇可怒之事亦且不怒矣。
是方補腎者六,補肝者四也。絕不去治心,而心氣自交於腎者,因腎水之足,則心不畏木火之炎,可通其交腎之路也。
此症用萸芍熟地湯亦效。
熟地二兩 山茱萸一兩 白芍一兩 水煎服。
瘖啞門 三則
人有口渴之極,快飲涼水,忽然瘖啞,不能出聲,人以為心火亢熱也,誰知肺氣之閉乎。夫肺主氣,氣通則聲音響亮,氣塞則聲音瘖啞。蓋肺屬金,金實則不鳴耳。但肺金最惡心火,火來刑金,宜為金之所畏,金不敢出聲,理也。何得水而反閉耶?不知水來剋火,則火必為水所剋,金雖幸水之剋火,猶恐火之刑金,肺氣隨水氣而下降,金沉於水底,何能自鳴耶?此種瘖啞,乃水抑肺氣而不升,非肺氣之自敗。治法宣揚肺氣,分消其水濕,不治瘖啞,而瘖啞自嗚矣。方用發聲湯:
枇杷葉五片 貝母二錢 茯苓五錢 百部一錢 蘇葉一錢 麥冬三錢 甘草一錢 玄參五錢 桑白皮三錢 水煎服。一劑聲少出,再劑聲大出矣,三劑全愈。
此方宣通肺氣,則肺氣自揚。分消水勢則火氣自降。火降水消,金無所畏,肺亦何所顧忌而不鳴哉。
此症亦可用冬茯蘇貝湯:
蘇葉三錢 麥冬二兩 貝母三錢 茯苓五錢 水煎服。二劑而聲出。
人有勞損弱怯,喘嗽不寧,漸漸瘖啞,氣息低沉,人以為肺氣之絕也,誰知是腎水之涸乎。夫肺為腎之母,本生腎者也。肺母自病,何能乳子?腎又不足,日來取資於肺,則子貧而母益貧矣。子母兩貧,伶仃苦弱,氣息奄奄,所謂金破不鳴也。世醫謂金破必須補土,然而脾胃雖能生金,而補土之藥多屬陽藥,用陽藥以補土,則陽旺而陰愈消,反有損於肺矣。治法必須大補腎子之水,子富而母自不貧。況肺氣夜歸於腎子之宮,將息安寧,勞瘁之肺,忽變為逸樂之肺,而又有津液以供肺母之用,則肺金頓生,自必氣息從容,重施其清肅之令矣。方用助音湯:
熟地一兩 麥冬一兩 北五味子一錢 甘草一錢 蘇子一錢 天門冬二錢 貝母三分 款冬花五分 沙參五錢 地骨皮三錢 水煎服。二劑而喘少平,四劑而嗽少止,連服二十劑聲出矣。再服二月,斷不瘖啞也。二月後,前方加人參五分,山藥一兩,茯苓二錢,再服半年,可變癆怯為平人矣。
此方補腎之中,意仍注於補肺,然補肺之中,仍是補腎,所以能收已敗之功,克奏將壞之績也。
此症亦可用留線湯治之。
熟地五錢 款冬花一錢 山茱萸二錢 麥冬五錢 地骨皮五錢 貝母 蘇子各一錢 山藥 芡實各三錢 百部三分 水煎服。
人有口渴之甚,舌上無津,兩唇開裂,喉中乾燥,遂至失音,人以為肺火之旺也,誰知心火太旺乎。夫肺屬金,最畏者心火之剋肺也,金氣已衰,心中之火過於大旺,未免刑金太甚,煅煉銷爍,金無清肅之氣,惟有焚化之形,欲求其音聲之疏越,何可得耶?治法必須瀉心火之有餘,滋肺金之不足,則火易息,而肺可安矣。雖然又不可徒瀉心火也,蓋心之所以有餘者,實因腎水之不足耳。水衰不能制火,火得遂其炎上之性,倘不補水而徒瀉其火,則火無水制,服寒涼之藥反增其助火之焰,所謂因激而成其橫也。方用:
黃連三錢 麥冬五錢 玄參五錢 生地五錢 桔梗三錢 甘草二錢 天花粉二錢 水煎服。一劑聲出,二劑聲響,不必三劑。
方名鳴金湯。瀉火而補腎存其中,全不見補腎,仍是救肺之藥。蓋肺腎為子母,救肺正所以生腎水也,腎水生而心火降矣。
此症用加味元冬湯亦可治。
元參一兩 丹參三錢 麥冬一兩 北五味子一錢 水煎服。十劑全愈。
瘟疫門 一則
世有城市之中,鄉村鎮店之處,傳染瘟疫,多至死亡。其症必頭痛眩暈,胸膈膨脹,口吐黃痰,鼻流濁水,或身發紅斑,或髮如焦黑,或嘔涎如紅血,或腹大如圓箕,或舌爛頭大,或脇痛心疼,種種不一,象形而名,人以為天災流行,誰知皆人事召之也。此症雖奇奇怪怪,不可執一而論,然皆火熱之毒不宣,鬱而成之耳。蓋火性炎上,鬱則火氣不伸,拂抑其性,蘊藏於腹中,所以大閉作熱,熱閉成毒,其由來者,非一日也。治法自宜大瀉其火毒,以快泄其鬱悶之氣。第瀉火之藥,未有不大寒者也,不先用表散之味,遽用寒涼,火轉閉塞而不得達,適所以害之也。故必須於散中用瀉,則疫去如掃耳。方用散瘟湯:
荊芥三錢 石膏五錢 玄參一兩 天花粉三錢 生甘草一錢 黃芩二錢 陳皮一錢 麥芽二錢 神麯三錢 茯苓五錢 水煎服。一劑病輕,二劑病又輕,三劑全愈。
此方瀉肺胃之火者,以瘟疫之熱,多是二經之火也。用荊芥以助石膏、黃芩,瀉火而又散火也,火散則熱發於外矣,火瀉則毒化於內矣,火解毒消,瘟神疫鬼何能作祟哉。
余又聞南陽張真人之教,謂瘟疫自來無方,然方亦可豫定,以瘟病皆熱症也。去火退熱,解邪逐穢,未嘗不可於難定之中以定一可救之劑也。其方用:
大黃一錢 荊芥一錢 生甘草一錢 柴胡 蒼朮 川芎各一錢 白芷五分 水二碗,煎八分。一劑回春。
此方較散瘟湯少異,然散火為主,其意正同。瘟疫治法,不可拘執,又誌此方於後,以便治疫者之採擇也。
伯高太師,別號懷真子,傳鐸元天苦救湯,治前瘟疫亦甚效,并附於後:
苦參五錢 元參一兩 天花粉五錢 三味水煎服。服一劑必無性命之憂。
又云:偶傳瘟疫,眼角忽然大腫,身子驟發寒熱,喉嚨大脹作痛,數日之後,即鼻中出血,口出狂言,見人罵詈,發渴,若飲之水,則又瀉痢不止,不過半月,其人即亡。一見眼角發腫,即用七星湯治之,二劑即愈。若至瀉痢,此方不可救矣。方另用加味朮苓湯救之,痢止則生,否則不救。寧傳方以防疫,不可有疫而無方,故罄述之,不敢隱也。二方載後。
七星湯:治傳染瘟疫,眼角忽然大腫,身驟發寒熱,喉嚨大脹作痛,罵詈發渴。
玄參 麥冬各一兩 天花粉三錢 甘草一錢 荊芥二錢 神麯一錢 桔梗二錢 水煎服。
若鼻中出血,加犀角一錢,切不可用升麻代之,寧用黃芩一、二錢。
加味朮苓湯:治前症瘟疫,鼻中出血後飲水瀉痢。
白朮五錢 茯苓一兩 管仲一兩 甘草二錢 車前子五錢 水煎服。痢止則生,否則不救。
種嗣門 九則
男子有交感之時,婦人正在興濃,而男子先痿,陽事不堅,精難射遠,人以為命門之火衰也,誰知陽氣之大虛乎。夫氣旺則陽旺,氣衰則陽衰。此氣也乃五臟之真氣,非止命門之火也。蓋命門原有先天之火氣,然非五臟後天之氣不能生。世人戕賊五臟,因而命門之火氣不旺,隨五臟之真氣而消磨矣,又安能助命門之火乎。此所以半塗先痿也。治法似宜急補五臟之陽氣也。然而五臟不必全補也,但補其脾腎之氣,若心、若肝、若肺之氣自旺,五臟氣旺,而命門之火欲不旺得乎。方用助氣仙丹:
人參五錢 黃芪一兩 當歸三錢 茯苓二錢 白朮一兩 破故紙三錢 杜仲五錢 山藥三錢 水煎服。連服四劑氣旺,再服四劑氣大旺,自然久戰,可以壯陽,洩精可以射遠,玉燕投懷矣。
此方補氣,絕不補陰,以病成於陽衰,則陰氣必旺;若兼去滋陰,則陽氣無偏勝之快矣。方又不去助火,蓋氣盛則火自生,若兼去補火,則陽過於勝而火炎,復恐有亢烈之憂,反不種子矣,此立方之所以妙也。
此症用火龍丹長服亦佳。
人參五兩 白朮五兩 巴戟天 杜仲 菟絲子 麥冬各五兩 肉蓯蓉一大枚 破故紙 遠志 肉桂各二兩 黃芪八兩 當歸三兩 北五味一兩 各為末,蜜為丸,每日酒送五錢。服一月即陽舉,可以久戰矣。
男子有泄精之時,止有一、二點之精,此等之人,亦不能生子,人以為腎水之虧,誰知是天分之薄乎。夫精少之人,身必壯健,予謂天分之薄,誰其信之?殊不知精少者,則精不能盡射於子宮,得天之厚者,果如此乎?天既予人以薄,醫欲逆天而予人以厚,似乎不可得之數矣,然天心仁愛,人苟有遷善之心,醫即有種子之法。蓋精少者,雖屬之於天,未必不成之於人也。恃強而好用其力,若思而過勞其心,多食而反傷其胃,皆足以耗精也。苟能淡漠以死其心,節少以養其胃,益之補精添髓之方,安在精少者不可以多生乎。鐸得逢異人秘傳,實有添精神術,今著書至此,不敢隱忍不傳,傳之以救萬世無子之人也。方用生髓育麟丹:
人參六兩 山茱萸十兩 熟地一斤 桑椹乾者一斤 鹿茸一對 龜膠八兩 魚鰾四兩 菟絲子四兩 山藥十兩當歸五兩 麥冬六兩 北五味三兩 肉蓯蓉六兩 人胞二個 柏子仁二兩 枸杞子八兩 各為細末,蜜搗成丸。每日早晚時用白滾水送下五錢。
服三月,精多且陽亦堅,安有不種子者哉。
此方妙在純用填精益髓之味,又無金石之犯,可以久服而無害,不特種子而得八元,兼可延齡而至百歲,即名為百歲丹,何不可者。
此症用添精嗣續丸,長服亦甚佳。
人參 鹿角膠 龜板膠 山藥 枸杞子各六兩 山茱萸肉 麥冬 菟絲子 肉蓯蓉各五兩 熟地黃 魚鰾 炒巴戟天各八兩 北五味一兩 柏子仁三兩 肉桂一兩 各為末,將膠酒化入之,為丸,每日服八錢。服二月,多精而可孕矣。
男子有精力甚健,入房甚久,泄精之時,如熱湯澆入子宮,婦人受之,必然吃驚,反不生育者,人以為久戰之故,使婦女興闌,以致子宮謹閉,精不得入,孰知不然。夫胎胞居於心腎之間,喜溫不喜寒,然過寒則陰凝,而胎胞不納;過熱則陽亢,而胎胞難受。交感之際,婦人胎胞之口未有不啟,安有茹而吐之乎。惟是過於太熱,則口欲閉而不能中,欲受而不得,勢不得不棄之於外,以享其清涼之快矣。是以婦人坐娠數十日經來者,正坐於受胎而復墮,非外因之傷,乃精熱之自難存養也。然則欲胎氣之永固,似宜瀉火之有餘矣。而火不可瀉,瀉火必致傷胃,反無生氣,何以種玉乎。治法但補其腎中之水,使水旺而火自平。方用平火散:
熟地一兩 玄參五錢 麥冬三錢 生地二錢 丹皮二錢 山藥三錢 金釵石斛三錢 沙參三錢 水煎服。連服十劑,精不過熱,與婦女交接,便可受胎,且慶永安也。
此方補陰而無大寒之虞,瀉火而有生陰之妙,無事解氛,自獲退炎之益,宜男之道,即在於斯。何必加知母、黃柏大苦寒之藥以求奏效哉。
此症用鎮陽丸長服亦佳。
熟地八兩 生地 茯苓 麥冬 山藥 地骨皮 沙參各四兩 牛膝 天門冬 車前子各二兩 玄參八兩 各為末,蜜為丸,每日白滾水送下五錢。服一月而精溫和,可以納矣。
男子有泄精之時,寒氣逼人,自難得子,人以為命門之火衰極,誰知心包之火不能助之耶。蓋命門之火生於下,必得心包之上火相濟,則上下相資,溫和之氣充溢於骨髓之中,始能泄精之時,無非生氣。倘命門有火以興陽,而心包無火以濟水,則命門之氣散,安能鼓其餘火,發揚於精管之中哉。世人治法但去助命門之火,不去益心包之焰,則精寒不能驟復,必難受胎矣。方用溫精毓子丹:
人參二兩 肉桂一兩 五味于一兩 菟絲子三兩 白朮五兩 黃芪半斤 當歸三兩 遠志二兩 炒棗仁三兩 山茱萸三兩 鹿茸一對 肉蓯蓉三兩 破故紙三兩 茯神二兩 柏子仁一兩 砂仁五錢 肉果一兩 各為末,蜜為丸,每日酒送一兩。服一料,精變為溫矣。
夫無子因於精寒,今精寒易為精熱,安有羆熊之無夢者乎。況此溫中有補,雖助心包之炎,仍是益命門之氣,二火同溫,陽春遍體,謂不能生子者,吾不信也。
此症用勝寒延嗣丹長服亦效。
人參六兩 白朮 黃芪 菟絲子 巴戟天 鹿角膠 淫羊藿各八兩 附子一箇 茯苓 炒棗仁各四兩 山藥六兩 遠志 肉桂各二兩 炙甘草一兩 廣木香五錢 肉蓯蓉一大枚各為末,蜜為丸,每日早晚各服三錢。服兩月,精熱而孕矣。
附子:用生甘草三錢煮湯一碗,泡透切片,微炒熟。
男子有精滑之極,一到婦女之門,即便泄精,欲勉強圖歡不可得,且泄精甚薄,人以為天分之弱也,誰知心腎之兩虛乎。夫入房可以久戰者,命門火旺也。然作用雖屬於命門之火,而操權實在於心宮之火。蓋心火乃君火也,命門之火相火也。心火旺則相火聽令於心,君火衰則心火反為相火所移,權操於相火,而不在君火矣。故心君之火一動,相火即操其柄,心即欲謹守其精,相火已暗送精於精門之外。至於望門泄精者,不特君火衰極,相火亦末常盛也。治法補心火之不足,不可瀉相火之有餘,蓋瀉相火,則君火益衰耳。方用濟火延嗣丹:
人參三兩 黃芪半斤 巴戟天半斤 五味子三兩 黃連八錢 肉桂二兩 當歸三兩 白朮五兩 龍骨一兩,煅 山茱萸四兩 山藥四兩 柏子仁二兩 遠志二兩 牡蠣一兩,煅 金櫻子二兩 芡實四兩 鹿茸一具 各為末,蜜為丸。
每日白滾水送下一兩,不拘時。服一月即改觀,服二月可以堅守,服三月可以久戰,服一年如改換一人。此方心腎兩稱,不專尚大熱之藥,故可久服延年,非惟健陽生子。但服此藥,必須堅守三月不戰,始可邀長久之樂,否則亦不過期月之壯,種子於目前已也。
此症用補天育麟丹亦佳妙。
鹿茸一具 人參十兩 山茱萸 熟地 肉蓯蓉 巴戟天各六兩 炒白朮 炙黃芪 淫羊藿 山藥 芡實各八兩 當歸 蛇床子 菟絲子各四兩 柏子仁 肉桂各三兩 麥冬五兩 北五味 鎖陽各二兩 人胞一箇,火焙 海狗腎一根 蛤蚧兩條 黃連一兩 砂仁五錢 各為末,蜜為丸。每日早、晚各送五錢,服二月可以久戰生子矣。無海狗腎,可用大海馬二箇代之。不用蛇床子,可用附子七錢代之。附子用甘草三錢煮湯泡浸製。
男子身體肥大,必多痰涎,往往不能生子,此精中帶濕,流入子宮而仍出也。夫精必貴純,濕氣雜於精中,則胎多不育,即子成形,生來亦必夭殤,不能永壽者也。凡人飲食,原該化精而不化痰,今既化為精,如何有濕氣入之?不知多痰之人,飲食雖化為精,而濕多難化,遂乘精氣入腎之時,亦同群共入,正以遍身俱是痰氣,腎欲避濕而不能也。濕既入腎,是精非純粹之精,安得育麟哉。治法必須化痰為先。然徒消其痰,而痰不易化,蓋痰之生,本於腎氣之寒;痰之多,由於胃氣之弱,胃為腎之關門,非腎為胃之關也。《內經》年久譌寫誤傳,世人錯認腎為胃之關門矣。胃氣先弱,不能為腎閉其關門,腎宮又寒,內少真火之運用,則力難爍乾濕氣,水泛為痰,亦且上浮而不止下降矣。故治痰必當治腎胃之二經,健其胃氣而痰可化;補其腎氣而痰可消矣。方用宜男化育丹:
人參五錢 山藥五錢 半夏三錢 白朮五錢 芡實五錢 熟地五錢 茯苓一兩 薏仁五錢 白芥子三錢 肉桂二錢 訶黎勒五分 益智一錢 肉豆寇一枚 水煎服。服四劑而痰少,再服四劑,痰更少,服一月而痰濕盡除,交感亦健,生來之子,必可長年。
蓋此方補腎者十之三,健胃者十之七,胃健而脾更健,以胃強能分消水氣,何濕之入腎乎。腎又氣溫,足以運用,即有水濕之入腎,自能分泄於尾閭,則精成為純粹之精,生子全美,必然之理也。
此症用純一丸,長服亦妙。
白朮 山藥 芡實各二斤 薏仁半斤 肉桂四兩 砂仁一兩 各為細末,蜜為丸。
每日服一兩,服一月即可得子。
男子有面色痿黃,不能生子者,乃血少之故也。即或生子,必多乾瘦,久成兒癆之症,人以為小兒不慎飲食之故,或歸咎於生母乳汁之薄,誰知父無血以予之乎。世人生子,動曰父精、母血,不知父亦有血也。夫血氣足而精亦足,血氣全而精亦全。為父者,氣有餘而血不足,則精之中自然成一偏之精,雖倖成形,烏能無偏勝之病哉。先天無形之血,能生後天有形之血也;若後天有形之血,何能生先天無形之血乎。故雖食母之乳,吞肥甘之物,終不能生兒之血,以全活之也。然則為父者少血,烏可不亟為補之哉。惟是血不能速生,必補其氣,蓋血少者,由於氣衰,補氣生血又何疑乎。方用當歸補血湯:
黃芪五錢 當歸一兩 熟地五錢 水煎服。
夫補血宜用四物湯矣,今不用四物湯者,正嫌四物全是補血,而不補氣也。若補血湯名雖補血,其實補氣。原方用黃芪一兩、當歸五錢者,重在補氣,而輕在補血也。我今用當歸為君,用黃芪為臣,佐之熟地之滋陰,是重在補血,輕在補氣,自然氣以生血,而非血以助氣,氣血兩旺,無子者易於得子,根深本固,寧至有夭殤之歎哉。
此症用滋血繩振丸長服亦效。
黃芪二斤 當歸 麥冬 熟地 巴戟天各一斤 各為末,蜜為丸。
每日早、晚白滾水送下各五錢。服二月,血旺生子,必長年也。
男子有懷抱素鬱而不舉子者,人以為命門之火不宣也,誰知心肝二氣之滯乎。夫火性炎上,憂愁則火氣不揚,歡愉則火氣大發,而木性條達,摧阻則木氣抑而不伸,悠揚則木氣直而不屈。處境遇之坎坷,值人倫之乖戾,心欲怡悅而不能,肝欲坦適而不得,勢必興盡致索,何風月之動於中,房帷之移其念哉。久則陽痿不振,何以生子?雖然人倫不可變,境遇不可反,而心氣實可舒,肝氣實可順也。吾舒其心氣,則火得遂其炎上之性;吾順其肝氣,則木得遂其條達之性矣。自然木火相通,心腎相合,可以久戰以消愁,可以盡歡以取樂,宜男之道,亦不外於是矣。方用忘憂散:
白朮五錢 茯神三錢 遠志二錢 柴胡五分 鬱金一錢 白芍一兩 當歸三錢 巴戟天二錢 陳皮五分 白芥子二錢 神麯五分 麥冬三錢 丹皮三錢 水煎服。連服十劑,鬱勃之氣不知其何以解也。
因鬱而無子,鬱解有不得子者乎。方中解鬱末常無興陽、種玉之味,倘改湯為丸,久服則鬱氣盡解,未有不得子者也。
此症用適興丸長服亦佳。
白芍一斤 當歸 熟地 白朮 巴戟天各八兩 遠志二兩 炒棗仁 神麯各四兩 柴胡八錢 茯神六兩 陳皮八錢 香附 天花粉各一兩 各為細末,蜜為丸。
每日白滾水送服四錢,服一月懷抱開爽,可以得子矣。
男子有天生陽物細小,而不得子者,人以為天定之也,誰知人工亦可以造作乎。夫陽物有大小者,世分為貴賤,謂貴者多小,賤者多大,造物生人,歉於此必豐於彼,雖然賤者未常無小,貴者未常無大,蓋人之陽物修偉者,因其肝氣之有餘;陽物細小者,由於肝氣之不足。以陰器為筋之餘也,又屬宗筋之會,肝氣旺而宗筋伸,肝氣虛而宗筋縮,肝氣寒則陰器縮,肝氣熱則陰器伸,是陽物之大小,全在肝經盛衰、寒熱之故也。欲使小者增大,要非補肝不可。然而腎為肝之母,心為肝之子,補肝而不補其腎,則肝之氣無所生,補肝而不補其心,則肝之氣有所耗,皆不能助肝以伸其筋,助筋以壯其勢,故必三經同補,始獲其驗矣。方用奪天丹:
龍骨二兩,酒浸三日,然後用醋浸三日,火燒七次,用前酒、醋汁七次焠之;驢腎內外各一具,酒煮三炷香,將龍骨研末,拌入驢腎內,再煮三炷香,然後入人參三兩 當歸三兩 白芍三兩 補骨脂二兩 菟絲子二兩 杜仲三兩 白朮五兩 鹿茸一具,酒浸透,切片又切小塊 山藥末炒五味子一兩 熟地三兩 山茱萸三兩 黃芪五兩 附子一兩 茯苓二兩 柏子仁一兩 砂仁五錢 地龍十條 各為細末,將驢腎汁同搗,如汁乾,可加蜜同搗為丸。每日早、晚用熱酒送下各五錢。服一月即見效。但必須堅忍房事者兩月,少亦必七七日,具大而且能久戰,射精必遠,含胎甚易。半世無兒,一旦得子,真奪天工之造化也。
鐸傳方至此,不畏犯神明之忌者,不過欲萬世之人盡無絕嗣之悲。然天下人得吾方,亦宜敬畏為心,生兒為念,慎莫戲媮縱慾,倘自耗其精,非惟無子,而且獲癆瘵之病,鐸不受咎也。
此症用展陽神丹亦奇絕,并傳於世。
人參六兩 白芍 當歸 杜仲 麥冬 巴戟天各六兩 白朮 菟絲子 熟地各五兩 肉桂 牛膝 柏子仁 破故紙各三兩 龍骨二兩,醋焠 鎖陽二兩 蛇床子四兩 覆盆子 淫羊藿各四兩 驢鞭一具 人胞一箇 海馬兩對 蚯蚓十條 附子一箇 肉蓯蓉一枝 鹿茸一具,照常製 各為末,蜜為丸。每日酒送下五錢。服二月改觀,三月偉然,可以久戰而生子矣。但必須保養三月始驗,否則無功。